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46、话本风波2

　　魏逢花了几两银子，在更里边的牢房里看到陆纯白。
　　陆纯白和五个女犯人住同一间牢房，那五个女犯人都去织布坊织布，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点出狱。
　　陆纯白再次见到柳弃江很是激动，抓着柳弃江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不停地向柳弃江抱怨监狱里的生活有多艰难，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点油，进了两个月她没吃过一块肉，一日两餐不是嗖窝窝头就是白粥。
　　“吃得差就算了，他们还让我学织布，我手笨学了两个月就是学不会织布，织布坊的管事就骂我好吃懒做！呜呜，在这里哪有什么好吃的，我哪里好吃了！”
　　“小柳你是不知道，要不是我说我是你的好姐妹，我早就被那些狱卒拉去□□了，呜呜，这些狗杂碎就该天打雷劈！我不就是写了一本关于人间真情的话本，这些土匪强盗至于要把我关起来吗！”
　　“还有，我和一起住的何大嫂，她不就错手推了要打她的丈夫吗，是她丈夫自己倒霉把脑袋摔开瓢，凭什么判她二十年！”
　　陆纯白哀怨这世道不公，“小柳做女人真的好悲惨，不小心投胎做穷人家的姑娘更惨，在娘家累死累死十几年，又要被卖到夫家累死累活四十多年，可怜的何大嫂每天不但要下地种田还要操劳家务，还要被丈夫一家人打骂，进来了还要被那些畜生拉去□□，呜呜，这世道好悲凉！”
　　陆纯白是写话本的，又是刚进来不久，感情十分丰富，不像何大嫂她们这些先进来的早就习惯了麻木了，夜晚那些狱卒过来，只是一个眼神，她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为了避免被打便主动出去服侍他们。
　　“小柳你以后可要擦亮眼睛不要被男人给骗了！”陆纯白声泪俱下的，好不悲惨。
　　柳弃江终于知道玲珑为什么要毒杀那些士兵，他们是保卫边疆的战士没错，但他们也是人伦道德上的畜生，还有好几个士兵不爱干净被传染了脏病，退伍回家之后还把脏病传给婆娘。
　　“陆姑娘不哭，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柳弃江把事情跟陆纯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书是陆纯白写的，书里有没有写什么伏羲女娲，她比谁都清楚。
　　陆纯白一边擦眼泪一边肯定回答，“绝对没有你说的那段，我写的又不是神话故事，写伏羲女娲黄帝蚩尤做什么！”
　　魏逢怀疑，“会不会是裴华粘上去的，然后再偷偷拿到白家书铺陷害白公子。”
　　柳弃江并没有仔细观察那本书的纸张和字体，前两页的纸张和后边的纸张是不是同一种，还有前两页的字迹是不是比较新，如果不是那就是蓄谋已久的陷害，如果是那可能就是为了讨好宋夫人。
　　“可能是吧，我没仔细看，我再去问孟玉璋拿来看看。”
　　“去求孟玉璋还不如去查印刷的雕刻板，听白公子说他书铺里的风月话本都是私人印刷的，雕刻板比那本书更有说服力。”
　　“小柳你们不要我去作证吗？”白君亭是陆纯白的老主顾，陆纯白写的没有脱衣服情节的话本都卖给了白君亭，现在白君亭出事，她也想帮帮忙。
　　“死都不要承认这本书是你写的，事情会如何发展，现在还不知道，歌颂前朝功德，直接杀头都是轻的了。”柳弃江拒绝让陆纯白冒险。
　　陆纯白感动得又是一把泪眼，紧紧地地抓着柳弃江的手，魏逢用力拉，她都不放手，“小柳你真好，我的梦中情人就是像你这样的男子，温柔体贴，处处为人着想。”
　　“你误会了，她只是可怜同情你而已，她对你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你不要多想！”魏逢真怕这些女人会乱想。
　　“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分男女的，喜欢就是喜欢，我就是喜欢小柳，小柳你喜欢我吗？”陆纯白直接赤裸裸地问出来。
　　柳弃江懂她的意思，真的懂，但是，“陆姑娘，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那么好。”
　　这是拒绝了吗，是啊，她已经不是镇国大将军，也和柳家断绝了关系，又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随时都有丢性命的危险，自己还要这般欺骗她让她救自己出去，真的太可耻了！
　　陆纯白松开她的手，强颜欢笑道：“是我太失礼了，请将军原谅。”
　　“是我没有那个本事。”柳弃江很抱歉。
　　离开城北监狱后，柳弃江和魏逢去那家私人印刷的作坊，在作坊老板的帮助下很快就找到了话本的雕刻板，因为是畅销书籍，前天又刚刚印刷一百本，还打算今天中午去送去白家书铺，可是谁知道今天早上白家书铺就被查封了。
　　印刷老板也看过这本话本，里边压根就没提到什么前朝，连发际线以下的情节都没有，怎么会是禁书呢！
　　柳弃江看雕刻板和新印刷出来的书，前边两页真的没有写什么伏羲女娲皇帝蚩尤。
　　夜晚，柳弃江又和魏逢偷偷潜入白家书铺，在白君亭说的书架上查找了一番确定那话本已经卖完，孟玉璋手里的那本是最后一本，怪不得裴华敢举报，原来事先就已经打探好。
　　“一般的官员，像这种案子有人证又有物证，即使被举报人把天喊塌了，他们都不会再查会直接定罪，裴华肯定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陷害举报白家书铺。”魏逢在皇宫打混十多年年，对这种事很是了解，如果柳弃江不插手，明天白君亭就会被定罪。
　　魏逢见柳弃江还在找，“都找了两遍了，白公子也说了卖完了，你还找什么？”
　　“我找找看有没有好看的话本。”柳弃江要趁机偷偷拿回去看，等看完再偷偷还回来，这样就不用掏钱买了。
　　魏逢那个鄙视的神情，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未来的娘子吗，自己未来的娘子怎么这么喜欢贪小便宜！
　　“你相信那个相面师吗，你觉得她算的准吗？”
　　“许姑娘算得挺准的，怎么了？”柳弃江找到了一本关于烹饪的话本，将军家的小厨娘。
　　“她…她…她说…她说以后我们是夫妻！”魏逢说完立即低下头颅，很是害羞。
　　“这个她算的不准，这本书有点意思，我拿回去通宵看，明天再拿来还，你可不要告诉白公子。”柳弃江满心满眼都是话本。
　　“这个怎么就不准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很差劲吗？”魏逢觉得自己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是第二好的，她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魏公子你家财无数，长相又好看，如果其他姑娘也知道肯定会对你穷追猛打，要把你拉回家做相公。”柳弃江觉得魏逢这个人很好，就是……就是不太坦诚。
　　“既然我这么好，你为什么看不上我？”魏逢想知道。
　　“我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柳弃江还没想过要嫁人，想想嫁人生子也挺麻烦的。
　　“沈寒渊和苏文玉不就在一起了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更可况你还不是完整的男人。
　　“他们不顾世俗偏见在一起了，但你不要忘了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信阳公主，他们伤害了信阳公主。”柳弃江向来同情弱者。
　　魏逢撇了撇嘴“我们在一起又不会伤害任何人。”
　　“魏公子，我身上真的没有兵书，也没有藏宝图，不说了，回去了。”柳弃江还要回去挑灯夜读。
　　第二天，孟玉璋在礼部专属的衙门里审理这件案子。
　　看到裴华本人之后，白君亭才肯定裴华是那个经常来他家书铺买纸的书生，白君亭还给他优惠了很多次，没想到他会反过来陷害自己。
　　在雕刻原版和印刷老板的证明下，裴华不得不认罪，承认自己有意陷害白君亭。
　　孟玉璋问裴华害人的动机时，裴华笑了，笑声有些惊悚，“如果不是柳将军插手，温大人你会查得这般仔细吗？应该不会，人证物证俱全，贩卖歌颂前朝功绩的书籍，他又姓白，肯定会被打成前朝余孽！”
　　“温大人你怎么不敢直视我，心虚了是吧，四年前我父亲就是这样被打成前朝余孽的，就因为他在他写的游记中提到了前朝水利，然后……然后就被你们抓进大牢给活活打死了！”
　　“呜呜，我可怜的老父亲，他只是写了一本游记啊，就丢了一条性命！”
　　裴华痛声哭诉父亲的悲惨遭遇，父亲只是写了一本人文游记，就因为提到前朝水利就被举报就被活生生打死在大牢里，狱卒通知他去认领父亲的尸首时，狱卒还骂父亲乱写东西活该被打死！
　　裴华的脑袋瓜怎么和别人的差别那么大，这迂回转折让所有人出乎意料！
　　“前朝余孽？前朝皇帝好像不是姓裴吧！”柳弃江疑惑。
　　魏逢悄悄附到她耳边，“前朝最后一个皇帝的皇后姓裴。”
　　柳弃江目瞪口呆，只是姓裴也能扯到前朝余孽，这也太能扯了吧。
　　裴华爬过去哀求柳弃江，“柳将军，柳将军，请你一定要为我父亲伸冤，为我父亲伸冤啊！”
　　这可把在场的人看懵了，柳弃江还有魏逢等人都以为裴华和宋夫人的娘家有关系，裴华陷害举报白家书铺是为了讨好宋夫人，谁知道事情和他们预想中的千差万别。
　　“柳将军你为白公子洗刷冤屈，你也要为我父亲下刷冤屈，你不能只帮白公子不帮我父亲，你不能厚此薄彼，你是天选之子，你要一视同仁！”裴华赖定了柳弃江。
　　裴华陷害白君亭就是为了帮他父亲洗刷冤屈。
　　“什么天选之子，你们出去乱说什么，做人要谦虚！”搞得柳弃江很不好意思。
　　魏逢和小米都说不是自己说，魏逢还怀疑是柳弃江自己在外边乱吹的，什么天选之子，这么吹，她也不怕招来祸端！
　　“裴华你因为个人私事陷害白家书铺，你可知罪？”孟玉璋觉得这个裴华太胡闹了。
　　裴华理直气壮地站起来，“我不这样闹，我父亲身上的冤屈就无法洗清！”
　　“裴公子，做人有孝心没错，但不能没良心呀，你这般陷害白公子，如果不是柳将军帮忙，白公子可能会丢掉性命！”胡卓狠狠地指责裴华有孝心没良心。
　　“他料定将军会插手，所以才会无顾忌的陷害白公子，目的就是为了帮他父亲翻案。”魏逢肯定裴华早就算好了这一切，看裴华的眼神都变深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