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离开塚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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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原也不是王氏，而该被称作段鸿氏，曾是侍候西月王后的近身仆从，说是仆从，其也是贵族出生，段鸿氏向来以能侍奉王族而自豪。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被贬適谷江区，不久后西月王朝就遭到中原神秘势力侵袭，四分五散，成为如今的三越政权、楚国、西兰国、晋国、北山国。而楚国一带正是当时的谷江区，也应该是西月王朝帝后坟冢所在，不过照目前看来，与传闻似乎并不相同。
对于琉璃月先发制人的提问，王岱林一愣，眼前的少年对皇室秘闻言之凿凿，显然不是出生普通人家的少年郎，“你究竟是何人？”
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琉璃月欲脱口的话，王岱林紧皱眉头，“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他们自然指的是马匪。
“我若与他们一伙，必然严防把手，守株待兔，何必冒进受人控制？”
琉璃月目光坚定澄澈，王岱林稍加思索便相信了他的话。首先少年身份必定王侯显贵，这样的人有自己的骄傲，自然不会同马匪沆瀣一气，其次少年人在他手，仍不卑不亢，临危不乱，虽然不知他是如何猜出王氏与段鸿氏之间联系，可真如他说，守株待兔，坐收渔翁之利必定收获更大。
“哼，纵然不是，你也居心叵测。”不然怎会诱骗王苏素带他来此，况且他还知道宝藏传闻，其心难测。
琉璃月无所谓的笑了笑，“总归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希望族长能暂放成见，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看着进口的方向，有惨叫声也有喝止声，想必是触了机关的缘由，那种不成熟的机关又能拦得住马匪几时？
相较于“孤军作战”的琉璃月，马匪确实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跟我走。”
王岱林在前面带头，村民们紧随其后，琉璃月自然是垫背的那一个，王苏素刚想靠过去，被王琴一把拉住，显然王琴不希望王苏素站那样后面，万一匪寇追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这绝不是王琴想看到的。
打量着这座未完成的地下冢殿，不知不觉来到岔路口。
琉璃月跟在队伍的最后，他看着步履蹒跚的妇孺们，眉头微皱，这样下去就算能从地宫出去，迟早也会被追上。
“陆哥哥，你去哪儿？”这边时刻关注琉璃月的王苏素不停跳跃，从攒动的人头中寻找琉璃月的踪迹，少年身形高挑，自然出众，眼看琉璃月并没有跟上大部队，王苏素这边急坏了，他的身后可是马匪，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那么多人呢。
其实王苏素完全想多了，琉璃月从不做英雄，他也没有为多人牺牲小我的精神，在他看来，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牺牲自己是愚蠢的做法。
在另一条路径上踩上凌乱的脚印，琉璃月又小心翼翼的将众人走过的正确路径上脚印擦去，时间紧迫，来不及做什么机关了，哪怕糊弄马匪个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牛万山率众到达刚刚琉璃月与村长王岱林谈话的地方，地上箭矢散落，与受伤马匪身上同属一类箭，但并无血迹，难道他们自己人也无意触发机关了？抱着疑惑的态度，牛万山往队伍里寻去，刚才还与自己谈欢的斗篷男已不知何时不见，他这才忆起，那人方才见了箭雨阵仗，便寻了由头守在出口迎候了。
心中笑话斗篷男的胆小懦弱，想必他的主子也是如此吧，如若不然，怎么不敢独闯中原，还要与他们这些马上兵合作。
紧接着，他们追寻脚步来到岔路口，他想本该满冢的宝物现在却只有寥寥数几，想必是被这些村民转移到别处去了，看到路口脚印凌乱，他想也没想，率众跟上。
身后没有马匪动静，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只有琉璃月面无表情，他知道这样做迷惑不了马匪多久，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受骗追来。
“陆哥哥，村长说很快就到出口了。”
趁着王琴嘱咐弟弟王苏辉不留神之际，王苏素溜至琉璃月身边。
“嗯。”
琉璃月又看了看身后，确定无甚动静，才继续动身。
没用多少时间，王岱林便开始有序安排妇孺撤退，到琉璃月和苏素时，王岱林将拐杖驻地，挡在了两人面前，“你和楚国王室有什么关系？”
王岱林开门见山的问道，似乎只要琉璃月答错一个字，就别想活着离开。
“毫无关系。”琉璃月并不知道王岱林或是段鸿氏，再或是西月王朝与楚国王室的深切纠葛，甚至于猜王氏就是段鸿氏也不过是他瞎蒙的，因为在楚宫有限的记录中，只有段鸿氏和向兮氏下落不明而已。
“你撒谎。”
料到自己说毫无关系王岱林不会相信，果然，王岱林脸色一变，拐杖下刀光乍现。
“族长！”
王苏素在一旁急的干叫出声，挡在琉璃月身前。
“王姑娘无需如此，我与族长解释清楚便是。”
琉璃月露出一贯温和淡漠的笑容，任由王琴等人将王苏素带离，光影下他依旧沉着冷静。
琉璃月表明自己确实是楚人，也确实与楚宫王室关系匪浅。
“楚国对我族有知遇提携之恩，给了我陆家至高无上的家族荣耀。”说谎是琉璃月的强项，陆离这个身份也并非他胡编乱造，身份铭牌也都是真的，唯有他陆离本人是假的。陆氏是楚国名门，可惜月余前守城不利，便被琉璃月找了借口灭了满门，当时他唯一没有杀的人就是陆氏兄弟，除非遇到相熟之人，否则很难揭穿，所以琉璃月并无担忧，他坦荡的模样反而颇有几分陆氏将门之风。
话音陡然一转。
“我陆家满门忠烈，曾为楚国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可惜王威不振，佞臣当道，太子勃勃野心，朝野俱危，我陆家前要抗击三国联军，后要防止朝野弹劾，何等精神压力，却因一次失守，满门一百三十二口，九族近系千余人和我族有关的尽数诛杀殆尽，只是我兄长曾与太子有过恩缘，才捡回一条命来，如今君臣缘分已尽，往日荣光，楚国危亡，又与我何干？”琉璃月美如冠玉，雌雄模辩的容颜此刻尽显悲愤之色，他红着眼眸，眼神决绝。
王岱林年近古稀，遇人无数，但于琉璃月的话确实难辨真假，关于陆氏兄弟和楚太子之间的那点事他似乎也有耳闻。
所谓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关于陆氏曾经荣光，尤在眼前，而今落魄如斯，令人唏嘘，王岱林自觉年纪大了，便更有年华将暮，壮心难酬的共鸣感。
眼看王岱林似有松动，还差那么一些火候，琉璃月表现更加哀恸，他原本就是表演的艺术家，每一个表情动作细致入微，他的声音低沉婉转，不卑不亢又似带着无尽的缱绻，让人动容，尤其是王苏素，眼眶都红了一圈，泪水直打转，感叹原来陆哥哥的身世这么惨。
“如果段鸿先生信不过我，陆离当死而已，只是哥哥还在燕水渭桥等我，还请苏姑娘将哥哥的铭证带为送达。”琉璃月将盖有印信的证明身份的物件交给王苏素。
当然，交给苏素前，王岱林也已经先看了一遍，心中对琉璃月又信了几分。
岔路口处，马匪意识到不对劲，沿着路径追逐半刻不见人影不说，脚印也中道而止，再细看，地上脚步凌乱却只有一人脚印大小，意识自己被骗，牛万山破口大骂。
手底下的匪徒们更是铆足劲，势必要给戏耍他们的人好看。
塚宫的出口连接着后山的一处山洞，周围环境开阔，隐隐天光乍露，琉璃月一行人人数又多，很难不引起注意。加之后有马匪追击，他们也没有留意到周围与往日的不同。
祠堂里，留下看守的马匪尸体已经凉透，听到手下人的禀告，斗篷男子挥手示意来人退下，随后他恭敬地上前，弯腰四十五度，右手贴合自己的左胸口，向坐前玩弄牌位的男子行了一礼，“主子，属下这就带人将他们抓起来。”
男人有着一头棕褐色的头发，带着轻微的自然卷，他的眼眸亦是漂亮的琥珀色，比之琉璃月的瞳眸更为清澈浅淡，他鼻梁英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男人一派玩世不恭的模样，在听到斗篷男回报时，他将刻着“王氏”的牌位像丢垃圾一样丢开，“塞格，这里太无趣了。”
唤作“塞格”的斗篷男立马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将另一件斗篷恭敬地为男人披上，站在左侧微后的位置为男人引路。
牛万山的速度比预计中要快许多，可惜塚宫的出口是村长王岱林不久前察觉战况异常才修成的，所以并无可以防备的东西以供琉璃月拖延马匪。
如今山林只有萧萧落木，连躲藏的地方都很难找到，他们也不可能回村庄，琉璃月知道带着这些人活着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搞不好自己小命也得交代。不过琉璃月是何许人也？他什么样的场景没有见过？楚国那般复杂宫廷权争他一样玩转犹如游戏，而今这个王岱林很明显隐藏着别样的秘密，他有种感觉，这个秘密就算和西月王朝的宝藏无关，也会是他东山再起最好的保障。
他想赌一赌。
“陆哥哥？”
王苏素一脸不解地看着琉璃月将束发的青簪卸下，青丝落下，愈发衬的少年肤色雪白，接着琉璃月又重新绾了简单的发髻，他的一波操作直接将王苏素看傻了眼，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刚刚风流翩翩的少年郎顷刻间可以化身绝色美娇娘？一时间，王苏素有些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陆哥哥还是陆姐姐了，也许性别在琉璃月这等绝世无双的人身上根本无需体现，只要他愿意，总归是最吸引人的那一个。
“擦一擦口水。”
琉璃月声音微冷，还听得出少年特有的低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离开塚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