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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新茶5 ...

  •   谈判前,程笛吃了好几片应急的管嗓子的药,谈判结束后嗓子还是有些撑不住了。
      他进了那间书房,站在那中年男人面前:“您找我。”

      那中年男人开门见山,只说了一句话:“年后初四,你知道该怎么做。”

      程笛一顿,初四……初四是季肖的生日。

      路边还有些积雪,天气有些干冷。程笛走出都察院,慢慢呵了口气,还剩五天,只有五天的时间了,初四过后,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季肖了。

      他紧紧地攥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想现在就跑回鉴察院抱住季肖,一直到初四一秒都不放开,所有的不好都由他来扛,可他还想最后抱一抱季肖,告诉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不理智的思绪逐渐膨胀,除了季肖,程笛的脑子再装不下别的,这次如果是赴死,那他怎么舍得不抱一下季肖就离开。被极度不理智的情绪包裹着,程笛回到了鉴察院办公大楼。

      然而他在刚准备上楼的时候就碰到了季肖,以及和季肖一起的一个男孩子。程笛看不清,可他的心脏却还是猛地疼了一下,季肖不喜欢和别人靠得太近,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可这个男孩子却紧紧地贴着季肖的肩膀。
      程笛只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太多他不想看到的,也不想知道的,刚刚心头那股热烈的火被冰冷的水扑灭,甚至结出了冰碴刺进了他的心脏里。

      擦肩而过时,程笛下意识地往边上靠了靠,不料刚走出两步,就被那男孩子叫了住。

      “前辈?”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程笛顿了一下,回过头:“怎么?”

      那男孩子有些惊喜地看着程笛笑了:“真的是您,您好,我是刚来实习的毕业生,我叫周诗尧,之前我旁听过好几场您谈判的案子,我特崇拜您。”

      程笛看着这眼里充满阳光和希望的男孩子,一时间好像看到了高中时候的自己,他停顿了一下,朝那男孩子礼貌地笑了,说了句:“加油。”便转身走了。

      那男孩子似是心情十分不错,语气里带着活蹦乱跳的生气:“哥哥哥哥,我们晚上吃什么?”

      “都好,你想吃什么?”季肖应。

      听到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大楼,程笛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握住了旁边的扶手,低着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而后发觉自己满脸是泪。
      季肖那温柔中带着宠溺的语气,他好多年没听到过了。

      他抬手摸了摸疼得他有些难受的心脏,终于有些受不住地坐在了楼梯上,好半晌,他还是红着眼睛笑了。这样也好,季肖身边有个爱他的,他也爱的人,他能走得放心些。他花这么多年都没能让季肖多一点儿安全感,也许就是他这个人不对吧。

      他不用再为了季肖耗费心血,不用再想尽办法地想多给季肖一些安全感,也不用再为他们还能够回到最初抱一丝希望。就算没有即将要发生的事,他大概也该离开了,他不再是季肖的救赎,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拿得出的少年了,还如何能回得去呢。

      努力了一遭,都是徒劳,他和他最爱的男孩子,还是走散了。

      那晚程笛在办公室坐了很久,久到周围放了一晚上的烟花都渐渐散去,久到所有人的困意都打败了浓重的年味儿,他松开了攥在手里一晚上的戒指,轻轻地把那个银色的小环从无名指上脱了下来。

      他该放手了,放开那个他以前觉得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的男孩子,也放开那一直占着他心尖儿的回忆,这段伴着青春的美好和疼痛的感情,终是落幕了。

      周诗尧每天上班在季肖身边,下了班还在,程笛几天都没有回过住处了。初三晚,他必须得回去了,回去拿资料,隔天他就要去都察院面临那场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审判了。

      他本打算到卧室找到资料再拿件衣服就回办公室,可他手里拿着文件刚开了门,就见季肖倚在门外,看样子是喝多了。

      程笛整个人一顿,这么多年,他还没见季肖喝醉过,他还没缓过神来,季肖就倒在了他身上。
      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很久很久都没有靠得这么近过了,他有些僵硬地动了动手,揽住了季肖的背:“季肖?”

      “嗯……”季肖神智不清地应了一句。

      “小周是不是在你房里?我去叫他过来。”程笛说着要扶季肖往隔壁走,却被季肖一把按在了墙上。

      他还没等说话,季肖的嘴唇就覆了上来,而后季肖用那双醉得失了焦的眼睛努力地看着他,有些口齿不清地问:“找…谁?”

      程笛被季肖吻得有些呼吸不顺,低下头努力地舒了口气,没再看季肖的眼睛:“没什么,我扶你回去休息。”

      “不……”季肖扔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字,便扯着程笛将程笛推到了床上。

      “季肖…”程笛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肖堵住了嘴。

      随后季肖抬起头看程笛:“让我…碰么…你好久,好久…不让我碰了……”

      程笛看着季肖眼里藏不住的难过,心里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难受,他抬手轻轻摩挲季肖的脸:“之前,我不让你碰,是因为你碰过别人了,我想把我们最纯洁的东西留住。现在,就算我可以,你也不该,因为你有小周了,你喝醉了,明天醒来就会后悔,你不能伤害小周,知道吗?”

      季肖抓住了在他脸侧的手,眼泪有些抑制不住地流出眼眶,他看着程笛笑了:“好…不碰……”

      程笛也看着季肖笑了,笑得满脸是泪。

      最后季肖趴在程笛颈窝睡着了,程笛揉着季肖后脑勺的头发,眼泪越流越凶,直到深夜,他鼻音略重地在季肖耳边呢喃:“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安幸福,一生顺遂。”

      隔天接近中午的时间,季肖在他自己的房中醒来,他浑浊的大脑中有一根紧绷着的弦儿,不断地提醒着他,初四了,这一天来了。

      季肖有意识地放慢动作,最后出门看时间的时候,却还是比往常快了很多,他清楚,因为他想再去见程笛一面。

      他走到程笛办公室门口,停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敲门,他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想在离开前再见程笛一面,一边却又觉得徒劳,程笛站在他的对立面,对即将要发生的事心知肚明。他把程笛留在身边,本就要靠不主动去保留他那所剩不多的尊严,现在已经到了要兵戎相见的时候,他怎么能抬手去敲程笛的门。

      季肖心里脑里乱作一团,在他徘徊不前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季肖身体一僵,可出来的不是程笛,是程笛的秘书。

      “季检。”从办公室里出来的人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句。

      “嗯。”季肖暂且将心绪收起,应了一句。

      那秘书见季肖没有走的意思,微微低着头问了一句:“季检…您是找程副吗?他这会儿没在。”

      季肖这才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去哪儿了?”

      “今天上午有场谈判,这会儿还在都察院没回来。”

      季肖心头一颤,而后马上缓过神儿:“知道了。”

      想到程笛这会儿在都察院季肖一阵心悸,可转念一想他的担心是多余了。程笛从始至终站在都察院一边,都察院的目标是他,自然不会伤害程笛,只是他来晚了……他没有在程笛去都察院前再见程笛一面。

      谈判结束后的程笛,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离开,而是将桌上的资料整了整,就坐在了椅子上,似是等着下一场即将到来的审判。

      很快,旁听席上重新坐满了人,之前和程笛在书房见过面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都察官的位子上,程笛也站起身,从鉴察官的位子走到了被调查人的位子上。

      这场由退休都察长一人裁决的、被调查人没有权利辩解的、旁听人员完全属于商人及其后裔的谈判案件,就这样宣布开始了。与其说是谈判,倒不如说是走个形式,目的只是为了宣布决定程笛命运的裁决书,而程笛,则代表着整个鉴察院。

      程笛站在被调查人的位置上,抬头看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都察院和当年那群受鉴察院迫害的商人暗地私通预谋很久了,他们势力强大且不必在意后果。如果将高层的事公之于众,那最终成为众矢之的的一定会是鉴察院,具体到个人就是季肖。
      所以这样解决最好,最省力。程笛仰头望着那束光,半晌后又低下头,心里竟有些轻松,他本来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在这群人内部将事情解决了,他将所有事情揽过来,其余不相干的大众不会知道,于他们来说,还是一切照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鉴察院除了地位下降不会有其他的损失,最最重要的是季肖,他还可以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他会平安无事。

      程笛有些释然地舒了口气,静静地听着坐在都察官位子上的人罗列他的罪状。

      在那人正念着手中的裁决书的时候,程笛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念裁决书的人顿了一下,旁听席上也泛起了一阵沸腾声,程笛还没等回头,叶子昂就闯进了他的视线中。
      程笛也倏地一顿,他有三年没见过叶子昂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新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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