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金钱化身》去天尺五

5、庄园出售

　　一晚上沿着河岸走，水汽冰凉，沁人心脾，河道越走越宽，不知不觉就到了需要远望的程度。

　　世界以五点半为分界线，前一刻还是深沉的夜色，空气的凉更加深这种寂寥，后一刻天光亮起一点，整个凉意就变成了薄荷般的清新。

　　“哇，世界起床了。”和吃了午饭混混沌沌的中午、头脑上着发条嗡嗡响的下午，以及总是需要挤时间才有个人生活的晚上相比，早晨是清晰的。

　　这股清晰蔓延到肢体上，会变成自己和周边世界清晰的分割。
　　一瞬间，会冒出“啊，这具身体是真的属于自己”的奇怪感触。

　　所以早上交感神经容易兴奋是正常的，桑栖此时就很兴奋，她掂着已经被硬币装满的一个大麻袋，“哎哟，真沉。”

　　说着话，嘴角就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她早就想体验捡瓶子挣钱的快乐了。

　　七岁开始，不富裕的姑姑就收养了她，他们原本可以就这么委托给愿意收养的其他人，可这么容易伤到面子——毕竟亲姑姑还在，就送养给外人，太不好听了。

　　而他们最怕的就是不合世俗的规矩，于是强留了她这个‘奢侈品’。

　　一脉相承的，不让她出去捡瓶子或者打工，也是怕被乡里乡亲说道，宁愿夫妻俩自己勒紧腰带。

　　也是因为这个，姑姑的病才拖到那么狠。

　　想到每月的花费，桑栖的笑终于落下一半来，她喊着已经变成‘熟练工’的少年，“咱们走吧，已经够了~回去的路上，你想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

　　“噢”，这话让牧金明显快乐了起来，只吃了两顿泡面，他就宁愿饿着了。

　　“有那么高兴吗？”一晚上的辛苦，弄回来的钱不足之前招招手拿到的，所以他不是很明白对着麻袋‘爱不释手’的女孩。

　　经过一个晚上夜露的摔打，两人之间多了一些‘战友情’，不像出发前那么针锋相对。
　　“当然啦，光硬币就得有一万了~”不都是一元，还有些一分、一毛的。

　　‘一万就这么开心？’牧金盯着那个麻袋，上面清晰的显示着12540.84，要是以往，都不够他吃几天的。
　　当然，也就是这么心里嘟囔着，昨天说大话被揪住的教训还在呢。

　　带着对桑栖的好笑，他被领到了一条早餐街，这里天南海北的早餐都有。
　　面上转着圈浇上厚重的麻酱，再撒上翠绿的葱和香菜碎，就是一碗热干面。

　　再走两步，一家摊位上仙气缭绕，每当店家拿起笼屉，就又翻腾起另一重云雾，笼屉里摆着的包子圆嘟嘟，沾上醋和辣椒，往嘴里一放，“呲”地冒油。
　　这时候配上一碗咸淡合口的豆腐脑就很好了，当然也有人喝豆浆或者八宝粥。

　　对面油锅里“呲”地一声，油条下锅了，引得牧金又回头看那一长条逐渐膨胀的过程。

　　架在锅边的，还有热腾腾的糖饼和韭菜盒子。
　　“帅哥，来两个不？”那胖乎乎的大叔热情招呼。

　　“不......”牧金被这笼罩着街道的热情吓到了，变得畏缩起来。

　　他一般不外食，外食的话，也是在各种高楼的顶端，每个桌子恨不得隔出一个银河远，服务员轻声细语，有时候身边都没有人类存在。

　　也不是没在电视里看过这种热闹场景，但真的身在其中——

　　桑栖额头蹦出难以置信的青筋，“你躲我背后干嘛？”根本就遮不严实，还显出他的心虚。

　　真不够丢人的，那么大的个子，老是一遇到人多就爱缩到一边去。

　　“这里也太热情了吧......”即使店家没打招呼，但那店里吃得呼啦呼啦的客人、相撞的碗筷，也让没有对话的早晨变得热闹十足。

　　这是他不熟悉的，人间的一角。
　　也就是在这时候，桑栖突然想到一个要命的点，“你上过学吗？”

　　从他那脚不沾地的生活习惯以及高高在上的态度来看，可能性不大，但女孩还是希望天道给她留的烂摊子不要太烂。

　　“上学？我识字啊！”牧金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她眼前一黑，她彻底明白，这是要从幼儿园教起了。
　　想通了这一点，某些底线突然就如河堤般溃败。

　　“有啥想吃的，都可以说。”她那点气消失了，就好像和同样的成年人理论是应当的，但不能苛责小朋友。
　　“我都想吃。”少年贴近对方的耳朵，偷偷说。

　　他不太确定这么说，会不会又被指着鼻子骂，但他习惯不去掩盖内心的想法，于是嚣张的我都要，变成了悄悄话的我都要。
　　“哎——”女孩叹气，“行！”

　　“真的？”牧金既惊又喜，感觉这个女人不像之前那样难啃，在她转着圈儿买早餐的功夫，沉思起来。

　　——‘普通人是不会说都要的吧，那为什么她不像之前那样，指责他不切实际呢？’
　　是因为想吃什么都可以的承诺吗？

　　可那么溜的嘴皮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能把天道都说通了，给她走后门在契约上打补丁，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个压制别人的机会？

　　想了半天，也只有钱了吧。
　　‘才一万多......’明明冰箱更贵，但硬币是实打实能摸到的钱，所以她才这么开心吗？

　　少年的心里五味杂陈，这才意识到，原来对她这个一开始就暴力抵抗的人有些别的期待。

　　这种视线被忙碌回来的女孩一眼捕捉到了，“一个人在那边委屈啥呢？我给你忙前忙后提溜这么多东西，你又腹诽我什么呢？”

　　一句话把他的顾影自怜给打碎了。
　　“哼，那是你应该做的，契约上都写了！”

　　两人又恢复原状，相互踹着往家里走。
　　从这里到家，大概步行10分钟，人也在这中间慢慢多了起来。

　　行至最后一个红绿灯，某个等红灯的车开的广播声音太大，惹得桑栖往旁边站了站。

　　“某X市富豪低调挂牌庄园，据悉该庄园位于X市南郊，占地四千多平方米，内部设有马场、游乐设施、湿地公园等。挂牌价是8亿，此前在国内还没有类似的交易产生，不知道这位富豪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建得起这种规模的庄园，行业一定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挂钩。”

　　接下来，是一男一女关于这个庄园的讨论，随着绿灯亮起、车辆起步，声音逐渐远去。
　　桑栖没太在意这点，走了两步才发觉少年被钉在了地上。

　　“怎么了？”她的目光从对方紧皱的眉头上踏过，迅速联系到刚刚的广播，“那是你的房子？”
　　牧金沉默着，艰难的点点头。

　　或者说，曾经是他的圈养地，现在回想，他从十年前开始，就不怎么出门了，只是庄园一直在扩建，想出门随时都可以，他都没察觉自己被禁锢了。

　　桑栖识趣的闭上嘴，两人加快脚步回家。
　　‘如果是那种程度的富豪，也许对手会很厉害。’而且公开出售房子，就是在向前主人宣示他已经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