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赛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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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亭赛车场位于嘉定，周围一片空旷，灰色的天配灰色的赛道，一点植树绿化都没有，一眼扫过去，就感觉好像人生也是灰色的，凄凄惨惨。但是张德明每次来这里却是兴奋得不得了，因为他的宝贝就存放在安亭。他觉得每次自己开那三辆保时捷的时候，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极其享受速度带来的刺激感，有点上瘾，比他抽烟时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这天，他带着萧晓来到赛车场看他那几辆宝贝。地球人都知道，明少爷爱女人，可他更爱车，因为他觉得车子比女人要理性很多，其实那是句废话，车子是死的，你再怎么折腾它它也不会给你脸色看，自己的下场再怎么悲惨，也只不过是油没了或者出了机械故障，把你甩在赛道边让你抛锚等维修车。可女人不一样，她是有应激反应的生物，你说话稍微重了点，轻了点，随便了点，或者做事不到位，没有称她的心，如她的意，她会立马给你脸色看。明少爷觉得车子比女人理性很多倍。
此刻的萧晓正在看穿着赛车服的张德明摆弄他那几辆宝贝车子，他仔细地擦着那几辆保时捷，几桶温水在大冬天里冷得很快，她看见张德明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了，可他还是擦得很认真，擦完还亲自上蜡，他抿着唇，时而皱眉，时而又泛着微笑，很投入的样子。她突然间，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帅。”萧晓站在车库里，捧着工作人员递给她的奶茶，上海很冷，即使在冬日里的晴天，还是比香港要冷好多，安亭又是郊区，温度比市区又低了好几度。可她却觉得暖意融融，不知道是因为手里的热奶茶，还是因为眼前的张德明。
她想到小时候看《阿郎的故事》，阿郎虽然是个调儿啷当的出租车司机，可是对儿子却是那么疼爱，对赛车也很认真，她看着结局，看到他从火场里面扶着车子站起来的时候，就在影音室里放声哭了起来，她觉得好心酸，为什么好人会没有好报，爹地听到她哭，急得连忙从书房跑到影音室，“乖女阿，那只是电影，不哭了，乖。”爹地抱着她，不停安慰她，她问爹地，“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爹地看着她，回答道，“人生无常”。她并不十分明白，想到一句小姨以前一直对她说的话，又问道，“是不是人生如戏的意思。”爹地有点怔住了，过了很久，才点头，然后，对她说，“乖女阿，爹地应承你，你的人生一定会安安稳稳。”
萧晓想到，她的人生是一定会安安稳稳的，她一定是做少奶奶的命，大学毕业，嫁入豪门，门当户对，其实就是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就像小姨一直对自己说的，少奶奶没有什么不好，约其他少奶奶饮茶，血拼，做facial，做spa,聊八卦，打八圈，看公婆脸色，看丈夫上八卦杂志，然后，笑一笑，转过身，再对自己哭，哭到最后，面无表情，原来这就是安稳的人生，现实的人生。
“小小，”张德明张开戴着手套的手掌，硬是在小丫头面前晃了好久，想着，这小丫头怎么这两天老爱发呆。
“嗯？”萧晓回过神，看着一身赛车服的张德明，脱口而出，“你好帅！跟《阿郎的故事》里面的周润发一样帅！”
张德明楞了一下，觉得小丫头还是很有心眼的，那么真心诚意，两眼放光地赞他帅，他觉得很舒服，仿佛是回到了高中时期在篮球队被女生围着尖叫喊“仙道彰”那样。他是尖叫声越大，球打得越好。他看着萧晓，小丫头今天倒是穿得很时尚，一身雪白的兔毛配牛仔裤和咖啡短靴，遮住了婴儿肥，他觉得她很适合穿得毛茸茸的衣服，像某种小动物。
“那让你再见识一下我深层次的帅吧，走，我带你上赛道。”张德明请工作人员过来，帮萧晓换上赛车服，戴上安全帽，然后拉过她的手臂，请直接把她塞进赛车，又监督她系上安全带，直接踩着油门，滑出了车库。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保时捷911turbo，当初他从国外弄这辆车的时候，可没少花心思，那时候市场上的进口车原本就不多，这种稀有品种的跑车更少，他硬是托了朋友从海关通了关系才把车弄上岸。他当时在杂志上一眼就相中了这辆车，觉得他没和什么美眉一见钟情，倒是和一辆车产生了这种感觉。杂志上有一句广告语，更加坚定了他买这辆车的决心，“开保时捷911，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找不断延伸的路面。”多贴切，多感性，明少爷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还是很感性小资的一个人。
保时捷的车速很快，在直道上可以飙到100多码，入弯道也至少有70码，萧晓的脸其实被安全帽挤压的很不舒服，而且呼吸也有点困难。她透过安全帽，看着身边那个开车开得无比认真的男人，比他前面擦车时的模样还要认真，他直直地盯着前方，皱着眉，她可以想想他的唇一定是抿得紧紧的，那是他一贯的表情，不耐烦和极其认真的时候都是同一副表情，原来自己已经记得那么清晰，他右手熟练地换档，双脚轻松地应付油门和刹车，时而瞄一眼仪表盘。萧晓一点也不害怕跑车的车速，她觉得有种异样的平静，她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左边的人，第一次生出一个极其疯狂，极其不孝顺的念头，她觉得，如果此时此刻出车祸，她可以跟着这个人一起死，没有一点犹豫。
张德明觉得今天的赛道有点滑，他开得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车速也不敢飙到以往的100多码，他其实有点分心，分心的原因是因为右手边的小丫头。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带女人赛车，可以往的经验都是，女人上了他的车，不是大惊小怪，就是尖叫不止，要么就是不停地哭，仿佛他的车是在往地狱开，他想想，如果她们坐的是F1，那就直接上天堂了。可这个小丫头却不声不响，直盯着他看，盯得他倒有些发毛，有点上火。终于，这点火让他的一脚油门踩了重了点，出事前，他脑子里只闪过三个念头，第一，宝贝车子要受伤了，第二，不能让港澳同胞受伤，第三，那小丫头说的《阿郎的故事》的结尾是个十足的杯具，自己也不会跟着一起杯具了吧，杯具前他的人生还没有和谐过一回呢！
萧晓没有想到真的会出车祸，当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竟然应验了，可她突然间却后悔了，她不要张德明受伤，如果他真的死了，她该怎么办？她发现自己竟然把自己的生死和另一个男人的生死联系在了一起，她突然可以对大哥的感情感同身受，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明白，她喜欢上了这个公子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赛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