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105、和尚跌死

　　柳弃江吃完晚饭，正在书房里看书，看前几天刚买的纯情小郎君，她越看越觉得这话本的文风熟悉，和陆纯白写的那本陌上花开很像，人物设定一样，故事情节也很像，只是颠倒了阴阳。
　　“柳儿你怎么又在看这种不健康的书？”站在柳弃江身后的魏逢突然出声。
　　从魏逢进来的那一刻，柳弃江已经知道，因为那一点点愧疚心理没有动手。
　　“怎么，今天又是你哪位亲人的忌日，你心里发恨要来捅我一刀解气？”柳弃江瞬间消失，瞬间出现在书房门口。
　　魏逢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瞄了瞄桌上的纯情小郎君，才笑着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被卖的纪念日，我心里难过所以过来找柳儿倾诉。”
　　今天是大雪，是魏逢第一次被卖的日子。
　　魏逢自行坐下，深情地望着站在门口的柳弃江，“柳儿你知道被当成货物发卖的滋味吗？”
　　柳弃江当然知道，她也是被卖过的人，被亲生父母卖，这种恨比被人贩子拐卖还有痛上几分。
　　柳弃江冷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请你离开。”
　　“你对我还是这般无情，如今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愿意再说，真是枉费我对你一片情谊，一片深情！”魏逢语气里透着无奈。
　　“魏逢你能不能不要再装了，你说破天，我也不会相信你。你爱我，呸，你那是爱我吗，你是要杀我报仇！”
　　魏逢说这种虚伪恶心的话，让柳弃江想起父母，父母把她卖掉的时候也哭着喊着说这种恶心的话。
　　“小柳啊，家里穷，爹娘实在是没办法才卖你，你不要怨恨父母！”
　　“到了大户人家里一定要听话，一定要用心做事，发了月钱就托人送回来！”
　　家里除了她和那个被丢弃的大哥之外，还有六个孩子，六个孩子，还有两个老的，加上他们两口子，一共十口人，一亩水田，一亩旱地，根本养不活。
　　那对父母卖了她，还要她赚钱帮忙养孩子，真不是东西！
　　当初卖她的人牙子见她长相清秀就说要把她卖到镇上的柳员外家，给柳员外的千金做丫鬟。
　　镇上柳员外的千金是独女，脾气暴戾，招了多个上门女婿均被打死，听说那位千金有抽人的癖好，每天都亲自拿鞭子抽人，听说是喜欢听人被抽打时发出来的惨叫声。
　　做柳千金的贴身丫鬟，她怕被抽死，所以在半路上说去拉屎，然后就逃到了深山里边。
　　“我恨你是真的，我爱你也是真的。”魏逢对柳弃江是爱恨交加，他每天都要找各种不杀柳弃江的理由，例如仁慈善良大度宽容等。
　　“如果你没有杀我父亲那该有多好，如果我不是我父亲的孩子那该有多好。”魏逢总是不断做这种幻想，幻想他和柳弃江之间没有仇恨，如果这样他们一定是世上最般配最幸福的夫妻。
　　寒风从敞开的门口吹进来，身穿毛皮大衣的魏逢不由打一个寒颤，只穿一件薄衣的柳弃江站在门口迎风而立却不畏惧寒冷，魏逢在心里自嘲笑道，果然有树灵庇佑的人不畏惧寒冷。
　　“你杀了我父亲，难道我不该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魏逢在提醒柳弃江，也在提醒自己，要杀柳弃江只能在这个冬天，冬天一过，柳弃江只会变得更厉害，到时候别说他一个只是会武功的普通人，连许负和北疆巫婆也不是柳弃江的对手。
　　“你想杀我，可是我还不想死，抱歉。”柳弃江转身就离开书房，让魏逢一个人呆在冰冷的书房里。
　　柳弃江离开书房，直接上了屋顶，坐在屋顶上看着庭院里的一切，她还是担心魏逢会伤害小米他们，所以只能坐在屋顶上监视院子里的动静。
　　魏逢没有伤害其他人，只是在书房里坐了一刻钟就离开了。
　　城北，城北大街。
　　今天是茶小二休息的日子，一大早他就拿钱袋出来逛街，想要给自己买一件厚厚的棉衣，货比三家之后，还是觉得第一家卖的棉衣比较厚一点。
　　茶小二正要折回去第一家布庄买棉衣，刚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光头和尚坐在街边乞讨。
　　和尚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念着佛经，手里转着念珠，跟前放了一个缺了口的碗。
　　带帽子的茶小二见寒风把和尚的脑袋吹得通红，心生怜悯，走到和尚跟前，拿出钱袋子掏出一文钱。
　　和尚见茶小二只在破碗里放了一文钱，内心恼怒。
　　这个乞讨的和尚是香佛寺的和尚，叫慧静。
　　自从香佛寺的土地被朝廷收回之后，香佛寺遣散了大量和尚，即使遣散了大量和尚，但因为侵占土地的事被朝廷查也坏了名声，寺里的香火一天不如一天，伙食也是一天比一天差，从小在香佛寺吃饱喝好的慧静实在受不了，才和寺里几个和尚下山进城化缘。
　　为了装可怜，慧静故意把碗砸了一个口子，但他坐在这里都快一个时辰了，一共才化到了七文钱。
　　好不容易又盼来一个好心人，满心期待这个好心人能多给一点，没想到这个好心人也只给一文。
　　慧静瞧见茶小二钱袋里有不少钱，而茶小二只给一文钱，他怒了，猛然站起来，抢了茶小二的钱袋就撒丫子。
　　“你怎么抢我钱，你站住，你还我钱，还我钱！”
　　“和尚抢钱了，和尚抢我钱，大家快帮我拦住他！”
　　“哪里，哪里，抢钱的和尚在哪里？”
　　“前面，前面那个光头就是！”
　　“拦住他，拦住小偷！”
　　好心人帮茶小二一起追赶慧静，慧静慌忙逃窜，掀开了几个摊子，不小心踩到街边卖菜的大娘的萝卜上，萝卜打滑，啪叽一声，慧静摔在地上，很不幸磕到脑袋，血刚流出来，他就断气了。
　　“娘呀，血啊，死人了，死人了！”
　　“和尚踩到我的萝卜滑倒跌死了，他自己冲过来踩我的萝卜，是他自己跌死的，不管我的事！”
　　“该，谁叫他抢人钱，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茶小二看着躺在地上的慧静一动不动，脑袋处还流出大量鲜血，顿时就慌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抢我的钱，呜呜，是他抢我的钱，我才追他的！”
　　“小兄弟不要害怕，这种人他就该这个下场，好手好脚不去干活抢人东西，就该这个下场！”
　　比茶小二年长的路人纷纷安慰茶小二不要害怕，小偷偷东西，失主追赶，小偷慌不择路不小心跌倒摔死，失主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是啊，茶小哥你不要害怕，报官处理。”
　　“大哥，他死了，我怕！”茶小二抓住这个壮汉大哥的衣服。
　　“不怕不怕，寇大人刚正不阿不会为难你的。”
　　“是他自己踩到我的萝卜，寇大人也不会为难我！”
　　卖菜的大娘就是这般自信，别人她不敢这样坦然，因为是寇淮她才不怕。
　　香佛寺的慧静和尚当街抢夺他人财物，逃跑时不小心踩到萝卜滑倒摔死，在众人的作证下，寇淮判茶小二和卖青菜的大婶无罪，还让人通知香佛寺的和尚速来衙门将慧静的尸体带回去好好安葬。
　　人证物证齐全，寇淮断案就是如此神速，从来不拖泥带水。
　　香佛寺的和尚不服这个判案结果，要求官府重新审理，他们要为慧静讨回一个公道，对于他们的要求，寇淮直接果断拒绝。
　　要给一个抢夺他人财物的小偷讨回公道，这是佛门弟子能干的事？
　　慧能一定要为自己的师弟讨回公道，既然官府不管那他们香佛寺就自己去讨回这个公道。
　　慧能带了四个师弟，一人拿一根长木棍就来到茶小二做工的茶摊前，慧能神情愤怒，用手指着茶小二，让茶小二给自己一个交代。
　　茶小二虽然胆小但面对这些和尚，他也不能怂，“你们要什么交代，要什么交代？是你们香佛寺的和尚先抢我的钱袋，我才去追赶，是他不小心自己跌倒摔死的，怪不了任何人！”
　　茶老板也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伙计，“就是，抢人东西，跌死是报应。还是和尚呢，这点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都不懂！”
　　慧静的师弟反驳，“如果不是你小气只给我师兄一文钱，我慧静师兄会抢你钱袋？就是你害死了我慧静师兄，今天我们一定要给慧静师兄讨回公道！”
　　“做乞丐还嫌别人施舍的钱少，你们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了？”茶小二就没见过这种不讲道理的和尚。
　　“佛普渡众生，我们是佛门弟子，你们这些众生就应该多给我们佛门弟子一些银钱。”这个和尚理直气壮的。
　　慧能也开口说话，“你因为一文钱害死我师弟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你的良心能安吗？”
　　“这些和尚怎么这样子，是非不分，亏我还去香佛寺参拜捐过香油钱，真是白瞎了我的香油钱！”
　　“这些年前前后后我一共捐了五两银子，但佛都没有实现我的一个心愿，我的钱也白白浪费了。”
　　“肯定是这些和尚拿香油钱去享受了，佛没有感受到我们的心意，所以才没有实现我们的心愿。”
　　“什么普渡众生，全都是骗人的，这些和尚好吃懒做，整天坐在寺庙里不劳作，想着别人给他们送钱送吃的。”
　　“接受大家的供养，还下山抢钱，这还是和尚吗，简直就是土匪强盗！”
　　“不准你们说我慧静师弟！”
　　“我就说了怎么滴，那个死和尚就是强盗，抢了别人的钱！”
　　这个和尚立马推搡这个路人，两人很快就打起来，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
　　“官爷这边，这边有人闹事！”
　　“官爷来了，我们退后，让官爷收拾这些不要人脸的秃驴！”
　　柳弃江挂刀走过来，路人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通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