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反转》小录生风

6、第 6 章

　　周帆搬去了学舍，婆婆依旧是冷脸相待。
　　在家被关了几日的苏荷芜中午在婆婆只吃饭不干活的嫌弃声中放了出来。那天，阿芜还是端起了那个因常年浸水泡的发旧脱色的木盆，走向了深渊。
　　同样也是临近六月的天，洗完衣服后阿芜挽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凉风袭来，多日的阴郁好似一扫而空。本来还想泡泡脚偷会懒的，但是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阿芜只是稍作休息后，便选择起身回家。
　　青天白日，却不想有禽兽出没。
　　来的正是上次路过的三个男人，他们一个按住阿芜的手不让她挣扎，一个捂住阿芜的嘴不让她说话，还有一个撕开她的衣服说她美如画。
　　要毁掉一个女人最快的方式就是毁掉她的清白。

　　“所以，你就杀了所有人？”
　　男人抬头望着身前清冷高贵的大祭司，忽的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杀了他们？他们倒是想死得其所。”
　　戚长央俯下身去，却只见满眼戾气，复而又见他浑身畅快的笑了起来。不忍族人如此癫狂，遂施法让他安静下来。
　　姬妘蘭看着昏睡的男人苏玄，也皱眉思考起来。
　　“不是他杀的？那还有谁有能力把整个镇子变成鬼村？”
　　戚长央担心苏玄又回忆起往事再次陷入癫狂，便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妘怀笙问道：“你还记得读取记忆的咒术吗？”
　　“嗯。可以一试。”
　　妘怀笙知道戚长央虽然一直都是淡淡的神情，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会倾注特别多的情绪，但又因为他博文识学，善占卜，又从不拒绝族人的请求，便知他最是心善的，不忍看这世间疾苦。于是，他伸手拉住戚长央，捏了捏他微微发凉的手，带着他走进了苏玄的记忆。
　　苏荷芜捂住她破烂的衣服，摇摇晃晃的回到村里。那些村妇一看便知发生啥了，围在路边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谁家这么不要脸啊？”
　　“鲛人的孩子能知道什么礼义廉耻？”
　　“可怜了周家的秀才娃，娶了个这么玩意回家？”
　　“也不知道谁家男人那么倒霉，碰了这么个脏玩意？”
　　人群中开始有人朝苏荷芜扔鸡蛋菜叶了，鸡蛋的脆壳在阿芜的额角炸开，碎掉的蛋黄糊住了她的眼睛，菜叶打在了阿芜青紫的胳膊上。
　　“我没有。我没有。。”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阿芜一边用手挡住前面扔来的鸡蛋，一边无力的解释着。
　　眼泪已经流干了，嘴唇也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拖行着两条灌铅的腿，慢慢的像家里走去，她想回家，她想爹爹了，她的青竹笛还放在床头案柜里，她要拿回来，那是她爹爹亲手做的。
　　“就知道鲛人教不出什么好的东西，就知道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或许是那三个男人中的哪一个家里的悍妇知道了实情，又或许是人心本恶，她们一直追着阿芜到了家里。
　　周母见状也是炸了毛，一把揪着苏荷芜的头发就进了大门，把那些人隔绝在了外面。周母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周帆不在家也没个主心骨，只心想着她怎么不死在外面，怎么还有脸回来，这以后我儿怎么在村里做人？
　　苏荷芜却是没有了过多情绪，仿佛那一路已经耗尽她所有的精力，她现在只想拿回她的青竹笛，然后在周帆回来前离开。
　　苏荷芜没有理会周母，径直往里屋走。这倔强的模样在周母眼里可是犯天条般的存在，一下就拉住她的胳膊往凳子上推去，上去一个打耳光。顿时脸就肿了起来，耳朵里嗡嗡的开始作响，周母的骂声也听的不真切起来。
　　“我要我的青竹笛。”阿芜一把甩开周母，转身怒目圆瞪的看着周母，眼里的红血丝像一张网遮住了整个眼球。
　　踉跄到地上的周母看着面前好似要吃人的苏荷芜有点害怕起来，印象里的苏荷芜一直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弱姑娘。
　　“我要回家。”阿芜盯着周母，再次重申道。
　　“你做梦，你做出这等坏门庭之事，还想走？”周母听说她要走，也顾不上害怕了，扑过去就去抢她手中的青竹笛，“你合该去浸猪笼。”
　　看到这，戚长央有点忍不住了，他眼眶微红的转头看向妘怀笙，好似无声的在质问他这位曾经的人皇。我曾经为他们卜卦披命，看他们退尾化腿都不曾阻拦，因为他们对人族充满幻想，我当时就想着，人族应当都是好的，才值得他们付出这样的代价，我把我满心希望的族人送到你这里，却遭到这般非人的待遇？
　　妘怀笙自入记忆来接没有放开戚长央的手，此时更是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将他微微发抖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另一只手更是抚上了他了眼眸，遮住了他看向自己的视线，盯着这样的眼睛，总觉自己有愧，人族规则虽不全是他制定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国家，却是难辞其咎的，他更本无力改变。但是他不想戚长央怨他，遮住眼睛的手垂了下来，“对不起。”
　　似是感受到了妘怀笙的道歉，戚长央冷静了下来。他一贯是能控制情绪的，以往的占卜中类似甚至更过分的事都见过，他都能一笑置之，因为他觉得这些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画面一个故事，隔他十万八千里远，所以生不出什么同理心来。然而，此时的身临其境却让他有些撑不住了，他们进入苏玄的记忆，是可以直观的感受到苏玄的情绪的，那种疯狂崩溃仇恨拉满，让他想要毁灭一切。
　　于是他迁怒到了妘怀笙的身上，谁叫你是人皇？谁叫你们人族有那么规矩？谁叫你管不好你的臣民，让他们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但是，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他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他也是其中的困兽，他也有求不得放不下的东西，不然也不会甘心和女戚大巫士互换灵魂。罢了。。。再说，他现在也不是人皇了，就是在他家白吃白住的一个打手。
　　于是回握了戚长央那双长满茧子的打手表示没事了，可以继续看了，就想着把手收回来，但是动了下没抽出来，那厢妘怀笙接到授意，继续放起了回忆。眼见着故事都要开始了，妘怀笙还没有松手之意，戚长央便不再理会，任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