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姐妹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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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警校毕业进行卧底培训的那几个月，诸伏景光在组织待了三年多。
苏格兰的专长确实是狙击，要做的却不仅仅只是狙击而已。
只要有渠道、有资金，那些大小组织的联络方式在地下世界并不是什么秘密。
十亿日元，对本土的任何一家极□道组织而言都不是个小数目。
香甜的饵料一经撒下，一个个小组织收到消息后便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不知死活地涌上来，反倒是稍大些的组织对琴酒的存在有所了解，也有所顾忌。
琴酒和伏特加脚下倒了一堆生死不知的炮灰，任谁也不会觉得被他们当成目标的两人手上空空，连伏特加坦言钥匙已被抢走也没人相信。
即便是琴酒，也很难在这样的车轮战中全身而退，但他好歹从“英勇献身”的蠢货们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弹药补充。
既然已经预料到自己不可逃脱的死亡，宫野明美还要如此垂死挣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并不难猜。
——她，或者说她搭上的势力想要想要拖住自己。
哪怕宫野明美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无害，琴酒也不觉得自己曾经的判断会出现多大偏差，他不觉得一直不敢反抗组织的宫野明美有那个勾连起各个势力的底气。
可行事如此畏畏缩缩藏头藏尾，看起来同样不像那些自诩正义的条子。
拖住自己，能给彼时已经死亡的宫野明美带来什么好处？
——她在抢银行前找到的那个势力，或许向她承诺会总某种手段将宫野志保救出。
宫野明美没权利知道雪莉的下落，可被盯上的研究所显然已不算安全，组织正在进行的那些研究项目需要早作打算。
还有，哪怕雪莉对宫野明美的计划并不知情，既然牵制她的“人质”已经不在，组织就该思考自己是否还能掌控住雪莉这枚断了线的风筝。
将第五波废物杀到抱头鼠窜后，琴酒终于获得了一段不算短的休整时间，他直接拨通雪莉所在研究所的联络方式。
在外界看来，那座研究所不过是个并不景气的制药公司，谁也不知道这座不算偏僻的两层小楼下，埋藏着组织多少不可见光的隐秘。
琴酒冷静至极地做完一系列布置，才在底层成员手机中与听起来相当茫然的宫野志保对峙。
头一回被组织成员从休息室里拖出来的少女惊疑不定，她的质问听起来理直气壮：“琴酒，你又想干什么？我这里可没有第二批药给你。”
宫野志保只是懵了一瞬就很快反应过来——今天，大概就是姐姐行动的日子。
她还维持着那副困惑的语调，心脏却愈发猛烈地跳动着。
茶发少女不知道姐姐会用什么方式让她们姐妹二人脱身，想来那过程一定困难重重，可被困在研究所里的自己连帮忙都做不到。
宫野志保扫视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的组织底层成员，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斩钉截铁道：“我可不知道你又想把谁指认成叛徒，不管你又在发什么疯——身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只对boss负责。你没资格越过boss的权限处置我。”
“那要问问你的好姐姐了。”琴酒低哑的嗓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那边又响起隐约的枪声。
他听出雪莉刚才有一瞬间的迟滞，看样子她们姐妹没谈好具体流程，但雪莉对宫野明美的计划多少有心理准备。
呵，两个叛徒。
“不过，你想问也不可能了。”盛怒关头，琴酒将宫野明美的死作为刺激源，随口嘲讽表演功力并不过关的研究员小姐。
“——毕竟，宫野明美已经死了。”
“一枪毙命，我又补了两枪在心脏和胃，然后掉进海里——大概会被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吧。”
顶尖杀手的语调漫不经心，提起宫野明美的死状时的态度和杀死路边的猫猫狗狗没什么区别，在满意地听到对方加粗的愤怒喘息声后，琴酒才满意地冷笑出声：“等我回去接受组织的审讯吧，雪莉。”
被连环坑到情绪非常不佳的白发杀手一把扔开手机，将隔着电波的咒骂与爆发的抽泣丢到身后，神清气爽地点燃身上最后一根烟。
研究所没有审讯室，但有“处理”实验体的毒气室。被扭送到毒气室后，宫野志保终于镇定些许，转而开始抱着膝盖发呆。
听到姐姐死讯的一瞬间，她内心慌张失措与悲痛的情绪止不住地上涌，早在停滞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泪水已经跨越脸颊打湿了衣襟。
琴酒的凶名赫赫，每年被他杀死的卧底和叛徒超过两位数，别说是那些卧底和叛徒，就连组织内部的恶徒也对琴酒随时举起的配枪心有忌惮。
她无法想象姐姐如何在和琴酒的近距离对峙下，在组织顶尖杀手亲自认证的死亡中存活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那只突然出现又突然失踪的猫。
猝然从天花板长出来的猫就像雪莉困顿实验中途一个美好的梦，她白天去收拾休息间时连一根猫毛都没找到，地上的水痕更是早已蒸发无踪，任谁都无法睁着眼，说这里曾来过一只蘸水写字的猫。
那只猫倒是说过，姐姐行动那天它会过来营救自己，但宫野志保现在找不到那只狡诈的猫妖。
她现在该做什么？她可以做到什么？宫野志保在大脑中拼命搜索着，除了FBI，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和姐姐联络上的情报机构。
可她了解姐姐，除非走投无路，否则，在没做好完全准备、连自己都没被通知的前提下，宫野明美不会贸然联系已经顺利离开组织的赤井秀一。
在组织长大的少女没那种童心，也不会天真到真的相信哪个国家的情报机构会雇佣一只会说话的猫和自己沟通——如果这个世界真的美好如爱丽丝梦游仙境，她的父母、姐姐和她自己也不会被组织裹挟着沉沦至此。
现在，梦醒了，自己也收到了琴酒击毙姐姐的消息。
姐姐真的死了吗？宫野志保对此没有实感，也希望这是自己的幻听。不论如何，姐姐在某种程度上都已经脱离了组织掌控。
眼看着琴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赶到，眼下，宫野志保不可能坐以待毙，将希望寄托于不知会不会赶到的、只见过短短一面的不明势力。
好在那些组织成员并未搜身，她从毛衣褶皱处摸出一颗小小的红白色药丸和一枚吊坠——那是她在某次实验中扣下的的底牌。
琴酒拿走那批药的流程其实有经过BOSS首肯，组织后勤人员还像模像样地反馈了药效。
除了下落不明的工藤新一，其他人尽数死亡。
在后续的第二次调查中，宫野志保若无其事地将那个幸运儿的不明状态也改为死亡。
——现在，也到了考验自己幸运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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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匆匆赶到那座研究所时，之前的大善人A君B君恰好在谈论雪莉被关进毒气室的消息。
琴酒已经脱围，从海边赶到这里却还要横跨大半个东京，被安排协助撤离和雪莉的组织成员预计抵达时间比琴酒快不了多少。
除了戒备森严的毒气室门口，所有研究员们都在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
他们说的毒气室没有监控也没有通风管道，猫又景光顺着成年人无法通过的垃圾处理道一路探索。
景光行动前匿名联系上了黑田兵卫，有黑田本人的字迹和私印为证，对方将信将疑，但还是宁滥勿缺地锁定了热心市民提供的坐标。
过不了多久，公安在外面设下的层层埋伏就会发起对这里的进攻。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只是把宫野志保带出……
嗯？嗯嗯？嗯嗯嗯？
诸伏景光瞳孔地震！
他的两条尾巴疯狂抖动起来，灵巧地钻进理应关押着雪莉的毒气室里飞檐走壁，可怎么看都只有人去房间空。
三花鬼鬼祟祟地在房间内探了又探，也没能找到宫野志保究竟躲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地方是不会找错的，毕竟整个研究所里只有这儿的守备最严密，他现在还能隐约听到门外有人走动巡逻的脚步声。
外面的看守者还在无知无觉地聊天，既不知道研究所外面已经被层层围困，也不知道他们的看守对象已经消失无踪。
宫野志保不可能是从正门离开的。
一时间，猫又先生有些麻爪。
——明明他已经答应了明美小姐要把他妹妹救出来，明明这次任务第二重要的任务就是策反雪莉，结果他却把人给弄丢了。
摆在诸伏景光面前的，似乎只有唯一一可能——这间毒气室内唯一的出口，就是自己来时的那条路。
独自匆匆脱逃的雪莉看上去情况并不乐观，甚至没有那个余裕给自己的行踪扫尾，他一路上只看到一串似有若无的清浅脚印。
单论鞋码，没什么问题。
可诸伏景光还记得自己在警察学院时学到的刑侦学知识——对一名即将成年的正常女性来说，鞋印主人的体重太轻了。
直到等来公安派出的大量行动人员将研究所一层层清理干净，径直攻入地下实验室，景光终于放下心，扭头循着雪莉留下的踪迹一直狂奔，还不忘抹掉雪莉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
经过半个小时多小时的追踪，诸伏景光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进入了熟悉的街区。
是米花町！
今夜预报有雨，这会儿雨水恰好滴滴答答落下，眼看着米花大街的水泥地被雨水渐渐濡湿，雪莉留下的一路行踪即将被冲刷掉，三花猫身姿轻盈地在院墙间穿梭着，终于在米花町2番地21号门前发现倒在地上的瘦小身影。
面色通红的小姑娘倒在雨幕中，看起来正在发烧。
不是18岁的宫野志保，而是7岁的灰原哀。
工藤宅隔壁就是灰原哀寄住的亲戚阿笠家，小姑娘怎么会昏倒在工藤宅门口？
还有——一切线索全部中断，他要找的宫野志保又去了哪里？
眼看着雨势即将转大，他跳下工藤宅门口那排院墙，轻盈地走到小姑娘身边。
灰原哀还穿着一身对自己而言过于宽大的连衣裙和白大褂，那双对七岁小孩而言像船一样的鞋子底纹有些眼熟。
半梦半醒中，灰原哀还在呢喃：“姐姐……别死……”
诸伏景光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既然自己可以在时政操作下回到孩提体型，那么，被时之政府提防的组织，为何不能有某种能让人返老还童的药物呢。
或者说，正是因为组织在研发某种让人返老还童甚至更进一步的药物，并且离成功不远，时之政府才会对他们格外警惕。
而宫野志保，就是研发这药物的研究员之一。
猫又先生拱了拱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小姑娘，不由有些犯愁地嘀咕：“这下子怎么跟明美小姐交代呢？”
这也是失去意识前，宫野志保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诸伏景光还想拽着宫野志保的领口把人拖走，没想到冒着雨出来拿外卖的阿笠博士眼尖地发现隔壁工藤宅门口有什么东西。
老人家打着伞接近黑漆漆的工藤宅门口，不由惊呼：“咦？！这里怎么会有个孩子？”
他和工藤家一家三口的关系相当不错，不管是和工藤优作还是和工藤新一都称得上一句忘年交，自然知道工藤家没这门亲戚。
阿笠博士蹲下时，站在雪莉身边的三花还没有离去，猫又警官飞快摇晃着尾巴——如果旁人只能看到残影，那他们就没法发现出那是两条尾巴了。
他弓起身，警惕地看向已经抱起宫野志保的老人。
阿笠博士想要摸摸小家伙脑袋的手被无情地避开了，只能无奈地任由自己被绕着圈子打量，老人家嘟嘟囔囔：“是在等人把这孩子带走吗？这只猫可真通灵性啊。”
直到目送对方将缩小的灰原哀带回家，猫又景光才无可奈何地甩着尾巴离开。
虽然有那么点不完美，但是……他勉强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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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
担任波洛服务员的安室透正笑眯眯地在料理台边忙前忙后，听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坐在波洛里等下午茶上桌。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班上请病假的同学、新来的老师、米花大街上刚开的新店……下午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大片玻璃折射进店面，营造出一种暖意融融的氛围。
生活，一片祥和。
吉田步美充满期待地捧着脸：“波洛旁边那家画廊装修了三个月，最近终于快开业啦！”
说是画廊，倒不如说那间装修得格外童趣的店面像一家儿童绘画教室，自从室内装饰一点点透过玻璃橱窗搭建起来，小学生们就在摩拳擦掌。如今隔壁终于开始收尾，精致的花圈被一个个送过来，眼看着到了即将开业的时候。
圆谷光彦的眼神同样亮晶晶的，手在半空中比划：“那家的店主姐姐，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诶——”
小岛元太兴趣缺缺地趴下身，眼巴巴盯着安室透手上正在准备的餐点：“鳗鱼饭……”
坐在步美旁边的灰原哀正一页一页翻阅时尚杂志，时不时喝一口手边的柠檬苏打水。
他们在等江户川柯南下楼进行集体活动。
工作日下午，除了早早放学的小学生们，波洛咖啡厅本就冷冷清清。
随着突兀响起的空灵风铃声，有着一头及肩酒红色卷发的女性在隔壁画廊员工带领下走进波洛。
女士的眼尾微微上挑，因为妆容和发型的缘故，意外的利落以及有攻击性。
她似乎是第一次来，浅笑着在同行者的介绍下走向前台，在看到安室透的那一瞬间脊背微微挺直。
安室透反射性地顺着被人注视的目光看回去，触碰到对方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坦然又直率。
这个女人有些说不出来的眼熟，可他确信自己从没见过。
“从来没有见过您呢，”波洛服务生笑着转向自己更熟的那位客人，“青江君，这位是？”
化名为青江恒次的数珠丸恒次，是隔壁画廊这段装修期间唯一镇守店面的员工。
这位青年画家拥有一头长到近乎拖地的头发，腰部以下是彻头彻尾的白，平日里还戴着极长的佛珠珠串。
青江恒次平日里一向淡淡的，在安室透看来有种不符合年轻外表的通透和神秘。这还是安室透第一次看到隔壁文艺青年带别人来波洛小叙。
“这位是我们老板的朋友，也是画廊代理老板，玉川真沙子小姐。”
玉川真沙子，不，或者说是宫野明美一时间有些紧张。宫野志保那天变小后就被阿笠博士收养，她其实并无异议，只要确认妹妹还活着、她们都逃离了组织，姐妹二人迟早会有团圆的那天。
宫野明美婉拒了被护送到遥远之处、过上安全富足却没有妹妹的生活，可她不同于本身已有七岁孩童年龄作为伪装的宫野志保。
出于种种因素，不管是诸伏景光还是宫野明美都默认一点——既然决定继续搅和在这滩泥水里，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包括但不限于变装、防身术之类的能力，对宫野明美来说是有必要的。
这三个月里，宫野明美没有直接见到在那之后就突然消失的绿川弘明，但此前见过的“本丸”成员——也就是绿川弘明自己的势力，帮她进行了各种眼花缭乱的伪装培训。
用日常妆容对五官进行微调已经是基本操作，一些卧底才会接受的步态调整、表情控制她也一样要学，连使用的香水都要和过往完全区分开。
直到前几天，宫野明美终于看到面色苍白的绿川弘明，那孩子说今天是确定她伪装是否“合格”的日子。只要能安然通过，她就可以先一步和如今的妹妹相认。
可现在，宫野明美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低垂下来，被桌椅遮住的手指微微痉挛——波本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他们为自己选定的铺面隔壁。
在还是莱伊女朋友的时候，宫野明美就见过不止一次波本，她总觉得对方趁莱伊不在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会有些奇怪——即使波本已经隐藏得很好。
她指的并非那些桃色意味，只是宫野明美在情绪感知这方面天赋异禀，她能察觉到莱伊隐藏在组织代号成员下的FBI身份，也能隐隐感觉到，波本在透过她怀念什么遥远的人。
“青江君有什么推荐吗？”玉川真沙子扫过安室透递来的菜单，这间咖啡厅现在只有波本一名服务生值班。
身为组织知名神秘主义者、哪怕他们这些底层成员也有所耳闻的情报贩子，他竟然真的能安安分分在一家咖啡厅里兼职。
这让她多少有些惊奇。
早知道，在和莱伊对上时，波本的针锋相对和那股发自内心的厌恶完全不曾掩饰，在苏格兰被莱伊处决后，更是在暗中达到了顶峰。
安室透压下心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警报，笑容如常：“如果是第一次来的话，客人不妨尝尝我们的招牌火腿三明治和南瓜奶油浓汤哦，这是最近很受欢迎的菜单呢！”
宫野明美欣然接受了这份推荐菜单，随着青江恒次带路，她走向对方常坐的窗边卡座，一时搞不明白绿川少年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
说是考核，难道只要和波本点个菜就可以了吗？
窗边的孩子们还在叽叽喳喳聊天，宫野明美却隐约听出了几道熟悉的嗓音。
说来对不起妹妹，这段时间里，妹妹并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宫野明美却偶尔会在街头巷尾，听她妹妹被那个名为“少年侦探团”的小团体拖着一起玩闹。
那个小团体里还有宫野明美见过几次的，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少年侦探。那孩子聪慧过人又正义勇敢，一度想要拯救即将对上组织和琴酒的自己，可那时另有规划的宫野明美去意已决，小侦探当时黏在自己身上的定位也被绿川他们导向其他安全地带。
眼下，宫野明美比刚才更加慌张地僵直在原地。
灰原哀此前坐在背朝大门口的座位上，被卡座竖起的围栏遮掩起来，才刚变小没多久的她还没那么适应小学生天马行空的话题，只是静静倾听，手中翻阅杂志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下。
所以，直到走近，宫野明美才发现妹妹和自己只隔了一步之遥。她缓步走向目标卡座，只觉得手心已泛起阵阵冷汗。
明美下意识抬头看向神色悠然的数珠丸恒次，确信自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包含着鼓励的浅浅笑意。
那一瞬间，宫野明美突然懂了。
她迅速恢复镇定，当波本端来精致的三明治时，甚至已可以神态自若地和对方打招呼。咬下三明治时，她微微怔住，像是回忆起什么，下意识看了眼低垂着眼睫的长发青年。
绿川弘明这几天还在感冒发烧，对寻常小孩子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感冒，在体弱的少年那里似乎都能成为一道大坎。
他当然没被允许进入厨房亲自操刀，却眼巴巴指挥烛台切先生按自己的方式处理三明治，本丸的大家对这种终于“符合年龄”的行为看上去也相当欣慰。
那天刚巧被领去见绿川弘明的宫野明美也被分到了一块。
传说中波洛的“杀手锏”、能把波洛从一家普通咖啡厅推到社交网站网红咖啡厅地位的招牌三明治，这本就意味着波本的三明治配方难以复刻。可这和她曾经吃过的、绿川弘明指导下的三明治有什么区别？
所以，安室透，或者说波本，和绿川弘明之间有什么联系？
直到现在，宫野明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绿川弘明对组织的了解和行事作风比自己还要深入，他会是从组织中逃出的组织二代吗？
可这无法解释公安对那孩子的信任。
绿川弘明身上会是和志保类似的情况吗？她飞速在脑内搜索本就不多的和绿川弘明眉眼最像的……难道是苏格兰？
可苏格兰早就心脏中弹死在莱伊手上……等等，她自己在琴酒眼中，不也是类似的死法吗？
苏格兰被确认为卧底时，暴露出的身份确实是公安。
波本和莱伊交恶，曾经的苏格兰和大君相处模式却不能算差（莱伊语），饶是这样，他们也在戒备着彼此，最多不过是任务中途给对方带一份便当的关系。
那么，一切绕回最初的问题——在食物离开视线就不能再入口的组织，相熟到能够互换菜谱细节的波本和苏格兰，究竟是什么关系？
更多的，不能再想了。
宫野明美慢条斯理地吃完巴掌大的三明治，不由感叹：“不愧是青江君推荐的店，安室先生的手艺确实美味。”
安室透摆摆手，笑得一脸服务生式的真诚和自谦，看不出一丝破绽：“哈哈，我也才来波洛没多久呢，您谬赞了。”
直到少年侦探团收拾东西准备去楼上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找人，来喝下午茶的画廊两人组也结束了短暂的修整。
他们在波洛门口遇上，灰原哀下意识攥住自己的书包背带。
她总觉得那个名叫玉川真沙子的画廊老板有些古怪，但她的黑衣组织雷达并未发挥作用，女性身上反倒有种暖洋洋的、让自己恍然间想要落泪的冲动。
灰原哀也想怀疑她是不是和组织有关，但身体本能已经先于她的理智，一把抱上玉川小姐的腿。
姐姐……
那一瞬间，灰原哀突然止不住地大颗流下眼泪。
改变了面容能怎样，改变了种种特征又怎样，明明连哄自己时拍打后背的力道与节奏都不曾改变。
——步美那些童话故事里的仙女教母，竟然真的存在。
她紧紧搂着玉川真沙子，直到少年侦探团们终于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人才松开，红发女性轻柔拭去小姑娘脸上未干的泪痕。
对上眼神狐疑的安室透和一脸忧色的孩子们，宫野明美依旧轻轻拍打着灰原哀的背，面不改色地保持微笑。
“大概是这孩子觉得我和什么人比较像吧。说起来，我也觉得这孩子让我觉得亲近呢。”
灰原哀耷拉着脑袋默默点头，也不知是不是在附和。
看着原本还放不开的志保被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一点点融化内心的坚冰，竟然真的会别别扭扭地被朋友们拖着一起活动，宫野明美仿佛看到了妹妹缺失的、自己曾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童年时光。
等等，童年……童年，她曾经的童年玩伴，零君？
宫野夫妻进入组织前在东京开过一家小诊所，她已记不得老喜欢往诊所跑的小孩叫什么名字，却还隐约记得他的绰号，以及明显的金发和深色皮肤。
明美克制着没有回头去看身边唯一符合特征的男性。
跟随父母离开时，她对“零君”的最后印象是……自己一脸骄傲地炫耀妈妈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妹妹，那时小男孩则拿出和幼驯染的合照，同样一脸骄矜。
宫野明美的天赋在绘画，对相片、艺术品之类的画面也更加敏感，哪怕名字都记不清了，她却还模模糊糊记得照片里小男孩那双上挑的凤眼。
那是……
宫野明美有些恍然。
她沉默片刻，转而俯下身，捏了捏小姑娘的脸：“我那里下周就能开业，欢迎来我的画廊玩哦。”
少年侦探团们忧心忡忡：“灰原同学，我们今天还去绿川同学家探病吗？要不然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已经恢复过来的灰原哀已经恢复平静，眼眶却还红着，她的手还下意识攥着明美的西装裤裤腿，嘴硬道：“不用了，我只是眼睛突然进了沙子。”
玉川真沙子原本还抚着她的发丝，感受着妹妹从自己身边缺失的幼年时光，这会儿忽然抬头看了青江恒次一眼。
她迟疑道：“绿川同学？你们的同学姓这个吗，我记得青江君的家人……”
少年侦探团只是通过手机问到绿川弘明的地址，对同学的家庭构造却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同班的长船谦信是他表兄弟，一年级备受欢迎的小豆老师也是他哪边的亲戚。
“是弘明的同学吗？”数珠丸恒次原本还维持着平淡无波的神色，在听到这些孩子准备特地来给审神者探病时，却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他有在本丸line群里看到景光征询大家意见，却没想到这么凑巧。
“那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玉川桑刚好也准备去做客呢。”
几个小学生陡然兴奋起来：“好耶——！！”
安室透辛辛苦苦做完玉川真沙子点的十几份外带三明治，现在又加几单，只觉得手都要忙出残影，他不由感叹：“真是个大家族啊，青江君。”
玉川真沙子对他的眼神，似乎比刚出现时更加奇怪了，这大概不是他的错觉。
画廊老板笑着提过袋子：“安室先生的三明治给人很温暖的感觉，绿川君大概会喜欢呢。”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姐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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