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102、没有怀孕

　　魏逢刚转身，从身后吹来一阵冷风，柳弃江已经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没有反击，没有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因为他知道柳弃江要杀他，他毫无反抗之力，因为柳弃江受到上天的眷顾拥有了非凡人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什么柳弃江杀了他父亲，柳弃江都杀人了，都有罪恶了，为什么还能受到上天的眷顾！
　　魏逢缓缓转身，直视柳弃江，面带凄凉的微笑，“你不会杀我。”
　　柳弃江有些气馁，“我为什么不会杀你？”魏逢是不是料定了，所以才四次三番要杀自己！
　　魏逢脸上的凄凉突然变成期待，“因为你深爱着我，是不是，你是不是爱我？所以不管我怎么伤害你，你都舍不得杀我。”
　　“不是，我不爱你。”
　　柳弃江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魏逢心里的希望，魏逢脸上的期待像半空中的秋雨落在地上。
　　魏逢愤怒地喊道，“你不会杀我，因为你心有愧疚，因为你心有罪恶！”
　　还真被魏逢说中了，柳弃江不杀魏逢确实是因为愧疚，因为杀是她大哥杀了他的父亲。
　　柳弃江心有愧疚，慢慢放下手里的剑，黑剑渐渐消失，她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一阵刺痛，她缓缓转头，魏逢急忙放手后退两步，连匕首都不敢拔。
　　柳弃江见魏逢满手鲜血，还像一个小孩无辜地站在那里，眼眶通红，满眼委屈，好像下一刻就要哇哇大哭。
　　魏逢双手沾满了她的鲜血，束手无措地站在那里无法动弹，看着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她为什么要笑？
　　她的笑刺痛了魏逢的心，魏逢心如刀绞，仿佛他才是那个匕首刺伤的人。
　　“你是在嘲笑我？嘲笑我活该，嘲笑我不能手刃杀父仇人！”魏逢觉得她的笑容讽刺极了，她一定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是啊，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这是一件多么可笑又可耻的事！
　　魏逢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她，为什么会爱上她，自己越爱她，同时也越恨她，所以趁她转身就给她一刀。
　　“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十二年前的今天你杀了我父亲，十二年前的今天我亲眼目睹你残忍地砍下了我父亲的头颅！”魏逢失声痛哭，控诉柳弃江的罪行。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般好，为什么这般好的你会杀我父亲？”魏逢丢开雨伞任由雨水打湿长发。
　　她真的很善良，真的很仁慈，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可是她为什么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魏逢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才会如此惩罚他，让他爱上自己杀父仇人！
　　魏逢慢慢冷静下来，“我再捅你一百刀，你都死不了，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捅你一刀解解恨，你应该不介意吧。”
　　柳弃江还真的不介意，还贴心地捡起落在地上的雨伞，然后递给魏逢，魏逢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雨伞。
　　柳弃江脸上的笑容被秋雨感染变成淡淡的悲伤，原来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自己应该体谅他才是。
　　“我杀了你父亲，你要为你父亲报仇没有错，你是个孝子，但我还不想死，因为我还有很多钱没花。”柳弃江真的还不想死，她死过一次，她知道死亡的可怕。
　　“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愧疚就给我生孩子，只要你给我生孩子，我可以放下仇恨，不杀你报仇。”在父亲的忌日，魏逢还是想跟她生孩子。
　　“不可能，我不生孩子，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生孩子，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魏逢公子你好自为之。”
　　柳弃江反手拔出背后的匕首，一把将匕首甩到旁边，匕首插入地下，刺透大石板，大石板被震得四分五裂。
　　柳弃江撑伞离去，不再回头看魏逢一眼。
　　魏逢也撑着伞站在秋雨中看她被鲜血染红的后背，看血水随她落了一地，“这是个傻瓜！”
　　自己都这样伤她害她要杀她，她还不还手，真傻，傻乎乎的！
　　自己怎么会爱上这种傻瓜，自己是不是更傻！
　　城南，宋府。
　　宋濂赶回府中看到胡姬背着包袱要离开。
　　宋濂拦住胡姬，质问：“你要去哪儿？”
　　胡姬不屑地冷哼一声，“当然是另寻出路去，你已经不是礼部尚书，现在你只是一个糟老头，我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跟你这个一无是处的糟老头！跟你，我还要坐牢，我才不傻！”
　　“你不能走，你肚子里有我宋家的血脉，你不能走！”宋濂已经失去官职不能再失去孩子。
　　“不走，难道要留下来跟你吃糠咽菜？你已经不是大官，你拿什么来养我，你拿什么来养孩子，你拿什么来养这满院子的妾侍，难道还想靠你弟媳支助？”
　　“你宋濂，现在只是一个糟老头，你这个糟老头还想耽误我的下半生！”
　　胡姬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可不想留下来陪宋濂这个老头过苦日子。
　　宋濂威胁说道：“你别忘了，你的名字在我宋家的户籍上，没有户籍，你能去哪儿！”
　　事到如今，胡姬也不装了，露出凶气满满的眼神，“你以为我是大夏老实百姓？我会被一张户籍束缚？”
　　胡姬一个潇洒的掏，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即使本姑娘杀了你，官府也不能拿本姑娘怎样！”
　　胡姬看着懵圈的宋濂，直接说开，“要不是我主子说要留你一条老命风烛残年，我早就杀了你！”
　　宋濂久久才反应过来，“你是……你是魏逢的人？”
　　魏逢那个太监果然不简单！
　　“总算聪明过来了，要不是因为任务，本姑娘会陪你玩？你不找块镜子照照自己，你这副老样还敢肖想本姑娘这种年轻貌美的美好女子！”胡姬甩甩头发，昂首挺胸，就是这般自信美丽。
　　“你肚子里的孩子？”宋濂不敢相信她肚子里没有孩子。
　　胡姬撩起衣服，露出白花花的小肚子，忧愁地捏了捏肚子上白花花的肉，“哪有什么孩子，这全都是肉，都是吃出来的肉！”
　　胡姬担心减不掉这些肉，为了假装怀孕她这几个月大吃特吃，每天都是大鱼大肉，都胖了十多斤。
　　宋濂不相信，过去就要摸胡姬的肚子，胡姬一个漂亮的转身，他没摸到还摔到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大夫明明说你怀孕了，你肚子里是有孩子的！”宋濂爬起来厉声质问胡姬。
　　生孩子，是宋濂这二十多年来的心愿，当初知道胡姬有身孕他高兴得就像又中了举一样，为了孩子，他对胡姬的无理取闹都一一包容，为了让胡姬能全心全意生下孩子，他还不顾礼法休了裴氏。
　　但如今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套，是魏逢那个太监给他下的套。
　　宋濂看着胡姬凸出来的小肚，真想用刀把胡姬肚子上的肉一片片割下。
　　“你们这般设计陷害本官，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给本官等着，给本官等着！”
　　宋濂情绪激动，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摔在地上，胡姬踢了他两脚，吐他两口唾沫，才从后门悄悄离开。
　　胡姬离开后一会儿，下人发现倒在后院的宋濂，大喊两声，老爷，老爷，然后才把人抬到房间里，然后急忙去请大夫。
　　城东大街，香夫人丝绸铺里。
　　昨天一场秋雨，今天天气便要转冷，马上就到冬天，薛素卿来香夫人丝绸铺买两件冬天衣服。
　　淳香夫人给薛素卿推荐羊毛做的冬衣，羊毛衣，是从北疆那边运过来的，毛茸茸的，特别保暖。
　　“这羊毛大衣可是北疆王室的贡品，羊毛处理得当，一点异味都没有，温夫人你闻闻？”
　　薛素卿把羊毛衣拿到鼻子前边嗅了嗅，羊毛衣不但没有羊骚味还有一股花香，北疆处理羊毛的手艺果然高超。
　　薛素卿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什么气味。”
　　淳香夫人一顿乱夸，“白色羊毛衣配皮肤白皙的温夫人正好，冬日里穿上这么一件羊毛衣，就像天上的雪一样纯洁美好，还暖和和的。”
　　淳香夫人每个眼神都在叫薛素卿买下这件羊毛衣，薛素卿架不住她这般猛夸，决定买下这件羊毛衣。
　　“温夫人一向端庄大方，是京中大家主母的典范，要不也给落梅姑娘买一件？”淳香夫人瞅了瞅站在一边伺候的落梅，她觉得这个落梅姑娘不太聪明，明明弹了一手好琴还要去给男人做妾。
　　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妾，但妾始终是妾，当家主母一个不高兴把你打死，官府都不能说什么。
　　薛素卿神情骤变，一双明厉的眼睛看向落梅，见落梅紧张兮兮的，一张小脸因为紧张害怕泛起红晕，真是让人好不可怜！
　　“做出这副可怜模样，好让别人误会本夫人虐待你？”薛素卿的声音冷冰冰的。
　　“不是，不是，夫人，我没有，我没有！”落梅吓得小脸发白，嘴唇直哆嗦。
　　落梅给孟玉璋做妾的这两年，薛素卿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薛素卿看到府里的下人为难她还帮她教训那些下人，薛素卿端庄大度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但是薛素卿对她态度冷冷的，薛素卿用看小偷的那种眼神看她，那种鄙视不屑还带了一些恨意的眼神，薛素卿只是用这种眼神看她，她就愧疚难当，仿佛她就是一个小偷，不知廉耻地偷了薛素卿的东西。
　　只是薛素卿这种眼神就会让她难过万分，就会让她抬不起头来，让她觉得自己比在揽月楼的时候还要不堪。
　　淳香夫人急忙解释，“温夫人你不要误会，你的大方大度，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只是想多卖一件衣服。”
　　薛素卿轻轻瞥过落梅，眼神里除了幽怨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埋怨孟玉璋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让全京城看尽她的笑话，但相处久了渐渐地了解落梅之后，她又觉得落梅可怜，甚至觉得孟玉璋不值得落梅委身为妾。
　　在薛素卿看来琴艺高超之人配有高尚的节操，一个有操守的人即使堕落红尘也不应该自轻自贱，在她看来琴艺高超的落梅做男人的侍妾就是一种自轻自贱的行为，一开始她恨孟玉璋不守海誓山盟变了心，后来她不满落梅自甘更堕落的行为。
　　薛素卿对落梅的感情很复杂，也许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落梅不想薛素卿被别人误会是妒妇，慌里慌张地解释，“夫人对奴婢很好，从来不会短了奴婢的吃喝，真的，夫人对奴婢好极了！”
　　落梅怕淳香夫人不相信还急哭了。
　　薛素卿见落梅这副模样，心中又复杂又无奈，“多拿一件。”
　　淳香夫人一边称赞薛素卿善良大方，一边包上两件羊毛衣。
　　“温夫人慢走，走好，再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