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88、呕吐

　　陶小小想起小时候，她绣了一朵小红花，她父亲就慈爱地夸她真棒，想起小时候她父亲给她买的冰糖葫芦，想起她父亲给她夹鸡腿，想起她父亲的谆谆教诲，她就心疼她父亲。
　　陶小小想起以前的重重，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孝女，父亲说的对，因为她有能力所以父亲才让她养家，父亲让她给吏部侍郎做妾也是为了她好，吏部侍郎多大的官，父亲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帮她高攀上，而她做了什么啊！
　　呜呜，她居然不知好歹听信了天女教这个□□的谗言，残忍的和父亲断绝了父女关系！
　　陶小小看青女的眼神里满是痛恨，用力推开青女，“都是你，都是你胡说八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跟我爹断绝关系，我爹说的没错你就是贪图我的钱财！”
　　青女眼睛都瞪大了，觉得很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这个陶姑娘怎么会是这种人！
　　“你就是嫉妒我能给吏部侍郎做妾，所以你才千方百计蛊惑我，我竟然会傻乎乎地上你们的大当，我怎么会那么傻，我怎么会和我爹断绝关系！”
　　“你这个妖女，都是你这个妖女害的！”
　　陶小小一字一句都在怪罪青女多管闲事，青女不知所措愣在那里。
　　陶小小恨到深处就要打青女，被柳弃江抓住要行凶的右手，“如果你后悔了可以去官府和陶前恢复父女关系，可以回去继续卖力养活陶前满院子的爱妾和子女，去吧，没人会阻拦你，亲情血缘是割不断的，只要你带钱财回去，他们一定会接纳你，只要你努力给他们赚钱，他们会对你更好。”
　　柳弃江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语气也是轻轻松松的。
　　像陶小小这种要依赖别人才能活下去的人，柳弃江见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他们不是养不活自己，他们只是内心恐惧，内心恐惧一个人生活，总把精神和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
　　陶小小有能力，财力能独立，但心理不能独立。
　　陶小小呆呆的，任凭眼泪往下哗哗的流，她心里好慌张，好慌张。
　　过了好久，青女才反应过来，站到陶小小面前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劝你，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如果当初你跟我说你心里的想法，我绝对不会破坏你的姻缘。”
　　红莲跑过来把青女拉走，“教主你干嘛这样低声下气的，是她跟我们说她不想做妾，所以我们才帮她，哦，现在她后悔了就怪我们，什么人呐！”
　　“这件案子要等北疆使臣离开之后才能审理，如果你不怕被牵连可以回陶家。陶前被抓后，他的很多妾侍都已经收拾东西离开，现在你回去应该会受到欢迎。”毕竟她身上还有很多钱。
　　红莲跑上来把陶小小推出去，“滚，回你家去，你这种忘恩负义之徒不配留在我们天女教！”
　　红莲把陶小小推搡到门外，陶小小无助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提起裙子就往陶家的方向跑去。
　　“她为什么会这样？”青女皱着眉头，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可能是因为男子为尊的缘故，女子长期受到打压，又被礼教腐蚀思想，以男子为天为地，摆脱不了心理对男人的依赖。”柳弃江哀叹一声，是啊，这种男尊女卑以男子为中心的思想禁锢已经长达数千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冲破。
　　“我们那时候虽然是以女子为尊，但男人也不会像现在的女人这般，要依赖男人才能生存下去。”青女不由感叹女子已经被打压得如此脆弱不堪。
　　深夜，高空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人间一片黑暗。
　　夜风冷冷吹拂，城北的柳弃江和城南郊外的谢鹤闻到了罪恶的气息，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循着气息来到城东。
　　两人刚到城东大街就被四个布娃娃围住，四个布娃娃悬浮在半空，围成一个圈，把他们围在里边，然后快速移动。
　　四个布娃娃越来越快，很快就出现无数个布娃娃，它们一边转圈一边发出诡异的叫声。
　　无数个布娃娃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柳弃江眼都花了，脑袋空白，恶心想吐，想坐下来吃点酸的压一压。
　　“姑娘不可闭上双眼！”
　　谢鹤看出这是一种邪术，布娃娃生生不息乱人心术，诡异的声音让人产生恐惧，一旦闭上双眼就会陷入黑暗。
　　柳弃江实在受不了，眼睛花得厉害，谢鹤在她脑门上贴一张符咒，她的眼睛才没有闭上。
　　谢鹤用笔在半空画下一个圆圈，然后念咒语扩大圆圈，圆圈快速扩大袭向布娃娃，布娃娃被金色的圆圈打散，又变回四个布娃娃，柳弃江强忍恶心提剑上去，劈开两个布娃娃。
　　谢鹤手中的笔变成一把金剑，挥剑，斩断两个布娃娃。
　　谢鹤看着地上的碎步有很重的北疆味，“红蓝两色搭配是北疆人的习俗，极有可能是北疆巫术。”
　　柳弃江坐地上缓缓恶心感，“真的不是许负？”
　　“不是，那位许姑娘身上没有这么重的邪气。”谢鹤还能闻到空气中还未散尽的邪恶气息。
　　突然之间，在吹来的风中，谢鹤和柳弃江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两人互相对视，然后快速循着血腥味找去。
　　柳弃江和谢鹤来到城东大牢，大牢的大门被打开，浓烈的血腥味立即传来，在暗淡的油灯火光中，柳弃江看到满地都是尸体。
　　血腥味，霉味，饭菜的馊味，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柳弃江实在忍不住扶墙呕吐起来。
　　“不行了，我恶心难受得厉害，我……我先出去，先出去！”柳弃江没心情想什么，什么也不想，直接转身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城东大牢的囚犯加上狱卒全部被杀，尸体上还弥漫邪恶的气息，每个死者都是一击致命，眉心直接被利刃剖开，直接把灵魂挖走，死者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谢鹤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邪恶的杀人索魂手法，这个人的修为极高，性情狠厉，心肠歹毒，丝毫没有人性。
　　谢鹤检查尸体之后便转身离开大牢。
　　大牢外边，柳弃江躺在路边的树下休息，只有背靠大树，呼吸树底下的空气，柳弃江才能稍微缓过来。
　　谢鹤把自己的发现同柳弃江说了一遍，“刚才街上那四个布娃娃应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此人杀人索魂用灵魂来修炼，应该是邪恶的巫者。”
　　“夫子怀疑北疆蓝家？”柳弃江和北疆人打过仗，也听说过北疆蓝家的事，北疆人把天狼星当成守护神，盛行祭祀文化，每年都会用大量的人命来祭祀祭拜天狼星，蓝家世代都是北疆皇族任命的祭祀。
　　“应该是他们，偷袭青女教主的人应该也是蓝家人。”
　　柳弃江想起前几天追踪走丢孩童时，大黑和大黄冲到驿站，对着那个巫婆打扮的中年女人狂吠不止，都说狗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那个巫婆身上肯定有鬼，不然大黑它们为什么对她狂吠不止。
　　这只是他们的怀疑，没有证据，事关两国，柳弃江不好随意插手。
　　“天亮之后，官府自会处理这些尸体，姑娘不必操心。也许生死自有天命，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谢鹤已经不再是嫉恶如仇的年轻人，红尘中的很多事情，他已经放下，看开了生死，看开了自己的命途和生死，也看开了别人的生死命运，仿佛一切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柳弃江缓过来之后便和谢鹤分开，谢鹤要回城南书院，她要回城北柳府，她刚走到城东大街就闻到了一股夜香味，不远处有个推车倒夜香的，车上的桶没有盖盖子，一股味道飘出来，一直飘啊飘，随风飘到她鼻子里，她忍不住胃里又翻滚，恶心呕吐，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呕吐，什么都没吐不出来。
　　倒夜香的推车走过还骂她一句，“小姐的身体，卖肉的命！”
　　在倒夜香的看来，大晚上的还在外边溜达的都是卖皮肉的。
　　柳弃江难受得要命没心情跟倒夜香的计较，用袖子擦擦汗水，擦着擦着突然看到一双红色绣花鞋，吓得她连忙向后翻滚，一颗受到惊吓的心脏砰砰乱跳。
　　柳弃江以为是红衣女鬼，抬头一看是蓝衣魏逢，是个人，总算稍微没有那么害怕。
　　女子呕吐不是吃坏肚子就是，魏逢提灯笼照照地上没见有什么呕吐物，干呕，她干呕，肯定是了！
　　魏逢眼眶都红了，用发抖的声音问，“你怀孕了？谁的孩子！你说啊，你肚子里是谁的孽种！我们都还没成亲洞房，你却怀了别人的野种，你这般不知廉耻对得起我的深情吗，啊！”
　　柳弃江一脸迷茫，慢慢站起来，双脚有些虚浮。
　　魏逢走近一步，怒气冲冲地逼问，“说，你肚子里是谁的野种，是谁的？”
　　“你说啊，你给我解释清楚，你肚子里是哪个男人的野种！”
　　魏逢步步紧逼，柳弃江下意识退后，魏逢一边愤怒逼问分散柳弃江的注意力，柳弃江两眼惊恐像看鬼一样看着魏逢，魏逢下边右手袖子里的匕首慢慢滑出来。
　　“你这个臭女人为什么要这般对我，我那么爱你，我愿意为你放下杀父之仇，我愿意娶你为妻，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你却这样对我，你到底有没有心肝？”
　　魏逢越说越激动，好像是被妻子背叛的可怜丈夫，右手袖子里的匕首露出的尺寸也越来越长。
　　柳弃江莫名其妙的，自己只是恶心呕吐，这个男人干嘛这样，即使自己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柳弃江挺直腰板子，直接大声说出来，“我的身体，我的肚子，我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我想怀谁的孩子就怀谁的孩子，你管得着吗！”
　　魏逢自我嘲笑，“是啊，你的身体，你的肚子，你想和哪个贱男人睡就和哪个贱男人睡，你肚子里不会是李祁昭那个狗男人的野种吧！”
　　魏逢越走越近都快贴到柳弃江身上，他手里的匕首露出三寸，他已经准备好了，涂了剧毒的匕首只要用力一捅就能报了杀父之仇，可是他又犹豫了，他还是下不了手。
　　魏逢极力说服自己再给他们的天定良缘一次机会，魏逢看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如果你愿意嫁给我……给我生孩子，我可以放下杀父之仇。”
　　魏逢万分期待的她答案是，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可是她却一个手疾眼快，抓住魏逢右手，让魏逢手中的匕首不能再靠近一分。
　　柳弃江低头看魏逢手里泛着邪恶光芒的匕首，“心里想杀人报仇，嘴里却说骗人的鬼话，幸好我不是一般女子。”
　　魏逢用力推匕首，柳弃江用力不让匕首再靠近自己，两人就这么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