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吧2》顾慎川

51、第 51 章

　　因为各自都忙，朱静汶和盛鹊儿已经半年没见，这周五晚盛鹊儿终于得空，约朱静汶去她家吃晚饭，朱静汶一口应下了。

　　到了盛鹊儿家之后，朱静汶发现餐桌上摆满了肉片、丸子和各种处理好的蔬菜，中间是一口锅，她问：“我们今晚吃火锅吗？”

　　盛鹊儿正在厨房找东西：“是啊，如果吃别的就得点外卖了，你知道我的厨艺也只够做点水煮菜了，快，先过来调酱料。”

　　朱静汶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走到厨房问：“你不怕长胖？”

　　"我刚刚杀青，吃顿放纵餐也不过分吧，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吃的都是什么鬼东西，每天不是沙拉就是鸡胸肉，一天上三次称，生怕自己胖一斤。"

　　“你一点碳水都没吃吗？”

　　“我不敢吃，你知道镜头有多恐怖吗？我跟你说过的，八十斤拍得像一百斤，一百斤拍得像一百二十斤。怼脸拍更可怕，明明我的脸也不大，但相机怼到眼前的时候，我有预感我会被网友骂大饼脸了。”

　　盛鹊儿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进厨房的时间更少，为了吃这顿火锅，她拆了不少新的调味品的塑封，朱静汶说：“按你的消耗速度，这些东西你吃到过期都吃不完吧。”

　　盛鹊儿说：“肯定是吃不完的，我休息两个星期就得进另一个组了，等会你走的时候我拿个袋子把这些都装起来，你带回家吧，不过应该有点重。没事，等会我开车送你回家。”

　　朱静汶丝毫不客气：“行，给我带走好过白白浪费，我家开火的日子还是很多的。”

　　两人备好调料，坐到餐桌前开始煮火锅，盛鹊儿面露惆怅：“我只能吃这顿放纵餐了。”

　　“为什么？不是可以休息两个星期吗？”

　　“但过两天要拍一个广告，然后下一部要拍的戏我演女二，戏份还是挺多的。”盛鹊儿一谈起演戏就眉飞色舞，“你知道吗？我下个角色演的是一个很爱钱的女人，她为了钱周旋在不同的有钱人之间，也就是俗称的捞女，这个角色对我来说很有挑战性，我超级期待的。”

　　朱静汶明白为什么，因为盛鹊儿从来没有过“捞女”的心态，她不缺钱，就连进演艺行业也不是为了钱，她得揣摩一个跟自己截然相反的人物的心态，既要把角色演活，又不能刻意得过了头，这对她而言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盛鹊儿用的是鸳鸯锅，一边是番茄汤底，另一边是菌菇汤底，她将切好的小米辣推到朱静汶面前：“你吃火锅喜欢带点辣，要是觉得辣度不够的话就加进调料里吧。”

　　朱静汶说：“好，你说的那个角色，她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摇身一变成为某个富豪的太太，还是在名利场里捞够钱就走，从此过上潇洒自由的生活？”

　　盛鹊儿轻轻摇头：“这两种都不是她真正的想法。”

　　朱静汶多了点兴趣：“哦，那是什么？”

　　“她想在得到很多很多钱的同时得到爱情。”

　　“那可真是地狱级难度。”

　　“是的，所以她非常努力、非常刻苦，丝毫不允许自己松懈，哪怕只有一刻的时间。你知道的啦，拍偶像剧嘛，不管是霸道强势的总裁、心机深沉的政客、风流不羁的玩咖，还是青春活力的男大，反正富一代富二代富三代全是帅哥，女二就在这些人中间打转，一边给所有人下迷魂汤吊着他们，一边寻找最接近或者说最能达成她的爱情目标的人物。”

　　朱静汶问：“那女主是做什么的？”

　　“嗯哼，这就是这部戏的有趣之处了，女主跟这些男人都没有爱情线，她负责搞事业，就是所谓的大女主。”

　　“啊？这跟我看过的偶像剧都很不一样。”

　　“是，女主的目标是成为当地的首富，那些男的她一个都看不上，哦，还有一个原因，她喜欢的是女生。”

　　朱静汶一愣又一愣：“女主是同性恋？”

　　“对。”

　　“那她跟女生有感情线吗？”

　　“女主一开始喜欢女二，但女二铁直，女主后来喜欢女三，女主和女三在一起了。”

　　朱静汶目瞪口呆：“这要是真的拍出来，讨论区不得爆炸？”

　　“是啊，现在短剧不是什么都敢拍吗？长剧的蛋糕已经被分走很多了，导演就是想搞一波刺激的，看能不能把蛋糕抢回来一点。”

　　“女二的结局是什么，她得到很多很多的钱以及她想要的爱情了吗？”

　　“这个嘛……”盛鹊儿留了点悬念，“我要是什么都告诉你了，等电视剧播出之后你就会觉得不好看了。”

　　“哎呀，我很好奇嘛。”

　　“不行，不能告诉你。”

　　“真的不能？”

　　“不能不能。”

　　“那好吧。”朱静汶装出一脸失落的样子。

　　盛鹊儿说：“生气了？”

　　“怎么会？”

　　“没生气就好。”盛鹊儿说，“我不剧透是为了你好，我只能告诉你剧情是很炸裂的，到时候你直接去看，不好看可以提刀来砍我。”

　　朱静汶笑道：“我怎么舍得砍你。”

　　“那我请你吃十顿饭。”

　　“那我倒是舍得的。”朱静汶耸耸肩，“其实我跟你当朋友就是图你的钱，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是一个捞女。”

　　盛鹊儿哼笑一声：“我不信。”

　　“是真的。”

　　“我宁愿相信你是图我的身子。”

　　“你傻了吧鹊儿，我笔直。”

　　盛鹊儿哈哈大笑：“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也是开玩笑的。”

　　朱静汶想了想：“我不是完全在开玩笑的。”

　　盛鹊儿放下筷子：“你真的是图我的钱？不会吧。”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曾经也有那种‘既想要爱情又想要很多钱’的心态，我十几岁的时候，是真的想过找个爱我的有钱人嫁了得了。”

　　盛鹊儿回忆了一会：“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想法。”

　　“因为不是什么好的想法，那时候不好意思说，这些年是因为早就没有那种想法了，所以也没想起来要说。”

　　盛鹊儿托着下巴，随即想起这样会加深法令纹，立刻把手放下了，她说：“那你跟我讲讲你那时候的心态，说不定我能有点启发。”

　　朱静汶慢慢整理思绪：“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活得太累了……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那个时候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领悟还不够深刻，我以为人是真的可以走捷径的。我知道自己的长相、身材、性格、智商和情商都不算顶尖，但我也没有很明显的短板，如果我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物品，不断地通过很多方法提高自己的价值，说不定我真的能达成那样的目标。”

　　“你一开始说你以为人可以走捷径，后面又说要通过很多方法来提升自己，你不觉得这个点很矛盾吗？”

　　“不矛盾啊。你想想，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努力增加自己的婚姻价值来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另一条就是按部就班的牛马生活，每个月累得要死要活也攒不下几个钱，然后再遇上另一个被老板压榨的牛马，买个房子还得两个人一起还房贷，再穷点的话买个车子也得分期付款……贫苦生活的细节我都懒得赘述了。反正两条路都是要付出很多很多努力的，回报却是天差地别，我觉得能让人生少奋斗个十年二十年，就已经是捷径了。”

　　盛鹊儿若有所思：“可是前者的成功概率很低啊，虽然这个世上的有钱人很多，但想从有钱人身上得到钱的人更多，竞争很激烈的。”

　　“那个时候我没想那么多，怎么说呢？那种心态对我来说是一种幻想上的救赎，在少女时代的想象里，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会将我从贫穷难堪的境况中拯救出来，人生不说从此就一帆风顺无波无浪了，但在风浪打过来的时候，至少我知道载着我的船没那么容易被翻倒。”

　　“你后来为什么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后来长大了，想东西的时候现实多了，我连有钱人的圈子都进不去，城堡的大门从未对我打开过，我又怎么可能在有钱人里面挑个会爱我的傻瓜呢。”朱静汶往锅里加了些蔬菜，“对啊，你的角色听起来也不是个有钱人，她是怎么能认识那么多有钱人的？”

　　盛鹊儿：“因为这是偶像剧。”

　　朱静汶：“……”

　　盛鹊儿说：“非要讲逻辑的话，是因为女二很好看，她会被有钱人的钱吸引，有钱人也会被她的容貌吸引。人就是很俗的，总想用自己有的东西换自己没有的东西。”

　　“女主跟那些男的真的毫无交集吗？”朱静汶很难想象那要怎么拍。

　　“不，只是没有爱情线而已，女主和其中几个男的有很多商业上的交锋，对手戏还是不少的。”

　　朱静汶有些担心：“你演这个角色，到时候骂你的人估计不会少。”

　　“进了这个圈子以后，我被骂得还少吗？放心吧，我现在已经能忍住不在网上搜自己的名字了，眼不见为净。”

　　“那就好。”

　　“而且我现在想通了，被观众讨厌也能增加我的热度，有热度就不会被忘记，只要没有负面到踩底线的新闻，那我就还有戏可以拍，反正我的目的就是要拍戏，要演很多很多的角色，我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喜欢才活在摄像头里的。我想要的是一部分人的认可，不是全世界的喜欢。”

　　朱静汶竖起大拇指：“能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为此一往无前，是特别特别好的事情。”

　　在这点上，朱静汶真的很羡慕盛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