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纸》砚丞书

35、陪你

　　五月初，孟惊倪受邀去外地看陆州延回国后举办的第二站艺术展。
　　蔚寅先陪着一块去的。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收拾行李，孟惊倪还有些埋怨，她把需要带的衣服拿出来叠好递给他塞进行李箱，一边说：“我一个人去，在那里还能多玩两天，你跟着去，包括来回两趟飞机的时间，最多三天就得回来。”
　　蔚寅先接过衣服，说：“以前时刻需要我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嫌弃过。”

　　“这不叫嫌弃，”孟惊倪坐到床尾叠衣服，看他一眼，“这叫适度的自由呼吸。”
　　“我让你窒息了？”他问。
　　“自由，呼吸。”她划重点。
　　“你挺自由的，”他说：“在国外自由呼吸了四年，现在还想上哪去呼吸？”

　　“……”

　　第二天抵达当地机场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
　　出了机场，两人一上车就直奔蔚寅先提前定好的酒店。

　　孟惊倪承认，她在蔚寅先身边，因为不需要操心大大小小任何事，确实可能更加自由舒适，也许在哪都没有在他身边来得舒服自在。

　　办理入住之后，孟惊倪进了房间先睡一觉，后来睡梦中感觉到小腹有隐约的不适感，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外面还在下雨，一股潮湿的冷风从阳台吹进房间，凉飕飕的。
　　她摸了一下腹部，预感到了什么，赶紧跑进卫生间。

　　没一会儿出来，她给蔚寅先打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怎么了？”
　　孟惊倪还是有些羞于开口，尽管以前因为这种事麻烦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那个提前来了，没有准备东西。”
　　经期提前了一个星期，让人始料未及。

　　她闪烁其词，“那个来了”，“准备东西”，打哑谜似的。
　　蔚寅先却一听就明白，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他语调淡淡，“你看。”
　　孟惊倪茫然，“我看什么？”
　　他说：“到最后不还是需要我？”
　　孟惊倪捂着肚子倚在盥洗台边缘，“这种事，我还可以麻烦前台帮忙。”

　　蔚寅先已经走到了房门口，抽出房卡准备出门，一边不忘调侃她，“那你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就去麻烦前台？”
　　孟惊倪一顿，刚才她发现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人确实是他，她也语气淡淡，“你不是在嘛？你来都来了，总要让你发挥一下作用，快去吧。”

　　不出半个小时，蔚寅先就来瞧她卡客房的门。
　　门一开，他就发现她脸色略有些苍白，唇色也浅淡，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的时候，顺势握了一下她的手，果然冰凉冰凉的。

　　他气声都忍不住放轻不少，“药也在里面，吃下去再睡一觉。一会儿有人过来送姜糖水，你喝下就不那么冷了。”
　　孟惊倪拿着一袋东西点头，“知道了。”
　　蔚寅先想了想又说：“进去吧，晚一点我再过来叫你吃饭。”

　　孟惊倪吃了药，又喝了点姜糖水，然后盖住被子让身体回暖，不知不觉又睡过去，等蔚寅先打电话过来，正好是傍晚6点钟。
　　在楼下餐厅吃饭的时候，她精神好了很多，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胃口也一般。
　　蔚寅先想让她早点回房休息，所以晚餐草草结束。

　　回房后，孟惊倪洗了个澡，包括洗头吹头发，花了挺长时间，出来时看见手机里蔚寅先发来的一条短信，时间显示十分钟以前。
　　就两个字：开门
　　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上。

　　十分钟之前的短信，孟惊倪以为他应该已经回自己客房去了，结果她试着一开门，看见他还在，已经洗过澡换了身衣服。
　　灯下他眼睫懒怠地低垂，深邃的目光在长而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有些朦胧。

　　孟惊倪奇怪，“怎么了？”
　　蔚寅先看着她，略一沉吟，舌尖不自觉舔一下干燥的唇峰，然后低声说：“你经期……晚上睡觉冷不冷？我陪你睡？”

　　孟惊倪闻言，默默笑了一下，等了片刻才说：“那你还站着干嘛？”
　　蔚寅先深沉的眸光微动，唇角松开愉悦的弧度，他单手将她抱起来，一手去关门。
　　孟惊倪搂紧他脖子问：“你在外面站了十分钟？”
　　蔚寅先低低嗯一声。
　　她拉开点距离，轻声问他，“那你都打定主意要跟我在一个屋睡觉了，一开始还假惺惺开两间房干什么？你钱多烧得慌？”
　　他忽而笑，“假装跟你客气一下。”

　　睡觉的时候，她两只手还是冰凉，蔚寅先把她两只手揣在胸口，搂着睡，第二天起来，孟惊倪昏昏沉沉还以为自己睡在了火炕上。

　　上午10点出门的时候，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蔚寅先打了辆车，上车前他望一眼天边，眉峰蹙着。
　　车里的孟惊倪催他，“怎么了？”
　　蔚寅先摇头，弯腰上车，说：“这雨从昨天到现在没停过，咱们来之前我查过这里的天气预报，原本今天应该放晴的。”

　　孟惊倪说：“天气预报一天一变，应该没事。”
　　蔚寅先拿手机又查了一遍天气，显示今天有持续的大量降雨，他转头看着身旁的人，她今天化了淡妆，眉眼又精致了几分，早上起来看她脸色好了不少。
　　孟惊倪觉得他奇怪，“你看我干嘛？”
　　蔚寅先心头隐隐有一丝担忧，幸好自己跟过来了。

　　没一会儿，孟惊倪接到了陆州延的电话。
　　他语气有点焦急，“阿弥，你们出发了没有？”
　　孟惊倪说：“在车上了，已经出发20分钟了。”
　　陆州延说：“别来了，这里出了点状况，趁现在来得及，赶紧掉头先回酒店。”
　　孟惊倪眉尖一跳，“怎么了？”
　　蔚寅先闻言，侧头看过去。

　　陆州延叹了口气，“昨晚到现在一直在降雨，早上还越下越大，这边几条街都让水给淹了，估计水位很快要漫到这边来，我们正疏散人群呢，你们别过来了。”
　　孟惊倪皱起眉，“好，那你注意安全。”

　　说了两句挂线，孟惊倪让司机掉头回酒店。
　　司机说：“行，但是这里不能掉头，下个路口还挺远的。”
　　蔚寅先应道：“没关系，雨太大，您注意看路。”

　　于是车继续往前，结果没多久，这条路也开始积水，地下的排水系统瘫痪，雨又太大，所以积水很快。
　　好不容易看见转向路口，谁知前面几辆车抢着掉头，争先恐后之下，全都卡死在了路口，其他车辆过不去，而等待疏通的时间里，水位一直上涨，很快漫过了整个车轮的高度。

　　蔚寅先沉思片刻，给司机付了款，然后脱下风衣盖在孟惊倪身上，说：“我们走回去。”
　　危急情况下，孟惊倪一向听他的，没有犹豫就准备下车。
　　蔚寅先拦住她，“我背你。”
　　“可我能自己走啊。”
　　他说：“这条路积水上升很快，一会儿就得过腰线，别忘了你现在身体不方便。”
　　孟惊倪无话可说，听他的爬上他的背，一手还撑着伞。

　　蔚寅先背着她，涉着水往酒店方向走，游动的水流拖慢他行进的速度，两只脚陷在水里，但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
　　孟惊倪趴在他背上，望着茫茫看不到头的前方，又搂紧他几分。
　　蔚寅先偏过头问：“是不是冷了？”
　　她摇头。

　　这几年孟惊倪过得太安稳，已经很久没有生出那种危急时刻和他生死相依的感觉了，那种对困境的惊惶不安，同时又对他吊着一口气的依赖和信任。
　　从8岁那年开始，仿佛就写下了两人生与死必然交汇的既定轨道。
　　他们曾经把命交给了对方，等劫后余生，已经不舍得再要回来。

　　暴雨之下，水位即将漫过腰际。
　　蔚寅先在一片混沌之中找到一辆丢弃在路边的车，他朝着停车的方向走过去，让她丢到雨伞，说：“爬上车顶。”

　　这种时候孟惊倪也顾不上什么疑问，在他的帮助下顺利爬了上去。孟惊倪有点庆幸刚才出门时选了条牛仔裤，而不是裙子。
　　蔚寅先将她托上去以后，背过身，扶着她两条腿搭在自己肩上，倾盆的雨幕中，他转头沉声说：“坐上来。”

　　孟惊倪犹豫了一下，不敢耽误时间，小心翼翼骑到他肩上，再拉开身上的风衣替他挡着点雨。
　　蔚寅先腾出一只手让她抓着，方便她在上面有个力能扶稳自己，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小腿，这时还不忘安抚，“坐稳了，别怕。”

　　到酒店的路实在有点远，水位已经到了蔚寅先的胸口下方，孟惊倪两只脚也入了水，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只下雨没刮风，否则路都走不稳，就别提走到酒店了。

　　这一路不止他们两个，有很多同行的人都是发现情况不对，弃了车跑下来的。
　　有一边背着孩子一边牵着妻子的男人。
　　有手牵着手互相搀扶的情侣或者朋友。

　　就在孟惊倪以为水位还得继续不断上升时，却发现自己两只脚已经慢慢露出了水面，她惊喜道：“水位下降了！”
　　蔚寅先说：“这边地势高一点，水往低处聚集，这里水位自然就浅了。”

　　又走出一段距离，孟惊倪坐在蔚寅先肩膀上，遥遥望见了酒店的影子，“我们快到了。”她一低头，发现积水已经退到了脚踝的位置，她提醒：“让我下来。”
　　蔚寅先跟着低头一看，这才慢慢蹲下。

　　两人抵达酒店时，浑身湿了个透，衣服一直往下滴水，蔚寅先怕她着凉，赶紧拉着她进电梯，等电梯上楼开门，他直接把人抱起来，长腿迈着大阔步，赶紧把人送回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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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时间不允许，写不完
还有几个情节没有写，下一章一次性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