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定下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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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春风正浓，吹动一座南方小城的绿意萌发。
位于城市的东北角，崭新的办公楼二楼，窗台上满是各种绿植，桑栖正在菜价的讨论声里默念着下班倒计时。
五点到了，女孩收拾东西，她的动作带来的声音不大，却惊扰了其他人，周围的声音一下弱了。
“桑栖，这就下班了呀。”一个声音抬高，来处是刚刚那一群讨论菜价的大姐。
像是某个身量高的人喊的，又像是那一群齐齐看着她的女人一起喊的。
“嗯”，女孩笑着回复。
桑栖其人，打眼一看，是个柔弱的姑娘，常带着笑让人觉得亲和。
可只要和她做过事，就明白，这人心里有一股绵延不绝的气劲儿，坚定又不至于执拗。
猜到大姐们常爱赖办公室，而且爱教训人，桑栖在她们开口前补上，“王姐，您这会儿走的话，先去丁丁超市买特价菜，再从后面的X街绕到家永福后门直梯上去买特价肉，顺着百合路一路走。这样就能避开从东到西的高峰期，到您孙子小学门口刚好延长班下学。”
“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从下午开始，就不停地抱怨小学延长班和晚高峰撞上，没法把所有特价买回家。’
女孩又转头看向另一个人，“刘姐，刚刚我问主任了，他说开完会他正要直接回家。”
刘姐负责X建材料，日常干活磨洋工，这样就没有在办公室装样子的必要了。
大家齐齐哑声，立刻明白新搬来的小姑娘是个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厉害角色。
但还没完，最后桑栖说，“宋姐，现在气温18度，日落时间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从咱们这里到人民公园步行15分钟，从XX所到人民公园大概10分钟，所以您和勇哥现在去的话，正好能赶上一整个夕阳落下。”
整个办公室唯一没有抱怨老公的，就是这个宋姐，其他人提起‘勇哥’，言语间还有些酸意。
三个大姐偃旗息鼓，原本那股攻击的劲儿退后成了局促。
另外两个被迫参与到对话里的姑娘，在桌子下面暗暗给桑栖比了个大拇指，第一天没被大姐们的下马威弄翻，是个牛人。
“那我就先下班了。”女孩对着办公室的大家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出门去。
她的路线已经早早规划好，从这个新办公楼到出租屋，路上时间缩短了，只需要10分钟步行。
‘中间正好路过本市评价最高的蛋糕店，在那边买个小的生日蛋糕吧。’这么思忖着，桑栖的步伐快而稳的迅速朝着既定方向出发。
留下的大姐们心也散了。
“不愧是搞技术的，脑子就是灵光厚~”宋姐开始忙着打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
邀请老公散步。
“运气也好啊。”要不然两边相争，能让她这没背景的捡个漏升职么。
眼看又要陷入讨论，剩下的两个姑娘对了个眼神，迅速收拾起东西。
到新办公室的第一天，桑栖因做足了准备，在一群大姐里成功杀出来，所以平和的日常一点没被耽误。
五点半下班，六点到家，以此为分界线，彻底切割工作和生活。
她会把自己甩进沙发里，开始看小说或者打游戏，总之和工作的她不一样，完全没有规划，想干什么干什么。
只不过闺蜜看不得她的生活，每次见面都拍着桌子说，“猫！你至少养只猫吧！”
“怎么，你又兼职了宠物店推销员？”数数看，花店打包工、饭店洗碗小时工，到了周末还有发传单的活儿，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女孩能同时这么多兼职。
闺蜜齐硕，打工女皇，因两人都是攒钱一把好手，臭味相投成为朋友。
“或者你找个男人呀！”齐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桑栖原本想吐槽‘你是不是又想兼职红娘收红包’，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不，我这辈子就想嫁给钱，然后生一堆小钱钱。接着含泪把他们送养给开发商、珠宝商、大商超，最后实在推拒不下，收一套房子、一堆黄金和购物卡。”
听了这话，齐硕干了一杯续了三次的咖啡，抑制住自己想点头同意的冲动。
回忆到此结束，现在的时间线出了大问题。
桑栖在蛋糕店门口摸了摸兜，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包上有老大一个口子。
“这样的话就没法吃蛋糕了。”
在信息时代，桑栖仍坚持使用纸币。
因为这样方便规划出每项活动的经费，全部兑换成纸币分门别类放在各自的文件袋里，用手机支付的话，回家直接拿掉相应的纸币即可，这样经费还剩多少就一目了然。
“啊，还剩一个钢镚。”谢谢这个小偷，在包里留了公交车的钱。
不过桑栖还是步行去的派出所报案。
她不抱什么找回来的希望，只是想和民/警同志吐槽下现在的治/安，毕竟她没有额外的父母可以倾诉，齐硕这会儿肯定又在忙。
‘哎，要不要新交点朋友。’与这个想法同步冒出来的，是各种聚会的账单，交朋友就要花钱，她又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果然还是免费的警察同志比较好用。
她吃了十颗免费的糖，带着满嘴的甜意，才从派出所里出来。
此时，天空的一边被夕阳染成红的，而另一边则还是轻薄的蓝色，于是在头顶的正中央，就是蓝色和红色相融的蓝紫色。
“真美啊。”女孩决定把这个当做弥补生日蛋糕的礼物，所以那个计划外的钢镚就有点碍眼了。
窸窸窣窣。
旁边的巷子里似乎有动静，往里一看，是个藏在垃圾桶中间的乞丐。
现在天气不冷，但晚上还是会冻人，阴暗巷子的尽头，那个窝棚似乎就是他的家。
‘真可怜’，桑栖如此想着，把那个额外的钢镚放在罩着纸箱的人前面。
窸窸窣窣，一只绿眼睛从纸板的空隙里瞪着外面。
等女孩的身影离开，从硬纸壳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细皮嫩肉的程度根本不像是个乞丐。
他嫌恶的擦了好多遍钢镚表面，才将其放在了嘴里。
“嘎嘣”，那个现代工业的产品，被轻易嚼烂咽下去。
关于这个女人对钱的愿望延迟得浮现在‘乞丐’脑海里，他是钱在人世的化身，可以听到所有人类对钱所说的话。
“我想嫁给钱......”
呵呵，如你所愿。
“呼——”像是一台投币电话机里被投了一个硬币，他终于有力气站起来，拿着手边唯一的行李——逃跑时随便一抓，就是最昂贵的奢侈品背包，脚步虚浮的跟了上去。
只等这人站起来，将所有纸壳顶开，才能分辨出其在昏暗巷道里仍熠熠生辉的金发。
他似乎极不习惯落魄的样子，咬着牙关努力了好几下，终于忍辱负重的用纸壳盖住了他令人侧目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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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栖走入电梯，嘴里还有派出所糖果的味道，她决定今天煮个长寿面当做庆祝。
“嗡——”年久失修的电梯要关上它的两扇门需要大喘气好久，更别说还有一只手插/进来阻止它的运作。
“嗡——”电梯又开了。
桑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绿眼睛，按说老小区无光的走廊，不该照出那颜色的光彩。
只是那人长得委实有些高了，在1米8的高海拔近距离俯视着她，一进来电梯，就将空间挤压的不剩多少。
于是那双眼睛便成了投注的阴影里，唯一的颜色点，不是早春的嫩绿，而是宝石质地闪着亮光的翠色。
嘴巴有些干裂，对着她嘟囔了句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外国人？眼神怎么是涣散的？’金发碧眼，骨骼是西方的，五官却是东方的漂亮，皮
肉平整，‘应该是西方人的少年吧。’
桑栖一边想着一边按住了开门键，假装在包里找着东西往外走。
“嗡——”她听到背后电梯关上并上升，左转从消防通道上去。
而关在电梯里的少年，在一排按钮里轻轻嗅了嗅味道，果断的按了七楼。
十几秒后，电梯门打开，左边的楼梯里还响着轻微的脚步声，少年已经直行，打开了一家的密码锁。
“嘟嘟嘟嘟——欢迎回家——”
熟悉的开门声，让楼道里的脚步声一顿。
桑栖想着，‘很棒，正好今天小偷帮我在包里开了一个口子。’
这样□□就能借着掩护，直接从口子伸出去了。
饿到不行的少年环视这个家一圈，在他的眼里，这些东西的定价都清清楚楚的标注出来。
沙发，430元。
水杯，25元。
凳子，38元。
电视，2388元。
他最终决定对屋里价值最高的电视出手，一口就咬在了屏幕边上。
像啃巧克力一样顺滑，电视机缺了一角，留了上下两排清晰的牙印。
他啃得太入神，以至于连背后的动静都没听到，直到被硬物抵住全身过电，昏了过去。
桑栖看着嗑破下巴的帅气小偷，皱起了眉头，首先不是报警，而是拿起手机百度，“有人的血液是金色的吗？”
很显然，常识告诉她，没有这种人类。
她一边把背包放好，一边单手拎起这个大个子的腰带，对方双脚离地，脚尖和手掌跟随着女孩的走动刷着地面。
这时桑栖才注意到自己一着急又忘记把手边的东西放下了，于是“咚”的一下，将人扔到地上，凭这个声音能判定，少年绝对是实心的。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她擦着被弄脏的地面，却发觉手背上一个形似魔法阵的图样一闪而过。
还没来得及消化脑中的契约内容，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响起，然后风声扑向桑栖——面前的电视机，并在半分钟的时间里，把电视机啃了个干净。
“嗝~”他似乎终于垫饱了个肚子，于是那种虚弱的翠从半闭的睫毛里争夺出来，在灯光下变得无比夺目。
少年像个大爷似的岔开腿霸占了双人沙发，倒在靠背上双手向后扶着，“有金子吗，我要吃金子。”
“什么情况？”桑栖看着手背，发觉自己在碰到对方血液的时候，好像签了个不得了的契约。
【婚契（下面隐隐浮现着雇佣契约，似乎那个才是契约本体）：
甲方：牧金
乙方：桑栖，性别女，身份证号XXXX，心愿为：嫁给钱（已满足），相关责任义务如下：
第一条期限
秉持公平、自愿、协商一致的原则签订本契约，契约期限为乙方本世存活期间，试用期为一年，具体起止时间为XX到XX，解除权及解释权归甲方全权所有。
第二条夫妻生活内容
1、甲方安排乙方在身边服侍，并提供金钱化身在此处停留吸引来的优质生活（即天道给金钱化身配置的基本生活条件）
2、乙方需完成日常的供奉：视乙方能力而定，以下两个选择取高值，每天1000元或者等值的物品供奉甲方，或者一次性提供月工资的百分之七十给甲方；
3、乙方需完成日常的照顾：......
4、根据乙方表现，甲方可对其进行工作内容调整及评价奖励；
5、惩罚项：乙方不得已任何形式背叛甲方，包括但不限于，通过货币在人世的流通，洗去甲方吸引无主之钱所用的金气，化为己有；通过开公司并套壳转手的方式......通过开工资年末收回差价的增加怨气抵消金气的方式......通过设置空白合同违背甲方意愿出售资产的方式......】
后面还有好几页，桑栖揉着额头接收着所有信息。
“你不是要嫁给钱吗？我就是金钱这个概念在人世间的化身，降临此地完成你的心愿，只要你虔诚供奉，我可以施恩多逗留几天。”
他大喇喇坐着，完全不曾考虑自己会被人拒绝，毕竟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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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哐当——”
六楼的主妇听着楼上的动静，和一边的老公吐槽，“咱们上面不是就住了一个女孩吗，她这么晚了还装修吗？”
于是探出阳台，往上喊着，“太吵了！”
片刻后，一个文气的女声温柔解释，“不好意思哈，我家哈士奇把电视啃了，在教训他呢。”
“哎呀，那哈士奇活动量太大了，平时得多遛。才买的？”
“是啊，这不正立规矩呢嘛。”
“呜呜呜——”一个嘴里塞着桌布的少年恨恨的挣扎着。
他作为金钱的化身，对于资产或价值低于自己的人或物有法则上的压制力，只可惜，刚刚在写惩罚项的时候没把体罚给算进去。
‘竟然又吃了一次教训，可恶！！’少年有些气恼自己契约定早了。
另一边，解决完邻居投诉的桑栖微笑着走回了室内，深吸一口气，冥冥中有种预感，自己平常且规律的生活似乎就次远去。
她拿出了纸笔，坐在挣脱束缚的少年身前，“让我们好好复盘下整件事吧，比如你怎么解开绳扣的？”
“哈？”吃了饭的人就是不一样，现在的少年对比电梯里的他，表情要丰富上十几倍，此时眉毛都要倨傲的抬到天上去了，“不就是15块8的绳子吗？价值低于我的东西，通通都会听命于我。”
说罢他似乎想摆弄下自己的学识，枕着自己的手臂，靠在沙发上，“不是有句古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我现在的资产都被冻结了，但这幅身体本身就价值几千万，区区一个绳子罢了。”
桑栖也鲜活的抬了下眉头，笑容一直鼓励着他说下去，同时保持着微笑在纸上写着，“资产零，无家可归，被银行冻结资产，身上挂着经济案件，而且被用了不下四种方式坑骗走财产。”
“喂喂！”少年不同意的拍着茶几，手劲儿不小，几下就把木制茶几上的裂痕加深了一厘米。
“咔滋——”女孩终于保持不住微笑了，手上的笔被捏成两半，迎面碰上少年毫不畏惧甚至带着幼稚挑衅的目光，她抚平内心的躁动，‘我不气，我不气，先理智再情绪。’
对面，名为牧金的少年，有种倨傲的天真。
所以大概所言不虚。
以刚刚的观察，他的血里流着金水，几秒钟就凝固成块状的金子——当然，不及细看，一转眼被原主给吞下肚子了。
她要想想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实现财富自由。
按照180斤的体重算，如果和普通人构造相同，金水含量占体重的65%，也就是117斤的金子，金价最低按350元每克算，算下来是——2047万元。
桑栖回顾着那个名为婚契的不平等条款，其他条暂时不用看，只光第二条，“每天提供1000元或者等值的物品作为供奉”，她就满心只有打包将‘丈夫’卖掉的欲望。
“算了”，女孩在这场幼稚的视线对决里首先移开目光，打开电视下面的柜子，要从里面拿出一根新笔。
然后她抖着手指，拿出了一堆变得空荡荡的预算袋子。
第一个，是分给娱乐的，每个月固定350元，用来攒游戏卡带——空了。
第二个，是分给家居的，日常买灯泡、换床单，都算在里面——空了。
第三个，是分给个人提升的，做技术的要常常学习——也空了。
第四个、第五个......
她低着头，全身都松懈了，似乎刚刚那股斗饿狼的气儿散了。
“噢，那些啊——”少年顺手拿着桌上的牙签剔着牙，似乎回忆起了刚刚吃掉那些钱的不快，“零钞也太多了吧，吃了半天才不到两千。”
“果然——”女孩的声音变了，她压着嗓门，在少年纳闷的神色里，重新拿起了电/击/枪，电火花在两极之间闪耀，“你还是滚吧！”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定下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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