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90、杀祭司

　　正当寇淮撩撩衣服想要跟柳弃江一起坐在地上时，三个宫女抬了三张椅子过来。
　　是城阳让宫女拿椅子过来，柳弃江担心椅子上有毒，坐了会烂屁股。
　　“公主见三位没座位便好心让奴婢拿椅子过来，柳将军请坐，请寇大人入座。”宫女恭恭敬敬地请柳弃江他们三个入坐。
　　寇淮也说过城阳公主的坏话，他也怕椅子上下了毒，坐了会烂屁股，也不敢乱坐。
　　柳弃江放眼看过去，看到城阳就坐在李祁昭右边，她看到柳弃江，还冲柳弃江微笑点头，让柳弃江毛骨悚然。
　　柳弃江走到前面问一个官员要了几杯茶，用茶清洗椅子，然后掏出手帕擦擦，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才坐下来，寇淮和镜柳也坐了下来。
　　“替我谢谢你们公主。”柳弃江想不明白，她都被雷劈了大半个月，为什么城阳公主还活着，不应该呀，她这么厉害的人儿都逃不过天谴，更何况城阳公主一个□□不堪的女子。
　　“是，将军。”
　　三个宫女走后，柳弃江不由又看向城阳那个方向，李祁昭还以为柳弃江在看自己，顿时感受到目光侮辱，认定柳弃江用目光侮辱他，他气得差点捏碎茶杯。
　　宴会都是那个流程，歌舞表演，大臣家的女儿比试琴棋书画，歌姬跳舞，看得柳弃江昏昏欲睡。
　　柳弃江眼皮往下一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柳弃江睡着睡着还做梦了，梦中，她听到悲惨的琴声，她站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脚下全都是死人，绣有柳字的旗帜断了一截插在沙土里，乌鸦在枯败的树枝上呱呱叫，秃鹫停在不远处的尸体上吃肉。
　　叨的尸体秃鹫突然扭头，看到柳弃江，立即张开翅膀飞过来，血淋淋带着腐肉的喙笔直地冲过来，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柳弃江的眉心。
　　“啊！”
　　柳弃江惊吓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浑身是冷汗，最后一声琴声和柳弃江的惊叫声融合在一起，没人注意到柳弃江的这边。
　　“婆娘你怎么了？”镜柳没带手帕，用手袖给柳弃江擦汗。
　　“做了一个噩梦。”柳弃江彻底没了睡意。
　　寇淮掏出手帕给柳弃江擦脖子上的汗水，“将军忧虑过重，这几天好好休息。”
　　“又要给我放假呀，大人你真好！”柳弃江惊喜。
　　台上琴师退下，萧让直接起身问道，“夏君，刚才的曲子可是那位刺杀城阳公主的琴师所谱写？”
　　这首曲子的名字是，日落山后，日落山后，花开山前，长水河畔，前世今生与你相遇。
　　萧让听过这首曲子，曲声高低起伏，犹如高山落流水，流水落入深渊气势磅礴却透露着一股悲凉。
　　据说这首曲子是夏国那个叫曲如音的琴师为征战沙场的将军谱写，这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就是柳弃江。
　　萧让的问题让李祁昭脸上换了神情，也让百官汗颜，
　　李祁昭脸色难堪无法回答，内心恼怒，是谁让琴师弹那个女人的曲子，朕一定要狠狠治他们的罪！
　　城阳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坦然地回答，“是，这首日落山后是曲姑娘所编写，是曲姑娘为她来世的父亲编的曲子，我等今生有幸才能听到这富含深情的曲子。”
　　城阳的坦然让所有人出乎意外，连李祁昭都差点吓得眼珠子，他仔细看看眼前这个城阳，仿佛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皇姐。
　　萧让也曾听说过这位长公主，听说她刁蛮任性、放荡不堪，经常上街物色美男子，看上了就抢回府中。可是眼前这位公主气质高雅、从容大方，丝毫不畏惧众人惊悚的目光。
　　萧让继续问道：“不知这位曲姑娘理想中的父亲的原型是哪位英雄？”
　　城阳公主大声回道，“是柳将军，曲姑娘理想中的父亲是柳将军。”
　　萧让笑道，“柳将军也是我北疆孩子心目中的理想父亲，柳将军英勇善战、才华横溢，贵国更是人才济济，不知我北疆可有这个机会向贵国学习一二？”
　　“摄政王谬赞，能和北疆互相学习文化也是我大夏的荣幸。”李祁昭直接答应都不带犹豫。
　　李祁昭以为北疆要切磋琴棋书画，就让精通琴棋的孟玉璋上台，可是上台的却是一个高大的勇士，这个勇士叫哈达鲁，哈达鲁力大如牛，单手能举起三百多斤的大鼎，是北疆第一勇士。
　　柳弃江幸灾乐祸，李祁昭以为人家北疆要比十指纤细，人家北疆要比谁的拳头硬！
　　放眼整个大夏能打的将领没有几个，北疆人要比武，孟玉璋只能面色尴尬的下台，让武将沈寒渊上台。
　　哈达鲁使长柄大砍刀，沈寒渊用长枪，两人手拿武器站在台上对视，都想从气势上压对方一截。
　　“听说你们夏国人喜欢吃小孩，你一顿要吃几个小孩才能长得这么强壮？”哈达鲁就这么毫无顾忌地问出来。
　　沈寒渊是武将，日夜操练，身体自然健壮。
　　面对哈达鲁的问题，沈寒渊只能说，“我不吃小孩。”
　　不知什么时候柳弃江和寇淮他们坐到了萧让身边，北疆使团人少，舞台左边空位很多，所以柳弃江他们就悄悄坐过来。
　　寇淮站起来不卑不亢面向李祁昭说道：“哈达鲁将军，我夏朝文明开化不吃人肉，杀人吃肉的是作奸犯科的恶徒，不是大夏百姓，这起性质恶劣的案件过后我大夏自会审理。”
　　“原来只是恶徒吃人肉，是我哈达鲁误会了。”哈达鲁笑声爽朗，将一右手环放到左胳膊上，鞠躬向寇淮行礼。
　　寇淮也用北疆的礼节回礼。
　　柳弃江他们坐在北疆人这边，李祁昭没说什么，百官也只是用眼神互相对视愤怒一下下。
　　比武正式开始，哈达鲁手拿大砍刀霍霍就砍上去，沈寒渊用长枪抵挡，哈达鲁快速收刀左劈，沈寒渊灵活避开，跳跃起来，踩在哈达鲁的大刀上。
　　哈达鲁用力甩刀，沈寒渊跳跃到一边，然后迅速出击，两人你来我往，你打我避，避不开就用武器抵挡。
　　柳弃江看得昏昏欲睡，眯上眼睛，重心不稳，脑袋往下一垂，立马又清醒，看到台上还在打斗，台子都被砍了好几个大洞，还没分出胜负。
　　柳弃江拿来北疆使臣桌前的茶水，喝两口润润嗓子，“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分出胜负。”
　　这个北疆使臣眼力劲十足，见柳弃江喝完茶，又热情的给她满上，“将军不急，哈达鲁是我北疆第一勇士，沈寒渊又是难得一见的悍将，一时分不出胜负。”
　　北疆使臣话刚落音，沈寒渊的长枪就指着哈达鲁的脖子，哈达鲁的大刀还高举在半空中。
　　哈达鲁放下大刀，沈寒渊也收回长枪，“哈达鲁将军承让了。”
　　哈达鲁赢得起也输得起，“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没有承让。”
　　李祁昭立马鼓掌称赞哈达鲁有气量，百官也纷纷鼓掌。
　　“哈达鲁将军不愧是北疆第一勇士，勇猛有力，气度不凡！”
　　哈达鲁感觉李祁昭是在侮辱自己，但碍于两国的关系也不好当场发作。
　　哈达鲁走下舞台，舞台左边一角突然冒出一股白烟，北疆大祭司从白烟里走出来，百官见此纷纷惊叹北疆的戏法入神入化，他们还以为北疆要比试变戏法，正发愁朝廷没有会变戏法的官员。
　　蓝白右手搭左臂，鞠躬向李祁昭行礼，“下臣乃北疆祭司，想向柳弃江将军请教天地之法。”
　　柳弃江根本不会变戏法，李祁昭和百官都把目光投向柳弃江，柳弃江只好厚脸皮走上舞台，柳弃江昂首挺胸，走路不看脚下，一脚踩到一个大洞里，拔了好久才把脚拔出来，闹了笑话。
　　“柳将军……”
　　柳弃江直接打断蓝白，“我只吃鸡鸭鱼猪肉，偶尔还吃点羊肉和兔子肉。”
　　蓝白僵硬的脸抽了抽，“不问将军这个。”
　　柳弃江提前回答，“未娶妻，无不良嗜好，想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蓝白有些恼怒，“也不问将军的终身大事，向将军请教天地之法。”
　　蓝白手中凭空出现一把蓝剑，持剑向柳弃江，柳弃江手中无剑只能用两指夹住剑刃。蓝白气势强大，咄咄逼人，把柳弃江逼到围栏旁边。
　　柳弃江用力夹住剑刃，蓝白暂时无法抽回蓝剑。
　　城阳突然站起来，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扔给柳弃江，“将军接剑。”
　　柳弃江左手接剑，然后就砍向蓝白的脑袋，蓝白避开，柳弃江右手不放剑，蓝白只好松开剑柄。
　　蓝白一松开剑柄，蓝剑瞬间消失，瞬间又回到蓝白手中。
　　蓝白挥剑生白烟，白烟缭绕，迷人双眼，柳弃江往上跃跳出白烟的包围才能看清蓝白在哪儿。
　　蓝白脚下有白烟托着，直接浮在半空，柳弃江落在栏杆上。
　　蓝白像风一样砍过来，出剑快如神仙，众人无法看清剑影，柳弃江只能凭感觉抵挡反击。
　　突然来一阵清风将白烟散去，蓝白的蓝剑生火，凌厉的剑带着火直向柳弃江的眉心，柳弃江用剑挡住，蓝剑刺在柳弃江的剑上，柳弃江手中的剑顿时破裂，碎了一地，柳弃江还被碎片割伤了脸颊。
　　柳弃江转身就跨出围绳，想要投降认输，台下的宋濂却有鄙视厌恶的目光盯着她。
　　“看什么看，我打不过不能认输吗？”
　　柳弃江理直气壮的，她就要认输，她就是要跳下台子，身后的蓝白却趁机偷袭，一把火剑砍下，砍在泛黑气的白剑上，镜柳用力将蓝白击退十步。
　　镜柳抓住柳弃江的衣领，把她拖回台上，不让她认输。
　　柳弃江注意到萧让的眼神不对，再转头瞅瞅镜柳还是疑惑不解，他上来干嘛，难道还想证明自己的武力，还要向李祁昭毛遂自荐。
　　这傻子怎么这么傻，朝廷重文轻武，李祁昭是文治皇帝根本不会重用他！
　　“我镜柳向蓝白大祭司请教天地之法！”
　　镜柳说完就砍过去，快似闪电，猛如下山觅食的老虎，刀光剑影，黑白烟气缭绕，仿佛是神仙在打架，凡夫俗子无法直视。
　　蓝白四周冒出蓝色的鬼火，鬼火像猛鬼猛地窜上去攻击镜柳，镜柳要对付鬼火又要对付蓝白。
　　镜柳劈开鬼火，被劈开的鬼火泛出邪气，镜柳从黑暗中出来，丝毫不畏惧邪气，穿过邪气，直接来到蓝白跟前，一剑而下，击碎蓝白的蓝剑。
　　蓝白手里又凭空出现一把新的蓝剑，划出一道邪气直向镜柳，镜柳消失在邪气中，瞬间出现在蓝白身后，一剑而下，蓝白措手不及直接倒在地上。
　　“你……你是什么人？”蓝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劈成了两半，抬头看眼前这个男人，不敢相信，她蓝家巫姑，北疆大祭司，深受天狼星的庇护，法术高强，居然会被这个男人杀死。
　　“镜柳。”镜柳毫不吝啬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蓝白这时才察觉到他身上诡异的气息，他的灵魂比自己的还要邪气，他不是这边的人，他是从死亡世界来的人！
　　蓝白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