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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记忆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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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那小孩有着和齐瑞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却板着一张脸。他盯着宋呈臻乘坐的那辆车:“车牌号ABC123没错，是送……回家的那一辆。”
宋呈臻确定自己听到了一声“妈”的发音，但很快被小孩囫囵掩盖。
确定了车牌号，他看向宋呈臻，满脸警惕:“你是谁？”
聪明的小孩和单纯到不太聪明的母亲，很好，狗血虐恋中常见的带球跑剧情。
老六真的没有搞错女主角吗？
宋呈臻蹲下，和小孩平视，用微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认识你父母。”
小孩用来防备陌生人的严肃神情忽然被惊讶取代，惊讶里有些许喜悦，他迫不及待追问:“真的吗？我父亲是谁？”
啊对，差点忘了，这是带球跑剧情中非常经典的、小孩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宋呈臻有些迟疑要不要告诉他。
“小乖！”发现孩子不在家的虞初晓终于找了出来，她匆匆忙忙跑来把小孩圈到自己身前，把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怎么跑出来了？有没有什么事？”
小孩摇摇头，望向宋呈臻。
他不太聪明的母亲这才注意到宋呈臻的存在，脸色剧变。
最终，虞初晓下定决心，咬牙发出邀请:“你有没有时间？来我家里坐坐吧。”
……
宋呈臻本来就不喜欢多管闲事，最终答应虞初晓，帮她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以及她现在的住址。
新剧待播，提前录制的综艺也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放出来。她最近没什么活动需要参加，每天就待在店面监督装修，到点就回家吃饭、陪伴父母。
“你现在还是想继续待在娱乐圈？”
这天，刚吃完饭，宋呈臻窝在沙发上消食，宋祁忽然开口询问。
有老六在，宋呈臻只能暂时应下:“是的，表演挺有意思的。”
宋祁表情严肃，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其实也有其他原因。”宋呈臻站起来转两圈展示自己:“我外形条件很好，也有表演的天赋。与其把这些东西闲置，不如把它们变现。”
“而且做古玩字画收藏修复挺烧钱的，我自己能挣点就挣点。”
宋祁面色稍霁:“这说法听着比之前的可靠多了。”
之前的？宋呈臻有些不解。
姜娴笑着解释:“你从小就喜欢摆弄那些瓷器字画。一直说要开一家自己的店，帮其他人修复东西，弥补遗憾。你一直在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可有一天你忽然说你喜欢上了别的东西，想要换一条路。”
“这当然可以，但我们希望你是真正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才去做。而不是被其他人、或者一些外在的东西蛊惑。”
姜娴是很温柔的人，她说的话也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把所有的要表达的情感包裹在文字内。
宋呈臻鼻腔一阵酸涩，眼泪上涌，盛满整个眼眶。她忽然很难过，难过在人设操控下她错过的那些年。
她好像失去了很多，可是始终有人在这里，把她丢弃的一一捡起珍藏，然后又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交还给她，让她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姜娴轻轻揽住她，这怀抱和宋呈臻记忆中的一样温暖:“哭什么。这一生很长，哪怕浪费了一些时间做了错误的选择，这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小个时段。重要的不是以前，而是你现在正在做的以及将来打算做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宋祁去了书房，拿出一个文件袋。
姜娴接过文件袋，把它放到宋呈臻手上:“这些东西本来应该在你18岁时交给你。但我们不觉得那时候的你有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能力，所以一直暂时替你保留。”
“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姜娴拍了拍宋呈臻的手:“这里只是一部分，外公外婆留给你的东西大多在半山那套房，你记得去看看。”
＊＊＊
宋呈臻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她外婆出身名门，祖上虽未能留下太多金银财宝，却有许多字画藏品被良好的保存、一代代传下来，她外婆本人更是写得一手好字。
宋呈臻从小跟在她身边，对这些东西耳濡目染，后来就慢慢生出了喜爱。
可惜的是，外婆在几年前因病离世，外公也在不久后驾鹤西去，老人生前常常居住的半山别墅连带别墅内的老物件都被留给了宋呈臻。
半山的老宅一直交由管家夫妇看管，宋呈臻来到这里时，门前小院内植物繁茂，有蔷薇花藤顺着外围的木栅栏攀爬生长，花朵开得正旺，像瀑布一样垂落在门前。
她推开虚掩的木门，走过一段被花草灌木包围的小径来到庭院中心，高大茂密的银杏树下，管家钟叔正在移植几盆多肉。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宋呈臻。
“这是……”他捞出口袋的眼镜戴上，细细辨认片刻，忽然站起来对屋内招呼，惊讶又欣喜:“老婆子快出来！小臻回来了！”
屋内走出一位微胖的妇女，才看见宋呈臻时还有些愣怔，等确认了这是谁，她满脸喜悦:“快进来、快进来！小臻好几年没回来，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栋房子是中式装修，屋内摆设布局和宋呈臻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木质地板光洁如新、沙发上还罩着防尘布。钟叔王姨平时除了打扫，其他时间基本不会待在主宅。
二老儿女在外打拼，也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在宋呈臻外公外婆去世后，曾经提出把他们接过去。但二老顾念和宋家多年的情分，答应帮宋呈臻看好这套房子。
王姨念叨着她好几年没回来，还没到中午就张罗着开始做饭；钟叔从储物室拿出一堆东西，说是要把她以前常坐的秋千重新搭起来。
这两人忙前忙后，宋呈臻反倒被空出来。她又感动又好笑，只能自己在房内四处转转。
她外公外婆晚年时腿脚不便，都住在一楼。那间房现在被封存，有专人定期打扫。
宋呈臻停在房间前，迟疑很久，最终没打开那扇门。
人时隔很久回到故地，是不是都会害怕触碰与最深刻的记忆相关的东西？
因为有许多沉重压抑的情绪都只是暂时被时间封存，过去的事物就是撬开这层封印的锁。
一旦打开这扇门，她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那些情绪、怕自己冲动之下不顾其他亲人和老六同归于尽。
尽管许多记忆模糊不清，但宋呈臻终于想起，外公外婆临终前，她在人设操控下和家人背离，没有好好陪他们走过最后一程。
可是她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啊，她甚至一直觉得自己和外公外婆才最亲。
她怎么可能不顾他们？
她不是愚蠢到分不清轻重、伤害至亲的人，在更久远的记忆力不是，现在也不是。
可唯独中间那一段时间，她是。也唯独中间那一段时间，有许多记忆是模糊的，她只隐约记得些许片段。
如果找回那些缺失的记忆，是不是就能找到所有事情的根源？
宋呈臻用尽全身的力气逼迫自己从门前走开。
她会回来的。在她搞清楚一切后，她一定会回来。
老六有些好奇:“不进去看看吗？”
“触景伤情，不看了。”
虽然有意克制，但这件房里的每一处其实都是过去记忆的承载。
楼梯上被打磨的光滑圆润的木质扶手:她小时候喜欢乱跑，经常磕磕碰碰，后来家里所以有棱角的东西都被改造了一番。
二楼客厅内带着裂痕的青花瓷花瓶:这是她外婆以前最喜欢的一只，被她不小心打碎了，爷孙俩花了很久拼拼凑凑，才勉强把它恢复原状。
三楼有一个小阁楼，宋呈臻小时候住在这里。
天花板上开着一个巨大的天窗，窗下摆着床，晚上躺在这里可以看到星星月亮；另一侧的墙面上还有一个小窗，窗前是她小时候用的书桌，因为她小时候就喜欢用圆规在上面写写画画，木桌桌面凹凸不平，后来桌面实在太不平整，她又不让扔，就在上面加了块玻璃垫板。
桌子附近放着几个木箱，里面全是她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玩具、书本……宋呈臻甚至翻出好几本带密码锁的日记本。
每一本上都标有序号，她拿起标有1的那本，预料之中的，密码是她自己的生日。
因为她从小跟着外婆练习书法，日记本扉页的字算得上端正:这是宋呈臻的日记！不准偷看！偷看变小狗！
翻过扉页，本子里记录的都是日常琐事，汉字和拼音混杂。老人喜欢看谍战片，受此影响，宋呈臻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琢磨着弄出自己的密码本，有些字符的对应她现在还能依稀想起。
她坐在书桌前，看一本日记，又哭又笑。
老六实在觉得无聊:“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老六所说的去别的地方转转，是指它暂时停止对宋呈臻行为的监测，调转视角去看其他东西。
“这附近有什么好看的？”
“半山的别墅区可是A市建设最好的别墅区，我去看看风景。”
宋呈臻点点头:“说起来我也不太记得这边的环境了，你看的时候顺便和我说说。”
“你们家的院子你肯定熟，就不单独说了，出了院子是……”
手上这本日记翻完老六还没回来，在伸手去拿下一本时，宋呈臻忽然意识到，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些日记就是她记忆的副本。
她想找回缺失的记忆，完全可以从日记入手。
她拿起箱子中标有序号10的日记本，按时间来算，这本记录的是她十七岁时的事，而她最模糊不清的记忆，就是十七岁那年。
一种即将接近真相的激动笼罩着她，宋呈臻手指轻颤，输入自己的生日——
密码不对。
父母的生日？
不对。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生日？
不对。
难道是哥哥的生日？
宋呈臻正要尝试，老六忽然喊了句:“附近有备选男主出现！我马上回来！”
老六调转视角的速度很快，她立刻把拿起日记本输密码的动作改为放回。日记本序号都是标签贴上去的，她默默记住排序，顺便撕掉了所有标签。
沉浸于兴奋的老六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做好准备，我们又可以提升指数了！”
宋呈臻疑惑:“什么备选男主？”
“你看就知道了！”
楼下忽然传来说话声，是钟叔笑着招呼人:“小季怎么来了？”
宋呈臻瞳孔微震：季庭均？他怎么会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