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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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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戚长央好像听到了白天那女子的歌声,他听的不太真切,女子似乎唱了很久,曲调也没有白天的欢快,听着像哭诉又没有哭,很凄凉。
戚长央眉头紧皱却是睁不开眼,耳朵里一直是凄凄的歌声,听的他有些头疼。
突然有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又拍了拍他的胸口,只听到一句好听的呢喃“睡吧!”,便又安稳的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姬妘蘭的敲门声吵醒的。戚长央揉了揉眼,发现自己和妘怀笙在一个被子里,而且他的手正放在他的背心,也就是说,此时、现在、他正在他的怀里!!!
抱着他的人也被吵醒了,看了眼怀里的人,没有惊讶没有言语,就是很平常的拿起外袍去给姬妘蘭开门。
留下还有点懵的戚长央。垂下肩膀,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妘怀笙看还坐在床上的戚长央,走过来替他把外袍披过去,又顺手把头发理到后背。
“长央,今天我们得再去一趟那个郊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戚长央的耳尖,酥酥麻麻,像只小蚂蚁在心尖上跳舞。
“哎,我说,你们能不能目中有个人。。”
“你又不是人族。”对上姬妘蘭幽怨的眼神,懒得理他,戚长央率先下了楼。
他们又不是人族,自然吃不吃饭也不打紧。
三人有一次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郊外走去,村子其实不大,就一条主干路,两边是临街铺面,都是些平头百姓的日常消费。往南走就是他们进来的那条路,往北走就是昨天去的郊外。
到达那条河流边时,日头正足,妘怀笙伸手,状似不经意的把戚长央往树荫处拉了拉,让他整个人都被树荫包裹才算完。
眼看着自己被挤出大树下的姬妘蘭,也只能瘪瘪嘴,虽然妘怀笙不做人,但是得好处的是央央,那勉强可以不计较。
没过一会,昨天那女子又来了。
和昨天一样,先是一件一件的开始洗衣服,累了就坐在石头上休息会。
“照理说,发生了昨天的事,今天应该不会来了才是。”戚长央有些不解。
妘怀笙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女子休息过后把洗好的衣物放入盆里,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慢慢的腿下鞋袜,找了一处高点的石头,又坐了下来。双足浸入水中,身体微微向后仰,双手撑于身后。好像很享受似的开始了晒太阳。
五月虽说还没到酷暑,但是身为人族,怎么着也不能够去晒吧?
女子似有感应一样,朝着三人所站之处缓缓的看了过来。女子嘴角含笑,眼睛因为光的关系眯成了一条缝,只一眼便又转了过去,开始轻声哼唱起来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花满山坡
穿着娘亲做的绣花鞋
拿着爹爹做的青竹笛
妹妹让我带束花
哥哥让我早回家
梦里有坏人啊
他们把我双眼刺瞎
用青竹笛贯穿了我的身体啊
郎君嫌我衣服有污泥
婆婆说我烧饭来迟啦
还有他们都来找我说话
说河水清澈那里才是我的家
河里有鱼有蟹还有虾
我给它们吃食它们堆在一起说谢谢啦
吃了我的东西替我回家看爸妈
哥哥记得给妹妹带束花
。。。。
她唱的不急不缓,一字一句叫人听的真真切切。听到后面时,即便是烈日当空,三人仍然觉得后背发凉,心里发酸。
待那阵酸楚的情绪过后,再抬头,女子已经是衣衫不整的跪坐在地上,走远的嬉笑声暗示着刚刚三个男人做了什么。
“怎么,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怎么就?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场景的突然转换让姬妘蘭有点语无伦次起来,饶是在白民城,也没有如此诡异的事。
女子躺在地上,看着毫无生气,隐约好像还在唱歌,可是此番场景让三个大男人却犯了愁,不知如何是好。
戚长央正准备现身去看看女子情况,虽然错过了解救时间,但也不能总让她躺着啊,往后的日子是苦是甜,还得是她自己来品尝。
突然后面的妘怀笙冲上前,挡在了他的前面。
“不可贸然上前,此事过于蹊跷。”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有问题,但是他看过太多人情世故,却仍然不太能参透,看着那女子就那么了无生气的躺着,他于心不忍,如果被那女子父母亲人知晓,该是何等痛心。
跟在妘怀笙身后,慢慢地看清身前景象,密密麻麻的螃蟹围绕在女子周围,蟹钳上顶着红红的东西,正一点一点的往河里石头缝里运输,红色的血迹随着螃蟹的动作在水里荡漾开来。
呕。。姬妘蘭率先绷不住,朝一边吐了起来。
妘怀笙微微侧身,挡住了戚长央的视线,“觉得难受先转过身去。”
“我没事。”戚长央脸色苍白,却也不是不能适应,他是鲛族大祭司,能占卜未来和过去,什么骇人听闻的场面没见过。但是实地演练这却是真真实实的头一回。
避开螃蟹,戚长央缓步走到女子身前。只见地上的女子身形早已发胀发白,像发过头的面团,蜂窝孔都开始显露,显然,不是刚死的。
三人一阵沉默。
“你将我们引至此处,却一不直现身是何意?”戚长央抬头对着河流说道。
“大祭司。”
地上的女人随风化作颗粒,扬在了空气中。而后又拼接成了一名身着红衣的男子,长发垂腰,无风飞扬。
“你是鲛人?”
“是。”
“那女子是谁?”
“她是我的女儿。”
男人的声音很平淡,还微微的鞠了一躬,显示他的礼貌。
“你为何会在此?”
“我的家人都不在了,我被困在了此处。”
“你想我做什么?”
“我想带着我的家人去我的家乡看看。”
戚长央半晌抬眸望去,男人此时眼角已经泛红,满脸都是期盼的看着他。
“方壶岛下沉了,族人。。。族人都沉睡了。”戚长央艰难的开口道。
“下沉了。。。。”仿佛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男人的面容逐渐扭曲起来,“怎么能下沉呢,怎么能下沉呢。。。。你是大祭司啊,无所不知的大祭司,你也没办法了吗?。。。。那怎么行呢,我答应过要带他们回去的,我答应过的。。。”当看到大祭司到来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高兴,他苦苦哀求的事即将成真,可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不能回去了,那怎么办呢,他的小荷芜,生前的愿望就是想去方壶岛看看,看看大海有多大,海水有多蓝,看看珊瑚是不是有爹爹说的那么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