《水晶球》渊澄宇安

6、第 6 章

　　路程锦九岁那年，家里多了一间工作室。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是记得，自那以后，父亲待在工作室的时间逐渐变长，去世前那段时间更是整日整夜待在里面不出来。而在他走后，这间工作室像那个巨大的包袱一样被一起丢给了路程锦。

　　高霄远从不过问路程锦工作的事，也见过路伯父对家里这个工作室的情绪变化。涉及到父母的事，路程锦向来反感，所以也从不主动提及。
　　以往只是觉得路程锦每次从里面出来心情都不太好，最近倒感觉有一种跌落谷底的颓丧。
　　可惜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路程锦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虽然工作很难但看到你就很开心”的表情。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路程锦单手搂抱着高霄远。多亏了个头差，他才能毫无压力的把人抱在怀里。
　　高霄远的头发软塌塌的，凑近了闻有一股清香。所以路程锦喜欢摸他的头，喜欢凑近了闻，闻着闻着，情不自禁吻他的前额，眼角，鼻子，还有……
　　路程锦没再继续，轻轻地将两人的头抵在一起，闭眼享受这时的温暖与安宁。

　　差点忘了，还没成年。

　　“霄远。”
　　“永远记得我爱你。”
　　永远不要突然离开我。

　　——
　　假期很快过去，高霄远回到学校，依旧每星期回家一次。
　　他没朋友，对人只是点头之交。这次开学，主动打招呼的人多了很多。
　　霄远一起去吃饭吗？一起去教室吗？一起报名吗？
　　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一律左耳进右耳出。

　　“大家都想和你攀上点关系。”
　　因为路程锦。
　　“媒体上从来没报道过你呢。”
　　……

　　“我要走了。”
　　高霄远丢开了闹哄哄的人堆，径自离开。

　　已经五点多了。就是因为这样麻烦的人际关系，现在都不能再让路程锦来接他了。

　　路程锦把他们的关系给路蔚和秦子儒做了说明，并没有被反对。相反，还得到了弱弱的支持。一方面大概是因为不是真的亲兄弟，另一方面，他们也是不想再让路程锦受伤吧。

　　如果别人不支持的话也没关系，只要自己一直和哥在一起就好了。反正也不想他失望和难过。

　　“哥。”
　　上车的时候接到路程锦的电话，有些意外。
　　和小姑他们的聚会路程锦从来不会缺席，最近真的这么忙吗？

　　“你生日都不来，路程锦是打算避着我们单独和你过吧。”秦子儒顿了一下，“待会别吃太多。”
　　高霄远没听明白，被路蔚打断后，暂时忘记了这件事。回家看见路程锦才想起来。

　　“怕你晚饭吃太多，所以没准备饭菜，这次的蛋糕也烤的比较小。”
　　“小姑父说让我少吃点，所以才回来的早。”
　　“啊？小姑父？”
　　路程锦还没明白小姑父的意思，高霄远已经伸手跟他要礼物了。
　　“小姑给了一枝超好用的钢笔，小姑父直接开了一张支票，我要不一样的。”
　　支票……没有被小姑打吗。
　　“先吹蜡烛，礼物慢慢拿。”

　　路程锦一脸正经地忽悠，一块蛋糕没吃完，人已经被他抱坐在了桌上。

　　一吻绵长。既怕他恐惧，留下阴影，又像中了邪，无法抵住诱惑。错乱的呼吸声交织，身体不受控制地靠近，马上就要失去理智。

　　高霄远冷不防的身体颤抖把路程锦从失智边缘拉了回来。路程锦分开距离，才发现霄远的外套已经被扔在了地上，衬衣扣子解了大半。

　　“哥。”
　　路程锦头抵在高霄远的肩膀上，努力克制。
　　他不想高霄远怕他。

　　“不要怕我。”
　　“你不能怕我。”
　　谁都可以害怕，只有你不能。

　　路程锦隐藏在阴影面的性格，见不得光。如果没有高霄远这个人，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被害怕也好，被厌恶也好，都无所谓。
　　对高霄远，他想当一个温柔的哥哥，体贴入微的爱人，而不是像变态的罪人。

　　“哥。”
　　“我拿到你的礼物了。”
　　路程锦看见高霄远手上的一指圆环，像一副镣铐，无声将他判刑。
　　这是路程锦自己给自己定制的禁圈。

　　“戴上了这辈子都不会不要路程锦。”
　　“哥，帮我戴上。”
　　戒指套在高霄远的手上，昏暗的灯光中耀眼如星辰。

　　路程锦紧紧抱住了这颗发光的水晶球，誓死不打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