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小姐RPG》去天尺五

113、困于眼睛

　　你自然是不了解怪谈们商量出的计谋，只立刻戒备，带着灰狼升至高空。
　　这使得怪谈们第一波攻击落空，“轰——”

　　原先的落脚点一层层向内塌陷，烟尘向上翻涌，只几秒功夫，咚咚咚又撞进去好几个，激起层层气浪。

　　挥手带走十几米高的尘土，你看向毁坏地中心，发觉那里已没了怪谈们的踪迹，仔细收取风声，左右四周有十几道疾走的声波，探听到的当下，那距离已然非常近。

　　它们够不到高空的你，竟然直接挖起钢筋铁板，朝你这方砸来。
　　十几双手脚，接连不断地攻击，竟然让你不得不升至空气稀薄的高空，只是这么一升，隐藏在云层后面的怪谈向你张开大口。

　　是云朵相关的怪谈，身形如云似雾，一派软绵绵、白花花，长得很是可爱，但那双利齿一点都不钝。

　　也不知它等待了多久，原本这么高的距离就不在你的高墙范围内，它这应是从一开始潜伏，只等你来到高空再落嘴。

　　“咔嚓——”云朵的啃食落空，你也操纵风将其身体组成全部吹散，那云朵散去，却没有死去，它大概又躲到了那片云彩后面，伺机而动。

　　这种怪谈对人类极具威胁，一旦飞机飞至云层里，就完全落入了它的餐盘。

　　啧，前有狼，后有虎，你别无选择，先搞定这只藏在云朵里的怪谈，再解决下方的骚乱，否则云朵怕是会中途逃跑。

　　将沉甸甸的灰狼换了只手拎，柔软的皮毛扑在皮肤上，不像云朵，看着软绵绵毛茸茸，一扑到手上就全是水汽。

　　嗯？
　　你灵光一现，云可不就是水汽化成的吗？

　　云朵怪谈大概率是由孩子们联想出来的，那么在他们眼中，云朵什么情况下会死去——答案是下雨的时候。

　　所以，你必须制造一场大雨，这不就巧了吗，控制水汽也是你的天赋呢。

　　*

　　头顶，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有股阴云在上笼罩。

　　“那家伙是跑了吗？”他们这么一群，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虽然都属于猝死上班族的怪谈，但各自有各自的头脑，即使累到猝死，也无法合力成为一人，一致对外。

　　只在这种要出头的时刻，他们会控制不住自己抢活儿的本性，当然这并不是其原先的真实性格，是经过了层层传言后，人类对这类故事的认知。

　　“那就让她在天上飘着吧，我不信她不费力，只要消耗了她，就算我们赢！”

　　“等等！”突然有人摩挲着刚刚掉在脸上的水滴，脸色沉了下去，“这是怪谈碎片的味道，那只云朵，它被杀了？！”

　　没等其他人领会这句话的意思，瓢泼大雨骤然降下，整个办公楼一公里范围内，全部被阴云笼罩，遥远的观测里，退魔人看着头顶高空被紧急抽向前方的云，不禁鸡皮疙瘩直起，“天上的云都被抽走了！”

　　附近值守的人类纷纷抬起头来，看着头顶这幅震撼的场面，一丝丝一缕缕，无边无际的天空上似乎多出了一股力量，带动慢悠悠的白云加速朝向一个方向而去。

　　办公楼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型的抽云漩涡，一圈圈一层层，初时还只是薄薄的，能透过云圈看到后方天空的蓝色，但时间流逝，很快那漩涡就扩大，从柳絮一般的丝状变成棉絮厚实不透光的白。

　　云层渐沉，大雨一点没能削减其厚度，它越积越沉，几乎要垂下来。
　　直到一声巨响落下，整个大型云团顷刻之间变化为水，一江水就这么骤然出现在办公楼上空，像是有人从海里搬运了一兜特产回来，混着巨大的下坠声，江流倒灌。

　　“轰——”

　　霎时间水流撞击在楼宇、街道，没有积蓄过程，直接淹没到了二层楼的高度，接着很快到三层楼。

　　“啊啊啊！”水中蕴含的力量同步浇灌而下，如同烫火钳般，只要沾上一点，就割开很大的豁口。

　　没能躲开的怪谈几乎瞬间就被切成了许多块，唯有少数躲进了高层建筑里，看着不停震颤的天花板擦下额头的冷汗。

　　*

　　你在空中，时刻关注着办公楼那边的动静。
　　水往低处流，就算倒灌进地下室里，水晶球也不能说你作弊。

　　不过出乎你意料，对方还闷着头做缩头乌龟，视线一错，你迎面撞进了一只眼睛里。

　　这可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一只巨大如摩天轮的眼睛突然出现在脚底，你蓦地失神，操控自己浮空的力道消失，跌入其中。

　　*

　　是一秒或者三分之一秒？
　　总之一段很长的愣神过后，你突然醒过来，身处一个黑匣子内部，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光，微微提供一些光线。

　　你试探的摸了四周，墙壁上并不光滑，有奇怪形状的起伏。
　　“呜呜呜——”灰狼也醒过来，开始大声抱怨刚刚的失重。

　　“闭嘴！”
　　只是现在握住他的嘴巴也为时晚矣，只见周围的墙壁一震，似乎被呜呜声吵醒，随后那些不规则的起伏终于显出了模样——它们是长在墙壁上的一只只眼睛。

　　头顶、左右、甚至脚边，全部都是那些眼睛，安静的黑匣子内开始响起絮絮低语，你有心细听，却发觉那声音越听越远，直到你拉开自己的衣服下摆——一张嘴突兀出现在你腰上，正嗫嚅着什么。

　　“不行，明明有考大学院的实力，为什么不拼一下呢？”

　　听清它在说什么后，你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那话十分耳熟，而且在你回忆起其出处之前，就在心口产生了闷闷的连带感情。

　　似乎是这句话带来的记忆就是这样的情绪。

　　接着又有絮絮低语，这回离得近了，就在你的脖子后面。
　　“呸呸”，它先把嘴里的头发吐出来，“你也太逊了吧，这点事儿哭什么哭，我给你说，之前我遇到过更可怕的事情都没哭成这样......”

　　你猛地拍击上去，像要拍上某个人的脸。

　　这是记忆里所携带的憋屈和厌恶，明明遭遇了不幸，想和朋友说一下接受安慰，但对方非但没有安慰，反而用了一半时间来说自己遭遇的更不幸的事情。

　　又一张嘴，在胳膊上，它说：“哎哎，你听说了吗，那个谁不是退学了吗，有人在那种场所见到他了！”

　　环顾四周，你和歪着头的灰狼对上了视线，那只从来没有进入过人类社会的狗子全身完好，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这怪谈的来源，大概就是那句话——他人即地狱。人类无法远离社会离群索居，就必须忍受拥挤的生活环境以及哪里都存在的眼睛和嘴巴。

　　人们越是在意自己在社会上的评价和价值，就越会被其他人的观点裹挟。

　　所谓的同辈压力即是如此，同为坐在一个教室里的学生，每个人都不想被别人当做是嘴边的瓜子皮，都想着出人头地，做人上人，可是众人头顶的位置有限，更多人要被迫接受自己屈居人下。

　　“竟然还有这种怪谈......”所以当代人的压力是有多大，既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不合力消除？

　　噢，因为人们很双标，只想说道别人，不想让自己被说道。

　　无情风刃在空间里卷动，削掉足足三尺的墙壁，咬了咬牙，连同手臂、腰部、脖子、肩头各处的血肉也一同挖走。

　　额头上因疼而生出大量冷汗，幸好神的身体可以再生，胎盘在你怀里跳动两下，被轻轻按住，“没事，我能解决。”

　　周围的墙壁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再度变得凹凸不平。

　　你再度尝试之后，终于认识到自己被困，“真的是，明明早就不去理会这种东西了，竟然还要我都经历一遍。”

　　躲进房间，不再接触社会，只开一个小窗户每天从楼上观察川行的路人，这是你早就做过决定的事情。

　　怎么，还要再重演一次吗？
　　这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只不过挂念着外面的风刃墙，你决定用一招更简便的。

　　“所有的八卦只会说那些轻飘飘的，对于真正重口味的反而羞于提及，仿佛自己从嘴里说出去也会沾上不好的东西似的。”

　　又或者，人们的潜规则里，只会去八卦那些和自己相同的普通人，而不会去惹真正的疯子。
　　神体就意味着什么都能做到，模拟一下人类的正常生理也不在话下。

　　*

　　办公楼内，怪谈们不约而同站得离窗户远远的，谁也不想体会千刀万剐的死法。
　　“啧，应该趁着刚刚墙壁消失的瞬间离开的。”

　　某个声音响起，只不过真让它们回到那个时刻，它们也会把当实验体的机会推给其他怪谈。
　　时不时的谈话很快结束，大家或站或坐，或全身紧绷，或貌似轻松，形态各异，但注意力全部隐隐投注在某个捂住额头的怪谈。

　　它就是那只眼睛的拥有者，楼下仍然汹涌的水昭示着它还没解决掉敌人。
　　突地，它像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猛地愤怒龇牙，又愣怔张大嘴，最后在怪谈们吃惊的目光中“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呕——”它吐得像瀑布一样，几乎要把胃给吐出来，于是好奇的怪谈们根本无法得知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消失，敌人的身形显现，又一个怪谈失败了。

　　*

　　你拽着呜呜啦啦喊个不停的灰狼，有些歉意的不去看它控诉的脸。
　　对方一脸虚脱，显然是被腹泻给弄的要死要活。

　　“哎呀，这是必要的牺牲，你总不能让我亲自拉X吧，我可是神啊！”
　　“呜呜呜呜——”

　　你无情的降低高度，把它一把丢进水里清洗，深黄色的炸弹随着一声闷响在水里炸开，你撇开眼睛，只想着，接下来的怪谈有福气了。
　　因为你准备再次把水抽到天上，给他们来个淋浴。

　　啦啦啦，夏天快乐，发疯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