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23、灭佛1

　　柳弃江第一次看到心肠这么好的官家妇人，但燕王娶的不是沈家小姐吗，刚才那个姑娘怎么也是燕王妃，京城好像只有一个燕王，难道是侧妃？
　　柳弃江扯了扯魏逢的衣服，寻问道：“那好心的姑娘是燕王妃，是那个燕王妃吗？”
　　“就是那个燕王妃。”
　　“之前燕王的未婚妻不是寒山他二叔家的小姐吗，怎么变成了这个卖肉的好心姑娘？”四年前柳弃江还在京城附近的村落卖山货，那时她肯定自己听到的消息没错，燕王的未婚妻是沈三重的女儿，沈珍珠。
　　沈珍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才貌双全、精通琴棋书画，和唐婉合称京城双姝。
　　“他们早就解除婚约了，还是燕王主动解除的婚约。”
　　燕王和沈家解除婚约之后，他才被任命为户部尚书，魏逢猜想是因为皇帝猜忌所以燕王才主动解除婚约，沈三重是兵部尚书掌管各地军费支出，皇帝有理由担心燕王和沈三重联合起来造反。
　　燕王和沈家解除婚约后就娶了一个卖肉的姑娘，听说是对这个姑娘一见钟情。燕王要娶这个姑娘为妃，皇帝不仅没有反对还下旨赐婚封为这个姑娘为燕王妃，这不免让人多想。
　　“原来是这样啊。”柳弃江羡慕那卖肉的姑娘能做王妃，她是阉猪的，也是靠猪生存，怎么就没个富家公子看上她呢。
　　魏逢看到柳弃江一脸的羡慕，“燕王是为了表明忠心才娶的卖肉女，将军你有什么好羡慕的？”
　　“也许是因为喜欢才娶的呢，那姑娘心肠好，燕王有眼光才能娶到她。”柳弃江对心地善良的人总是有好感。
　　魏逢给柳弃江一个眼神，“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我相信啊，不说别人闲话了，我们去香佛寺拜佛求财。”
　　魏逢肯定柳弃江不相信，燕王少年的时候就是一个老成的人，二十几岁的燕王更加成熟稳重，成熟稳重的男人岂会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迷了心窍！
　　柳弃江才爬了二十层台阶就被和尚拦住索要香油钱，还没进庙就要钱了，而且捐香油钱不是自愿的吗？
　　这香佛寺怎么和其他寺庙不一样，饭馆酒楼都没它这么俗气，都是先吃饭再付钱！
　　和尚慧抬起头颅高傲地说：“我们香佛寺和别的寺庙不一样，我们香佛寺是皇家寺庙，香火鼎盛，来往香客众多，自然要有自己的规矩。”
　　柳弃江第一次来香佛寺不知道香佛寺的规矩，“那你们寺庙都有什么规矩？”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穷者拜泥佛，富者拜石佛，贵者拜铜佛，富贵者拜金佛，敢问施主要拜哪种佛？”慧能见柳弃江身穿布衣，肯定她兜里没有几个钱只能拜泥佛。
　　柳弃江拿出荷包，掏出五文钱，“五文钱能拜哪种佛？”
　　慧能满脸嫌弃，“五文钱连我们香佛寺的山门都进不了，去去去，没钱还敢来拜佛！”
　　“拜佛不是只要诚心就行了吗，我胸膛里是一片对佛的炽热诚心，你怎么能拦我！”柳弃江就没见过这么势利的寺庙。
　　慧能用鼻孔朝柳弃江冷哼一声，神情极度鄙视。
　　柳弃江气馁了，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魏逢拦住。
　　魏逢把柳弃江拉到慧能面前，让慧能看清楚，“她可是镇国大将军柳弃江，身份高贵，她能来你们香佛寺参拜是你们香佛寺的荣幸，还不快快请你们的荣幸进山门！”
　　魏逢这话，柳弃江爱听，柳弃江做足气势，“对啊，我可是前镇国大将军前国舅爷，我来香佛寺拜佛不问你们要钱就不错了，你们还敢问我要香油钱！”
　　“原来你就是柳弃江，那你就不能进我们香佛寺了！”慧能得知柳弃江的身份后，眼里不但没有一丝尊重还有一丝厌恶。
　　柳弃江愣懵了，“为…为…为什么？”
　　“佛门乃清净圣洁之地，像你这种不洁之人踏入只会玷污佛门，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赶快走。”不然慧能就要羞辱她了。
　　“不洁，我哪里不洁了？我每天都洗澡都换洗衣服，我干净得很！”柳弃江发现慧能的神情有些嚣张，他还斜眼看了自己身下。
　　柳弃江顿时大悟，“他是太监，他不洁，他不进去，就我一个人进去，五文钱能拜哪种佛？”
　　魏逢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又抬头看看慧能，慧能还是趾高气扬的模样。
　　魏逢也不能说他不是太监，他肯定，肯定柳弃江是故意，呜呜，这女人有用这种伤人的手段侮辱他！
　　魏逢立即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柳弃江，“将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好歹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你怎么可以说我不洁呢！”
　　“我进去，他不进，咿，你怎么还拦着，快放开，不然我找你们主持投诉你！”
　　慧能张开双臂拦着，就是不然柳弃江进去，气得柳弃江差点拔刀，“好好好，把寺庙做成生意，受灾难的百姓前来求助，你们不但不伸出援助之手还骂人家是臭穷酸，一点佛心都没有，香佛寺迟早要关闭！”
　　“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敢诅咒我们香佛寺，执法弟子何在！”
　　慧能向山门大喊几声，十几个和尚拿着木棍齐刷刷的就冲下来。
　　“何人敢在香佛寺闹事？”
　　十几个持法和尚个个身材魁梧，只穿裤子，露出精壮发亮的臂膀，柳弃江不由咽了咽口水，双脚不自觉后退。
　　“你们这些臭和尚给我等着，早晚收拾你们！”柳弃江放完狠话就拉着魏逢逃走，一边跑下山一边回头看。
　　魏逢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柳弃江怎么这么怂，不就是十几个和尚吗，她不是战无不胜的沙场将星吗，连几个和尚都打不过？
　　第二天，天一亮就有大量村民涌入京城，他们在大街上游行，举着“打倒香佛寺，还我田地”旗号，嘴里还喊着，打倒香佛寺，还我田地！
　　这些村民都是香佛寺附近的村民，他们家中田地极少，全靠租种香佛寺的田地为生，常年被香佛寺压榨。今年香佛寺要修佛像便提高村民的租子，将四成租子改为五成。
　　于是村民就聚集到一起来城里游行，要官府为他们做主，他们高举旗号去京城衙门，强力要求京城衙门打倒香佛寺，把香佛寺的土地分给他们这些穷苦的百姓耕种。
　　这种事寇淮根本做不了主，他是正直的官员也不能把这些村民抓起来。
　　寇淮踮起脚望过去，估摸有一千人，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五岁孩童，即使抓起来也没有地方关。
　　大力是领头人，大力举手让村民安静下来，“这事大人不能做主，那我们就去皇宫找皇帝做主，如果皇帝不为我们做主，我们就......”
　　眼疾手快的赵甲急忙捂住大力的嘴巴，没让大力说出来，“你不想活了，赶快回家去，不然谁都不能好活！”
　　大力也没打算说出那句话，他只是吓唬这些官差而已。
　　大力大喊道：“山塌了，地陷了，房子没了，田地也没了，我们要回哪儿去！”
　　众人高喊：“不回去，不回去，打倒香佛寺，建我家园，打倒香佛寺，建我乡村！”
　　“寇大人你不能为我们做主，我们只能豁出性命去皇宫！”
　　大力立即调转队伍朝着皇宫方向前进，赵甲他们怎么拦都拦不住，还被村民抢了官刀。
　　“大人怎么办，他们要去皇宫，他们一到皇宫门口就会被射杀！”赵甲感觉天下要大乱了。
　　寇淮肯定这件事处理不好肯定会天下大乱，“还愣着干嘛，快去找柳将军，让柳将军去阻止百姓，不然他们一个都活不到明天！”
　　“将军已经不是镇国大将军，百姓能听她的？”赵甲不想把柳弃江拉下水。
　　“将军肯定有办法，快去，快去，骑马去！”
　　赵甲只能骑马去找柳弃江出面制止游行。
　　一个时辰后，柳弃江骑马赶到皇宫大门前，看到军队已经把游行的村民包围起来，皇宫城门上的御林军已经张弓搭箭对准宫门下的百姓。
　　包围村民游行队伍的军队是城北郊外的二营，是贺向光带的军队。
　　柳弃江立即驾马上前，停在贺向光前面，“贺向光有本事了，敢拿长枪对准百姓了，赶快收起你们的长枪！”
　　柳弃江已经不是镇国将军，已经不是贺向光的上级，贺向光不能听她的命令。
　　柳弃江见贺向光和这些士兵都一动不动的，气了，立即下马，“贺向光立即让他们收了长枪，军人的敌人不是百姓！”
　　“军人的敌人不是百姓，是进犯的北疆、西凉、大月，我贺向光知道，但将军你却不知道！”贺向光对柳弃江的弃城投降还耿耿于怀不能理解。
　　柳弃江不屑于和他们解释弃城投降的真正原因，“本将军只是让你们收了长枪，你别给本将军扯远了，要是伤了百姓，你付得起责任吗！”
　　“你已经不是镇国大将军，我是奉命前来阻挡这些闹事的人。”贺向光不能听柳弃江的命令，这些人要闯入皇宫等同造反，谋逆造反是大罪。
　　“哼，果然长本事了，才离开我半年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真是儿大不由娘！呃，好像说错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算了，算了，你们就这样围着他们，省得他们继续向前被御林军射死！”
　　柳弃江说完就纵身上马，驾马来到村民跟前，让村民不要再前进，“你们游行是为了得到土地不是为了丢掉性命，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贺向光你过来，在这里划一条线！”
　　柳弃江指着马蹄前的一处位置，让贺向光以这处位置为基准划一条线，不要让村民跨过这条线。
　　贺向光倒是听从命令，划了一条长线，禁止村民再向前。
　　很快，寇淮和魏逢蓝陵他们也赶到了。
　　魏逢一眼就认出带头游行的人，是昨天香佛寺山门前的大力和大树，魏逢再抬头看看马上的柳弃江，心思不由一沉。
　　大力大声问道：“将军你能为我们争取到土地吗？”
　　柳弃江不做声，大力带领村民纷纷跪下求柳弃江为他们做主。
　　“求将军为我们做主，求将军为我们争取田地！”
　　“求将军为我们做主，求将军为我们争取田地！”
　　“求将军为我们做主，求将军为我们争取田地！”
　　这些人一声比一声高，喊得柳弃江直害怕，“别喊了，别喊了，停停，再喊，我就不管你们了！”
　　大力带领村民磕头谢恩，“感谢将军为我们做主，感谢将军为我们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