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导演，叫我宝贝》行甜粽

12、第 12 章

　　在不久前，尚合恩还是一种烦躁的心情。

　　原本今天拍摄只需要用一天新场地，她带着A组主演出来拍摄。新场地也近，大家都打扮得灰扑扑的，走两步路比坐房车低调。

　　没想到她却是第一个被认出来的。

　　谁知道那个直播能有那么多人看，还能有人专门跑到影视城里来堵她。

　　还不到一天时间，连超话都有了，那站姐似乎也不咋忙，带着应援团就过来影视城了。也不知道咋找着的，大晚上收工就在场地外面等着，甚至连应援口号都出来了。

　　尚姐尚姐，唯一的姐。

　　这什么破口号，尚合恩真的会谢。

　　那几个主演都是她的老朋友，大家都穿得灰扑扑的，跟在后面都低着头偷笑。

　　季小黎不在，谁能教她怎么公关是对的么？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和粉丝之间的关系，她只能一边应付着一边往回走。

　　毕竟这么冷的天粉丝们过来都不容易，但是这么多无关工作的人围在她跟前，也是真的会很烦躁啊。

　　原来当明星要面对这么多粉丝喊口号的尴尬场面，尚合恩瞬间觉得明星们还是不容易，有些钱该他们赚的就让他们去赚吧。

　　尚合恩被热情追击得有些发昏，在一个路口停下来，烦躁的挠了挠头。那些不明所以的粉丝也跟着停了下来。

　　尚合恩组织了一下措辞，吩咐自己身边的助理去便利店买了二十七杯热奶茶。

　　然后站定脚步，转过身，带着十分的诚恳和一丝焦虑：
　　“天太冷了，都回吧。”

　　那句话的意思就是：
　　大家别再跟着我了，大家的热情我收到了。我也不是啥明星，也不走流量那条路。天气这么冷，你们也都回家吧。今天来了二十七个人，我买了热奶茶给你们，我们也有事，就不跟大家聊了。

　　尚合恩十分真实，她的诚恳是真的，因为人太多叽叽呱呱，产生的烦躁也是真的。
　　助理拎着大小包奶茶，尚合恩一一发给他们。该合照的合照，该留念的留念，然后就打算离开。

　　粉丝们听她的话，但是显然对她的热情度更高了，这个人竟然给粉丝买奶茶！

　　大多数的明星跟粉丝们就是虚假客气那一套。他们自身不塌房，粉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大多数的明星对待粉丝，基本都是疏离、礼貌、不屑一顾。

　　别说买奶茶了，粉丝送的礼物不随手扔了就已经很不错了。

　　也有很多人质问内娱究竟在高贵什么，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高贵点就是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割粉丝的韭菜，粉丝们也买账。

　　当然，随着大家的教育水平越来越高，内娱操盘手也已经注意到了粉丝们逐渐变得理智起来。以后不会再是无脑吹捧的时代，而是真正有能力的人也能站稳脚跟。

　　喜欢尚合恩的粉丝明显就是高素质那一批，围在一起开始边喝奶茶边叽叽喳喳起来：

　　“尚姐真不是虚假客气表面繁荣的人啊，听说她团队的人都跟了她好几年了。”
　　“尚姐这个颜值真的能打，这种人为什么不进军娱乐圈啊！”
　　“人家大导演，进军什么娱乐圈呀。要钱钱够花，要能力能力也强，何必靠脸吃饭。”
　　“不同诶，真的不同诶，以前我也追星，但是他们见粉丝就是礼貌友好且高贵那个劲，只有尚姐给我的感觉像真的我姐。”
　　……

　　粉丝们小声议论，尚合恩也没听到在说什么，当她打算转弯去下个路口的时候，视线突然被吸引住了。

　　咦。

　　那大约就是一种心电感应，她隐约觉得有人在注视她。隔着一辆皮卡看过去，对面不远处也在拍摄。

　　那是一个花店，外面正摆放着外景拍摄的桌椅和绿植。组显然不是什么大组，但是人多，挺热闹，顶着寒风，还有不少群演在来来回回划画。

　　也不知道根本就没拍。

　　尚合恩的目光一扫，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正缩成一团的程烟云身上。

　　哟。

　　第三次了。

　　连尚合恩自己都觉得巧。要不是缘分使然，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原来你在这儿啊。

　　尚合恩让助理带着主演们先回去，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冲着程烟云这边走了过来。

　　这边的导演显然也注意到了尚合恩，他很久之前在尚合恩的手底下打过杂，一看见尚合恩就本能地哆嗦。

　　尚合恩和他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扫了一眼现场，演员们都冻得瑟瑟发抖，身上脸上还依稀淋着水渍。
　　尚合恩脚步也没停下，边走向程烟云的方向边回头问他：
　　“你就这么对演员？”

　　导演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马上拍完了。尚总。”

　　尚合恩并不大在乎对方的回答，径直走到程烟云面前，微微弯下腰，唇角也攀上一丝温和的微笑：
　　“冷不冷？”

　　不止是程烟云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导演一看这种情况，这还了得，连忙走过来赔笑脸：“哎呀，早说呀。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要不也不能让人冻着啊，怎么也没人告诉我一声？”

　　尚合恩语气淡淡的，也没看他。“非得是我的朋友？”
　　非得是我的朋友，才能当人看？

　　导演脸上有点挂不住，一时讷讷地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看着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转身去隔壁便利店买热奶茶去了。

　　程烟云一直没好意思说话，她哪好意思说话啊！

　　尚合恩也不生气，将外套脱下来披在程烟云身上。外套上带着对方的体温，甚至还有一丝檀木的馨香，非常舒服，程烟云瞬间感觉自己回暖了。

　　尚合恩里面穿着一件白色卫衣，程烟云也认不出是什么牌子，只觉得商标处波光粼粼。尚合恩瞬间从一个小巫师变成了邻家姐姐，但明显能看出来一股冷气嗖嗖地往她衣服里灌。

　　这哪好意思啊！

　　程烟云连忙打算脱下衣服，却被对方按住手。对方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礼貌，但是肢体相触的那一瞬间，一丝凉意划进了程烟云掌心。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轻微的电流激过皮肤，直接传达到了心脏上。

　　“穿着。”尚合恩说。

　　导演的奶茶买回来，装模作样地挨个发一遍，到尚合恩这的时候，对方直接把奶茶率先递给程烟云。

　　然后双手插袋，转过身看着导演，语气很淡：“多久拍完？”

　　“还剩下一个镜头，但是一直拍不出感觉。”导演实话实说，能看出来他是个想干事的人，奈何能力实在太差，怎么拍都拍不出效果。

　　导演看着尚合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话。

　　“？”尚合恩惜字如金，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表示疑惑。

　　对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要不，最后一个镜头您来拍？我就是想拍出夜景那种朦胧的美感。我给您……”

　　钱。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尚合恩便转过身去，长腿一迈走向主机位置。

　　她的手在空中轻轻一划：“开灯。”

　　夜戏的打光灯瞬间开始布置，尚合恩坐在导演椅子上。观察了两眼屏幕画面，语气十分清淡：“群演下班。”

　　拍朦胧美感，要那么多群演做什么？人多了既不能体现朦胧也不能体现美，就得是中近景。

　　群演们欢天喜地，此时打光灯已经布置好，她瞥了一眼光线，并不满意。

　　夜晚的感觉出来了，但是人物没有层次。

　　最后一场戏就是程烟云位置上的两个人彼此聊天，体现人物层次就行，并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

　　尚合恩：“绿植撤了。”

　　她要换一个拍不到绿植的角度。

　　现在只差层次感。

　　尚合恩从导演位置到程烟云位置跑了两三趟，呼吸哈出气也变成了白雾。

　　她仔细查看还有什么值得用的道具，然后打开客桌上自带的仿蜡烛小灯。
　　正在此时，屋子里的装饰圣诞树引起了尚合恩的注意。小巧精致的圣诞树，上面布置着缤纷的小礼物，还有暖色的小灯球。

　　这个光可以。

　　尚合恩从里屋拿出一个圣诞树，递给程烟云。
　　“加点戏。”

　　怕对方理解不了，尚合恩又说道：“交流的时候，摆弄小圣诞树。”

　　程烟云点点头。

　　原本的导演站在屏幕前，等着尚合恩过来叫开机。
　　当程烟云打开小圣诞树上的灯光那一刻，导演深深折服。

　　夜间灯光补充了夜晚的光线，而桌上的灯光，让面对面坐着的两人眼睛里都带着光彩。
　　至于小圣诞树，更是点睛之笔，上面的小亮片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亮色，正好印在程烟云眼底，加上她的甜笑，显得娇俏灵动。

　　像是夜晚振翅的精灵。

　　不出半小时，全组收工。

　　当所有人欢天喜地的时候，尚合恩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晦暗不明的笑。
　　对着导演说道：
　　“陈执。”
　　是导演的名字。
　　尚合恩继续道：
　　“学着点。”

　　不等陈执回话，尚合恩就走向程烟云的方向。

　　趁着剧组收工，所有人忙的时候，白色卫衣的尚合恩快走两步停在程烟云面前，头轻轻一歪，带着点轻快。
　　“走。”

　　“等等我跟他们打个招呼。”

　　尚合恩听罢，又恢复高冷的模样，两手插袋站在门口。

　　程烟云一一打完招呼。
　　出门的时候，还回头跟店老板表示感谢，却被尚合恩一把拽住衣袖：
　　“走吧。冷死了。”

　　程烟云连忙把尚合恩外套给她披上，外套混合着室外湿润的冷气和程烟云的香味，一起冲进尚合恩的鼻腔。

　　尚合恩深吸一口气，把拉链拉紧。

　　程烟云站在小电动车前面，问道：“您去哪儿？我送您。”

　　下一秒，尚合恩抬腿坐上了驾驶位：“上来。我送你。”

　　程烟云：“……”
　　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但是程烟云还是乖乖上车，毕竟这一整天是真的冻麻了，又没怎么吃饱饭。脑子浑浑噩噩的，几乎没什么思考能力，需要别人带着走。

　　程烟云住的离这儿不远，差不多十分钟车程。
　　轻轻巧巧一辆小电瓶车，叫尚合恩骑出摩托的感觉。

　　程烟云坐在她后面，冷风灌进身体。本能地想伸出手环抱住对方的腰，但是最终还是没敢。

　　很快，就到了程烟云家楼下。

　　冻懵了的程烟云打算跟对方告别回家的时候，尚合恩却先一步开口了。

　　她垂着眼。语气里带着点少有的无辜：
　　“这么冷，不请我进屋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