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月明》远秋灯

1、雪的玫瑰（1）

　　那是夏泠与莱希里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在海边，他轻轻地同少年说着自己的见闻。
　　“你知道吗，这片土地上的塞壬，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着另一个名字。’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夏泠的嗓音清清冷冷，让人联想到天地间恍然飘落的第一片雪。
　　水底下的小塞壬探出头来，疑惑地歪了下脑袋，灿金色的卷发在光下熠熠生辉，他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东西？”
　　夏泠顿了一下，很久，唇上勾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轻声说：“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位吟游诗人。”
　　不知归处。
　　小塞壬似乎有些不理解，只是他深蓝色的眼眸映出那位自称吟游诗人的先生与远方浓墨重彩的碧海云天，一切世俗的念想轻易不与之沾边。
　　安静没有多久，小塞壬换了个话题：“你明天还会来吗？”
　　夏泠不确定道：“可能吧。”
　　小塞壬眼底带着些许不高兴，问：“为什么是可能吧而不是一定能？”
　　这个问题真没什么回答的必要，不过夏泠还是很耐心地答道：“吟游诗人，没有归处，所以居无定所。”
　　这回答有些扯，不过小塞壬却皱起眉头，低头不去看夏泠，只盯着自己的手—那是他为了接下来的动作刚才蹼化过来的—自顾自地数自顾自地说：“可你昨天来了、前天来了、大前天也来了……”他每数一天就点过一只手指，直至一双手都一一数完他才抬头，带着欢喜说：“那你明天会来、后天会来、大后天也会来，以后每天都会来。”
　　小塞壬不敢问他了，只是自己帮夏泠算好，却不知眼底透出的惶恐与恳请暴露无遗。
　　夏泠是个没心肝的，他本想提醒他这种事不是这样计算的，可陡然撞进一双深海一样幽深绚丽的眼眸，此刻像孩童般单纯赤忱，只好吐出两字：“随你。”
　　对于西方塞壬的描写，此刻谁又会管它。
　　第二天夏泠并没有如期而至，第三天也没有，第四天仍然没有。
　　小塞壬沐浴在夕阳里盯着海滩，难过得眼睛都红了，他想：夏泠真是个骗子。可是又一想，夏泠并没有要答应他的意思，一切不过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主张。
　　这么一想，小塞玉更加难过，委屈巴巴浮在水面上啪嗒嗒掉眼泪，满心眼都是"夏泠一定不要他了”，可委屈归委屈，人还是非常固执坚守在原地不肯离去。
　　半个月后，夏泠方与小塞壬会面。
　　而小塞壬呢，他看见自远方走近的人，心都疼了，他闷闷地想：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可只夏泠一句话，他便能将这十几天苦等的委屈、难过与怨怼悉数抛诸脑后。
　　夏泠非常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来迟了。”
　　小塞壬眼前一亮，只字不提这事，只是开心地说："夏泠你来了，我们等下可以一起看夕阳……”他快活地像只鸟，叽叽喳喳，可是自夏泠到来后，小塞士的手却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曾离开片刻。
　　夏泠迟到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