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阴谋 ...

  •   裴衍没有再同她斗嘴的心思,只得哄着:“好,我不是,”那个人铁了心的要他们丧命,他得抓住为数不多的时间休息。

      她们被人追杀,今天却难得是个晴天。

      眺望旷野,远处竟然有林影浮动,是小谭浮现的金光。

      “哎!”长孙蕴欣喜,往前跑去,大叫道:“裴衍,我们有生机!”

      谁也没想到这里有一片不大的丛林,虽不能彻底甩掉那些杀手,至少能抵挡一阵,让他们不至于过分狼狈。

      他们一行人暂时在颗歪脖子树下修整,裴衍躺在树枝上假寐,长孙蕴晃荡着双腿,划动温暖的阳光,玩弄自己的头发,

      “可是,裴衍,我忘了,我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事?”

      裴衍的眼珠动了动,没有掀开眼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不知道,可是有很多人都问过我,他们明明说得那么真切,我却什么也记不得。”

      无比惆怅,她不知道怎么会在此时想起这些事情。

      她总觉得不对,身边的人有时候会很奇怪,她说不出来,但是她能感觉到。

      譬如裴衍,像是总是在逃避着哪个话题。

      但是裴衍太过狡猾,每次都能不动声色掩饰过去。

      还有原来的长公主府,全府上下,只留下一个旧人。

      她有时候想父母了,连个回忆的人都没有,所以她不喜欢待在府上,也不喜欢待在长公主府。

      长孙蕴没有看裴衍,她知道,裴衍不会给她答案。

      “如今我们身在局中,你还有心情想这些?”裴衍懒洋洋翻了个身,枕着手,打了个哈欠。

      长孙蕴轻轻摇头,转了个话题,“那个昆仑奴会有危险吗?”

      裴衍没办法拿假话搪塞她,长孙蕴也明白这个话题有些愚蠢,她又说:“不知道太子哥哥怎么样了。”小木雕也在那里,小木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这么想,一路也这么想的,这个想法魔怔了般盘踞在她的脑海里。

      长孙蕴没来得及问裴衍,便迎来了另一波刺杀。

      这次的刺杀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直到长孙蕴身边一个个护卫倒下,裴衍身上的衣物被尖利物划烂,长孙蕴身上斑斑点点的暗沉。

      他们纵马,拼命地往前跑,不敢停歇,谁都没有说话。

      长孙蕴是真的怕了,她握着缰绳的手在颤抖,心脏鼓动,马儿拼命的跑,耳畔的风声要把天地割裂。

      只有一个声音:不能死在这里。

      长孙蕴驾马走在前面,不敢回头,抛在身后的残暴,就粘附在她背后,不敢张嘴,呛人的血腥气凝聚的鼻尖,她稍有放松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但是裴衍在后面,她只能不断拉动绳子,来确定裴衍的存在。

      不知跑了多久,□□的马儿一步也不肯挪动。

      “裴衍,裴衍,”长孙蕴颤颤巍巍回头,她鼓起莫大的勇气喊叫最后的依靠,“裴衍。”

      裴衍坐在马上,他愣了一秒,像是与长孙蕴逃命的气氛格格不入,仿佛刚才狼狈的不是他,逃跑的不是他,长孙蕴亦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愁苦以外的其他情绪。

      长孙蕴晃动他的马鞍,喊他:“裴衍,裴衍!”

      “怎么了?”裴衍回神。

      于是长孙蕴也冷静了一点,“马不跑了。”

      裴衍道:“可能是累了。”

      “不是,”长孙蕴担心是裴衍受伤了,想反驳,着急地将裴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衣物破损之下,并无皮肉之伤,“前路我们该怎么走?”

      裴衍望着天边橙色的太阳,四周有田舍,可是他们不能进去,会牵连无辜。

      “再往前走走吧,走到没人的地方。”

      天黑了下来,裴衍变得异常沉默,长孙蕴受不了寂静恐惧,便主动开口说了许多话。

      她们在背风处生了火,她的手依然颤抖,烈火熏得她皮肤疼痛,她不在意地往前靠了靠。

      “裴衍你害怕吗?”

      “我在京城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打猎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

      裴衍盯着那堆炙热的炎火,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长孙蕴担心,她问裴衍发生了什么事,裴衍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长孙蕴只能继续自我欺瞒地说:“等我回到京都,一定要手刃幕后小人,也不知道甘草那边怎么样了?念念呢?念念一定要好好待在京都,夹谷春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凌御史背后之人是谁?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说皇帝舅舅会不会来救我?”她贴着裴衍坐,枕在裴衍的膝盖上,“我想皇帝舅舅了,也想太子哥哥,裴衍,我会不会死在这啊?”

      她一个人说了许多话,念及起许多人。

      裴衍终于转动那黑沉的眼珠,拾起长孙蕴掉在地上的秀发,“不会。”

      长孙蕴心之所至的话一一有了回应。

      “甘草会平安到许州,念念会平安活着,恭亲王把她护的很好,圣上不会来救我们,你也不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天下都是皇帝的,虽然此时皇帝舅舅得到消息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大理寺的人在路上遇袭,或者是河南府的人感受到有什么不对,希望渺茫,但总归不是没有。

      裴衍拨乱面前的火堆,有火星蹦裂,落在长孙蕴的衣服上,厚厚的大氅挡住了这些并不起眼的碳木,

      “你还记得明家吗?”

      “明家?印象深刻。”长孙蕴在裴衍的衣服上蹭了蹭。

      她经常和世家子弟起冲突,四大世家惹了一般,但是她记忆深刻的不是几大世家,而是明家。

      明氏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声名鹊起的大家族,她还记的那个人叫明士风,忘记是个什么职位,她和那个人在一座酒楼前起了冲突。

      那个人或许不知道自己是公主,也许他知道,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正是这样模糊不清的蔑视态度,惹怒了长孙蕴,两人动起手来,她打不过,婢女来护着她,被那人一剑捅死。

      两人相携,告到太后那里。

      自己被关了禁闭,只是听说那人也只是被打了十大板,在家养了半月,重新上朝,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当时不服,便想偷偷溜出去报仇,皇宫守卫森严,她总是被抓,后来皇后娘娘来劝,又带来了明士风赔罪,之后皇宫里出事,这件事暂且被长孙蕴搁置,但这仇,长孙蕴一直没有忘。

      裴衍明知故问:“明士风没有得到他该有的下场,公主很不称心?”

      长孙蕴默默点头,没有注意到裴衍称呼上的变化。

      “那你可知为什么?”

      “不知道。”长孙蕴配合。

      裴衍放下手上的木棍,喝下一口酒,下定一个决心,“是因为明家掌握着盐矿。”

      这些话一次次刷新长孙蕴的认知,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京都从来都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盐矿?盐铁酒铜四种矿场都掌握在官家手里,可朝廷颁发政令,只是征收赋税,他们怎么可能私有盐矿?”

      裴衍看着长孙蕴惊讶的眼神,拿起一旁的食物递给她,长孙蕴没有接,等他接下来的解释,

      “从先皇开始,便有了。”

      裴衍终于喝完了酒袋中的烈酒,脑子昏昏沉沉,可他仍然要说,今夜星光很好,他抬头迷迷糊糊瞧见最亮的天枢,诉说把自己推向前路的原因。

      “先皇是个勇猛的君主,人人都称赞他英明,可是再英明的君主也有失策的时候,先皇想把所有的对皇权有威胁的事物都收在自己手中,可是他终究不是神明,精力有限,制度滞后,跟不上变化,便只能被淘汰。”

      “可先皇老了,他固执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有许多人劝他,都被他一一压了下去,或死或伤。”他忘记了自己臣子的身份,说着史书上没有的大逆不道。

      长孙蕴风声鹤唳,明白了这背后的血雨腥风,“何皎皎是因为这件事家破人亡?所以她才会恨皇室?”

      “不,”裴衍吐出一口浊气,“那是发生在以后的事。”她不是恨皇室,她只是恨你们家。他眼中闪过怜悯,这种情绪让长孙蕴心里很难受,她不知道要如何把这个故事听下去,“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

      “盐铁酒铜,就这么被几个家族掌握,盐矿明面上是明家掌握,实际上是李家,铜矿掌握在薛家,铁矿由我们家和薛家共同掌握,只有酒酤掌握在陛下手里。”

      这就是薛家一家独大的原因。

      掌握了铜矿和铁矿,就相当于掌握了江山半壁命脉,皇帝可以因为盐矿忌惮明家,就会更加害怕薛家,从而步步退让。

      木家有兵权,皇帝手里甚至没有实权,长孙蕴恐惧地想,或许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早就成了空架子,表面花团锦簇,实则中空腐朽。

      只要薛家和任何一家联合,有反叛之心,皇帝宝座,舅舅不会安稳。

      所以说皇帝舅舅不会来救她,薛家处处制肘,皇帝在明面上寸步难行。

      长孙蕴不怀疑裴衍说的话是假的,她虽表明自己不参与朝堂之事,可也不是半点风声都收不到。

      “这也是皇帝舅舅把我推出来的原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