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148、许愿

　　缠在柳弃江身上的丝线已经陷入肉里，她的脖子已经被割出一道道口子，眼看着她的脖子就要被割断，已经挣脱阵法的镜柳从背后偷袭，砍下强韧的一剑，蓝青和蓝紫后背均被砍伤，手中的丝线随即风化。
　　就在这一瞬间，镜柳还没来得及防备，蓝红直接从背后捅他一剑，他反应过来快速反击，怒气充斥黑眸，蓝红后退两步，他又想雷电一般冲上去，一剑砍掉蓝红的脑袋。
　　镜柳越伤越勇，强大的气场直接将两个蓝家巫女震飞，蓝青和蓝紫对视一下，要联合围攻镜柳，蓝紫从左边，蓝青从右边，蓝紫先上，蓝青还没上去就被柳弃江一剑穿过心脏。
　　蓝青不敢相信，转头一看，柳弃江身体里插了两把桃木剑，是蓝绿和蓝蓝的剑，蓝绿和蓝蓝已经倒在地上，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两个被震飞的女巫掩去悲痛，施法上来就砍柳弃江，冲上来想要救柳弃江的士兵被打飞十丈。
　　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蓝青死死地抓住柳弃江的剑，柳弃江无法抽剑，眼看就要被两个巫女杀死，暂时打退蓝紫的镜柳上来。
　　镜柳一剑砍死两个巫女，蓝紫从后边一剑而下，他倒下了。
　　蓝紫提剑对柳弃江又是一剑，柳弃江没有倒下，漆黑的双眼慢慢褪去，变回黑白两色，一脚踹开蓝青，转身和蓝紫厮杀起来。
　　蓝青倒在地上死去，双眼还一直看着萧让那个方向。
　　李祁昭虽然略懂剑术但因为常年养尊处优，终究不是常年四处奔波的李凤焕的对手，半个时辰的厮杀后，他被李凤焕杀死。
　　李凤焕杀死李祁昭，慧能又从背后砍了李凤焕一刀，慧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柳弃江一剑砍下头颅。
　　柳弃江站在地上，拔出身后的桃木剑，她已经站不稳，踉跄后退两步便倒下。
　　沈江似冲过来蹲下抱着李凤焕，李凤焕还有两口气，他看着这张面具，深情地说，“我…我真的……真的爱你！”
　　沈江似还没来得及说，我相信，李凤焕已经闭上双眼。
　　沈江似心中惶恐，抬头所见皆是尸体，士兵的尸体，敌人的尸体，还有他深爱过的李祁昭的尸体。
　　燕城内燃起狼烟，没一会儿燕城城门被打开，大夏士兵冲入城中，北疆败退，受伤的萧让不想再损失过多的萧家军便下令退兵。
　　出兵帮李祁昭夺回皇位是北疆王的意思，自己萧家已经听从命令出兵，胜负乃兵家常事，李祁昭已经被杀死，萧让退兵，北疆王没有理由怪罪。
　　李祁昭已死，他答应的报酬已经作废，身受重伤的蓝紫也只能跟随北疆士兵退去。
　　镜柳知道那个北疆巫女已经砍伤他的心脏，他活不了多久了，他还有几口气，凭着这几口气爬到柳弃江身边，柳弃江也还有几口气。
　　柳弃江和镜柳趴在地上四目相对，四手相握，几乎用尽力气才能坐起来，镜柳将柳弃江搂在怀里，柳弃江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那面镜子。
　　“婆娘你，这次你……你拿来了呀！”
　　柳弃江眉开眼笑的时候，鲜血又从嘴角流出来，“杀…杀了蓝青和…和那个秃驴，为父亲报仇了，报仇了，我心愿已了。你还有……还有远大的志向，有志向，有心愿就要……就要实现，不然……不然死了都不能瞑目。”
　　柳弃江把镜子放到地上，又从靴子里掏出一把短刀，拔出刀鞘，露出锋利的刀刃。
　　“婆娘你……你真能藏！”镜柳也笑了。
　　“左边还有一把，拿……拿着，我还有一口气，你快捅死我，这样就可以向镜子许愿活下去。”柳弃江把短刀塞到镜柳手中。
　　镜柳感动得都哭了，“婆娘你真好，把活命的机会给我，你千好万好这般好，那些人真没眼光不……不喜欢你！”
　　镜柳看到有多人围着李凤焕，连那个老头子也围在那里，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爱。
　　“不难过，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不在这里。”柳弃江听着冯七喊皇上皇上，她心里已经没什么感触，“我快不行了，你快杀死我，许愿。”
　　镜柳杀死柳弃江才能向镜子许愿，柳弃江必须是镜柳杀死，镜柳才能许愿。
　　“好好，我杀婆娘，这就杀死婆娘！我已经没多少力气，婆娘你帮忙一起拿短刀，给我点力气，我才能……才能杀死你！”
　　“好，我帮你。”
　　柳弃江再拿过镜柳手里的短刀，镜柳握着她的手，然后慢慢靠近她的心脏，眼看着就要一刀捅下去，刀子却峰回路转，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刺入镜柳的心脏。
　　因为突然转换方向，柳弃江的手腕脱臼了，她再想拔刀让镜柳杀自己已经没有力气，镜柳也已经没有力气再杀她。
　　“婆娘你……你可以许愿了，下辈子我们一定要……一定要一起，有远大志向，建城立国，我为王，你也为王！”
　　“婆娘许愿，许愿活下去，快许……”
　　镜柳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便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身体化作黑气飘散四周，很快便彻底消失，连插在他心上的那把短刀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放佛人世间不曾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柳弃江双眼流出血泪，魏逢赶来跪在她身边，地上的镜子破碎，冒出黑气，然后消失无踪。
　　柳弃江杀死镜柳，向镜子许下心愿，关于双面镜的传说，魏逢也听许负说过，许负说的很清楚，只要镜中人杀了境外人，或者境外人杀了镜中人就可以向镜子许愿。
　　就在魏逢满心期待时，柳弃江却闭上双眼倒在他怀里，他不解，“柳儿，柳儿！”
　　柳儿已经杀死那个镜柳，已经许愿，她什么还要死！
　　“皇上你……身上的伤全好了！”
　　“李凤焕，我……”
　　魏逢听见那边在欢呼，李凤焕活过来了，站起来了，身上的伤瞬间痊愈了。
　　魏逢露出凄凉的笑容，原来他的柳儿许了这么一个愿，是啊，如果李凤焕死无人震慑，朝廷会发生暴动，有野心的人揭竿而起，四方将领会叛乱争夺地盘，战火四起，杀伐不断，民不聊生。
　　“我……我都不懂，不懂你有这般善良，原来那个白大将说的是真的，你心有大爱，你心有大爱！”
　　魏逢抱起柳弃江，李凤焕走过来，“柳将军她……”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你活过来了，高兴了吧，做梦都能笑醒了吧！”
　　“小柳，我的儿，我……”
　　冯七冲上来想看柳弃江却被魏逢一脚踢开，“装什么装，一群无耻之徒，包括我！”
　　魏逢抱着柳弃江走入燕城，冯七他们不敢跟上去。
　　李凤焕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李祁昭的尸体，他和李祁昭都亏待了这个柳弃江，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样的。
　　沈江似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李祁昭的尸体，没有说一句话，他可怜的妹妹，活得比他辛苦，过得比他凄惨，但她大仁大义大爱。
　　京城，北城，柳府。
　　柳弃江生命力顽强，魏逢用千年人参和千年雪莲炼制出来的药留住了她最后一口气，她虽然没死但一直醒不过来。
　　胡卓和钟大夫他们看了之后都是摇头，柳弃江身上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她人就是醒不过来。
　　“可能明天，可能后天，或者明年，或者突然这么一天，将军她就突然醒过来了。”胡卓只能这样安慰魏逢。
　　许负已经失去天赋，她也无能为力，“有一天将军会醒过来的。”
　　小米哭着问，“有一天是哪天，是明天还是后天，呜呜，少爷醒不过来了，是不是，少爷醒不过来了！”
　　“出去，都出去！”魏逢让他们统统出去，他要陪他的柳儿睡觉，等睡够了，他的柳儿就会醒过来。
　　“魏狗东西你叫……”
　　魏逢一个凶狠要吃人的眼神过来，吓得胡卓赶紧拉小米出去。
　　院子里，蓝陵他们问了又问，又问再问，城阳给的答案还是一样。
　　“镜中人被杀死，镜子就会消失，至于它什么时候会再出现，谁也不知道。而且柳将军已经许愿，即使找到镜子，镜子也不会再满足她的愿望。”
　　蓝陵机灵，“找到镜子，我照镜子，另一个我从镜子里爬出来，我杀了这个我，不就可以许愿让将军醒过来了吗。”
　　“是啊，苏文宴不就是这样许愿的吗，苏文宴杀了那个苏文宴，许愿让曲姑娘活过来，你杀掉那个城阳公主，许愿让曲姑娘忘掉以前的事。”孟秋谷可以杀了从镜子里爬出来的自己，然后许愿让将军活过来。
　　城阳想想，他们说的好像也行得通，“关键是谁都不知道镜子在哪里，而且镜中人无一例外都要比境外人厉害，你们能保证自己一定杀掉他们？”
　　“少爷就比镜柳少爷厉害。”小米要反驳。
　　城阳看向蓝陵和沈寒山，“你们也这样觉得？”
　　蓝陵他们互相对望，蓝陵反问，“难道不是吗，将军不比镜柳厉害？”
　　“可能吧。”城阳也说不清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更厉害。
　　“我去街上找镜子，呜呜，一定能找到那面镜子救醒少爷！”
　　此后，蓝陵他们一直在找镜子。
　　半个月后，魏逢带柳弃江去了南方，去了谢鹤的故乡安家落户，柳弃江时不时就去松下书院看阿松和那些孩子，听她夫君说这些孩子都是她父亲的学生，而阿松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是她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