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比喻》金星天蝎

20、透过一个人在看另一个人的悲哀

　　张德明赶到德治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半夜12点了，他硬是发挥了十分魅力才过了值班的美女护士那关，在非探病时间走入病房。
　　肝癌这种病原本扩散起来就很快，才两个月，萧进已经是枯瘦如柴了。
　　“萧董事长。”张德明看着眼前这个成功的商人，如今却是要尘归尘，土归土，也难免有些心酸，小丫头真的是举目无亲了，先是孙鹏宇，再是她希望长命百岁的爹地。
　　“你来我很高兴，我明白，容氏不会插手萧氏的产业，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做到你当初应承我的那样，护住小小就好。”
　　萧进觉得，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只要他的乖女有个依靠就好，或许不再是千金，或许不再锦衣玉食，只要有个人能护着就好。他想到自己前半生的辉煌，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原来那支签是这样得准。
　　他记得几十年前，他和志远还在广东戏班子的那段时光，他每天早上起来叫自己练功，练唱腔，他知道自己极有天赋，却很懒，先生很严格，恨铁不成钢，检查功课的时候总是拿着竹量尺抽他，可志远却会护着他这个小师弟，为他求情，然后带着他去买糖葱饼。
　　“小言子，你很有天赋，为什么不勤力呢？师兄我如果有你的十分之一，高兴都来不及。”志远总是摸着他的刺猬头，然后把一个糖葱饼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给他。
　　他开始勤力，先生却更加严厉，先生要他成名成角，成戏班子的台柱。他不断地挨量尺，可是他却开心，因为每次挨完，志远总是会很细心地替他上药，轻轻地问，“师弟，痛不痛，痛的话就哭出来。”
　　他不痛，他怎么会痛。
　　那天，戏班子来了个算命看八卦的老先生，先生说很准，一班大小师兄弟都围着那个老先生。最后，他和志远各拿了一个，是钟灵递给他们的。
　　那天，他们一起遇到了钟灵，他乖女的妈咪。
　　他们的三支签分别是，他的，先生后死，志远的，先死后生，钟灵的，生不如死。
　　他们当时就把竹签朝老先生身上扔，钟灵还说，“怎么第一次来戏班，就碰到这么触霉头的事情。”
　　可是，原来，那三支签是那样的准。
　　他原名萧言华，后来终于成名成角了，他的名伶扮相红遍香江两岸，“言华一颦，烟花一笑”是戏迷给的赞誉。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抽过签，我，鹏宇的生父，志远，还有萧晓的妈咪，钟灵，我们三个人分别一起抽过命签，那三支签是这样的准。我的，先生后死，志远的，先死后生，钟灵的，生不如死。”
　　“萧董事长，这是萧家的私事，我不便过问。”张德明看着萧进大有把故事进行到底的势头，他实在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太适合听私密八卦，而且还是一个成功商人的私密八卦。
　　“我其实是个戏子，年少时得志远照顾，上台唱戏时高朋满座，入商场有钟家的祖业扶持，可是到头来，志远比我早走，再是鹏宇去逝，再来是萧氏被吞并，我马上也要走了，现在连小小我都没办法护住。我一个戏子娶了富家女，在商场上，我做不到忍，我更做不到残忍，我保不住萧氏，保不住钟家的祖产，现在落得连我乖女都保不住，我真的是先生后死。志远呢，志远是我最爱的人呀，□□时，戏子遭批斗，他让给我唯一的一张船票，他对我说，“师弟，你走，要记住，做人开心就好，”可是，我的心早就给了他，我同他分开，我这辈子还怎么开得了心。志远倒真的是先死后生，鹏宇对我说，他爸爸走的很快，没有痛苦，志远早年唱戏，虽然是大师兄，可是他却无甚天赋，□□时被批斗的最厉害，受尽百般侮辱，他把唯一的船票让给我，自己辗转去了上海，他有留下鹏宇，他有看到鹏宇长大，他倒真的是先死后生。再是萧晓的妈咪，钟灵那么可爱的女孩，生在豪门，却是真真生不如死，她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对我说，“言华，我不要我女儿姓钟，我要让她姓萧，把钟家所有的产业都改成萧姓，这个姓氏像噩梦一样缠绕了我一辈子，我不要我的女儿也被这个噩梦缠绕一辈子”。钟家家大业大，钟灵为当家主母说出，受尽宠爱，可是，那对她来说那却是个牢笼，萧晓的小姨钟宁为庶出。其实，萧晓的生父不是我，钟灵被绑架，救回来就已经晚了。钟家无奈，让我入赘，钟灵是真的爱我，可是我却没有办法爱她，你说对不对？萧晓刚出生，钟灵就走了，我抱着像一只猫咪一样的小小，我觉得我一定要护住小小，我让钟家的产业全部换成了萧姓，用这样的方式护住小小。后来，我遇到了鹏宇，我在路上遇到了鹏宇，我就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我以为我看见了志远，我只问了他父亲的姓氏，我就知道，他是志远的孩子。我总透过他看志远，就像鹏宇有时透过萧晓看你那个表妹，而钟灵和钟宁，他们透过我在看他们爱的人，却是一个怎么也求不到的人。”
　　萧进吐出这个纷乱的故事，静静地闭上了眼。然后，又缓缓睁开，“哪一天，等萧晓真的问你，你就告诉她实话。我不能骗我的乖女。”

　　张德明站在萧进的床边，听完那个故事，觉得自己是被雷劈了一下又一下，原来整个一《霸王别姬》外加TVB豪门剧就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上演着。
　　“萧晓还在老屋，你先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