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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倒计时 ...

  •   一只脚踩在人行道的台沿,脚底板“咯吱”的声音,以及那硬邦邦的触感,都让这双脚的主人差点以为自己要将冻到极致的石块踩碎。

      冬天的街道,就连路面都要坚硬上许多。

      尤其是冬日的凌晨,每个人都像是灶火上的笼屉,只需张口或者掀一掀衣领,蒸腾的热气就会从飘出来,如同包子要出炉一样。

      “前辈!”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提着一兜子饮料过来,她名为碧,是赛普新收的一个徒弟,听说还有另一个徒弟,刚出一次任务就卧病了。

      “谢谢。”停下思绪,名为‘熊’的青年男子接下了后辈递来的热咖啡,这东西在行动前算是救命的玩意儿。

      咖啡散发着热气,在路灯的照耀下,身形高大如熊的男子不可避免的长舒了一口气。
      远方不知何处,疏散群众的吵闹平缓下来,熊瞪了瞪自己的眼睛,将不存在的要黏合上下眼皮的眼屎扒拉两下,后退隐入两栋建筑中间的夹缝里。

      这条街正对着东京的方向,途径整个乱局的起点,前任天皇住院的医院,是一会儿压力最重的地方。

      “规则1......”退魔人打开打卡软件,一次次温习着自我约束的内容,避免浸泡在怪谈之中被影响到。

      聊天框终于弹出消息,第一个计划,为了尽快消灭最数量的虫子,他们决定在多摩川沿岸设置吸引物,用这个黑暗里突然亮起的点,吸引趋光的虫子。

      这个计划的风险预案,也就是第二个计划。
      当虫子吸引效率不高的情况下,直接用地震危害的名义,通知民众到就近避难所聚集,退魔人分散开挨个处理。

      在礼教池皇族降临仅仅几个小时的当下,速战速决的第一个计划拍板成为首选。

      *

      东京附近能赶来的退魔人加上后勤加上各种相关人士,一共两千出头。
      他们密集的部署在各个路口、下水道、楼顶,呈现参差的排布。

      “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出岔子啊!”后勤部的久美捏着手机,挂坠的玩偶不停因手指颤动而撞击在机身上。

      “喂,你没事吧,太紧张了吧!”

      这么说着,同为后勤的人们一个个挤在一起,鲜活蓬松,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他们对顶在最前头的退魔人都有很大信心。

      “没事,只是激动,有种进入战场的感觉。”久美躲在一排花坛的后方,常绿的灌木将外界和内部隔绝开,她仿佛身处壕沟,后脑勺紧紧贴着土层,防止弹片飞溅到她懈怠的脑壳上。

      正当这种联想到达顶峰时,身边的‘战友们’不安分动起来,拍得她也抬头往战壕外看。
      “车子来了!”
      “那个封印物就在里面吗?好大的架势!”

      一辆装甲车滑过,后方紧跟的吉普里坐着几个他们很熟悉的人,“部长!”
      所以,战斗真的要来了。

      装甲车的目标,是战前的一处防空洞,里面设置了开阔的空间,曾经是执行封印和审判的地方,残留的符咒布置好,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将其封印在里面。

      *

      倒计时十秒。

      十,路灯突然开始忽闪,接着整片整片亮着的街道陷入黑暗,又马上回亮,一明一暗间,有什么东西正在上空成型。

      九,某个刷手机刷到累睡着的女孩,在梦里惊叫一声,心悸狠狠抓住她的心脏,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加重着影响。

      八,一名倚靠着路灯的退魔人,他嘴里的烟柱正平静笔直的上升。

      七,后勤部久美,正扒拉着注意事项,坐在地上双腿并紧,她轻念出声,“所有怪谈的本质都是吸取人的惊惧,保持本心,保持镇定,注意怪谈是悄无声息且很大概率无法被看到的......”

      六,熊喝干了咖啡,手一松,金属罐子撞在地面上。

      五,一只挤在石头缝里的虫子,慢慢抽出身体,盲目转了两下,就循着本能朝一个方向而去。

      四,碧不断看着身后,插在兜里的手,不断抚摸着多枚书签冰凉的表面,现在它们已经温热起来。

      三,下水道顶部因蒸腾凝聚的水,滴在一只从污水里伸出的手上,它的鱼尾巴卷动一下。
      有什么东西嗅到了不寻常,正准备加入进来。

      二,庞大的不知什么压力,陡然侵入赛普的感官,他皱了下眉。
      那些一炸出来就散入巷道的虫子,不断聚集起来。

      一,装束华贵的女孩如同一尊玉偶,迎接着前方白发司机的打量,突地,她将头侧向一边,对老人说,“停车吧。”

      从这里开始,怪谈的气息就浓得很了。

      倒计时结束,封印物上的符纸碎裂。
      犹如蒙在钻石表面的黑布被揭开,无数道光打在其折射面上,一瞬间,整个棚子都被钻石照亮。

      “嗡——”安静的夜里,蜂群袭来,铺天盖地的虫子滚成球状,加速碾压过来。
      在体质较敏感的退魔人看来,那路的尽头,像是无数的风滚草,正浩浩荡荡又轻飘飘的占据所有视野,“真麻烦呐!”

      这么多,不知要处理到什么时候了。

      *

      “哇——”一声轻轻的惊呼,是为了赞叹今夜的美景。

      拖地的裳系回腰带里,那位中途下车的贵女行动便利了不少,她新奇的踩着地面,怎么说有种游戏和现实融合的感觉。

      有虫子的大军过境,贵女瞬间退成面无表情的模样,脚底的场景开始出现不属于现代街道的木地板、绿草,“现在可是夜里呢~”

      留下这句不明所以的话,身周突地掀起大风,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张开大口,狠狠舔了口地面。
      于是那一大群,将近一百个抱团的虫子就都消失不见。

      水滴落在地面,“啪嗒”一声,霎时这个场景所有的东西都秉住了呼吸——如果这位贵女也有呼吸的话。
      接着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缓步往街道另一头走了,拐个弯就消失不见。

      这时,躲在后面的一位侦查人员松下戒备,憋在肺里的空气猛地吐出,紧张死他了,幸好退魔部对内部人员有周期性的培训,否则他一下就暴露在这个新怪谈的面前了。
      不行,得赶快通知上级,有厉害的怪谈混进来了,衣着打扮是礼教池的,而且是位小姐,有理由相信她就是为了今天的‘霓凰衣’过来的。

      手机里,一个属于侦查小队的群正根据时间定时记录目前的怪谈来袭情况。
      怪谈的研究到现在,关于怪谈侦查方面也有一些微小的进展,比如有怪谈的地方一定存在着磁场的扭曲,这会令人类天然不适。

      但这不是必要充分条件,仅可以作为推测,所以藏在前端的除了机器,还需要对怪谈足够敏锐的侦查人员。

      “手麻了——”末梢的手指并不冷,紧张的激素正在他血管里翻涌,带动心脏也快速泵着血液,只是这会儿过度的呼吸,有点呼吸碱中毒,需要平复心情才能恢复正常。

      他咽了下口水,将事情补充完成,正待发送,脚底硬邦邦的地面突然变软,好似一脚踩入沼泽。
      “啊——”瞬间就淹没了半身。

      一只冰凉的手从腋下伸出,掐住他的脖子,“冷静点。”
      手上一空,手机被抽走。

      侦查人员的心如坠冰窖,无需扭头查看,他便知晓,身后正是刚刚那位走掉的贵女,她从另一边绕了过来。

      “嗬——嗬——”他的喉咙在咝咝啦啦,恐惧才进到嗓子口,习惯的攻击就已出手,他猛地将书签向后甩出。

      贵女拨拉着手机,几乎没有抬头。
      侦查人员脚底的支撑力再度减弱,在书签脱手的一刻,身体平衡被打破,擦着怪谈的耳边落在后面。

      “好了,手机我征用了,你就先睡会儿吧。”
      一声令下,侦查人员眼前便一片黑暗。

      手机亮着的屏幕照亮女孩的脸,她看着对方已经打好的工作报告,轻声说,“撒,谁说的准呢,刚开始我只是想来沾点福利,现在却有点不确定了呢。”

      *

      另一头,指挥中心。
      负责汇总侦查人员情报的人员,看到一个标记着队员的绿点迅速爆红,并消失在视野里。

      “西北角的侦查人员里KW542-12是谁,将他的手机锁定!”

      所有内部人员的手机,都被特殊设计过,可以远程监控和锁定,很快那个移动中的定位被确定下来,“手机还在移动,但背心里的定位装置却消失了,那边有问题。”

      就在说话间,手机上的定位也消失不见。

      他们基本能确定,有其他怪谈趁乱摸了进/来。
      “请过来帮手了吗?”

      话音刚落,外面齐齐发出一声短促惊呼,指挥中心的人向外望去,看到一尊千手观音虚像,正缓缓穿行在灯火通明的楼宇间。

      身高足有七八米,在日本一般两层式的住宅旁,像是孩子进入了等身高的模型世界,有种惊悚的美感。
      这是被封印的怪谈,只在危机时刻被请出来救场。

      它初时身体僵硬,还是塑像的质地,随后眼神灵动,簌簌的□□末在多只手臂的行动间掉落下来。

      每只松动的手臂上都持有一把宝器,那些武器也如同本体一般,其上的彩绘失了鲜丽的颜色,还有的,干脆一接触空气,就炸成了土渣。

      只看垂落无力的两只手臂,以及斑驳到露出底色的面颊,就能判断其年代颇为久远,而且在长期的封印里,早已失了当年的实力。

      幸好这一大片的居民都被紧急疏散,否则这定然又会成为一个都市传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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