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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去日苦多 ...

  •   姬念念打破了伪装,“你我都在局中,身不由己。”

      姬念念还是走了,她换上华丽宫装,坐上轿撵,回归到高台上。

      白粲走上前去,有长孙蕴撑腰,无人敢阻拦,把自己手里的匕首横在轿撵前,低头遮住眼间神色,道:“手里有利刃,才能反击。”

      轿里的人没有动,只有声音传出,姬念念的声音有些不真切,她问白粲:“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拿刀吗?”

      裴衍拿过白粲手中的刀,往前递了递,“郡主,拿刀的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心,不是拿不拿的动,而是问你的心,想不想拿这把刀。”

      轿子里的人或许在思考,长孙蕴在远处站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姬念念掀开轿帘看了一眼白粲,目光划过匕首,转向依依不舍的长孙蕴。

      白粲低声,字字诱导:“草木不贪美人香。”

      姬念念心里一震。

      在长孙蕴的眼里,自己现在与废人无异,她不敢靠近队伍,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亲眼看着自己的好友,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奔赴不归路,她恨不得马上揪出那个幕后之人,把他千刀万剐。

      一行人连夜踏上了归途,姬念念到底接过了那把匕首,牢牢握着,指间发白。

      耳边回荡着白粲的告别:“郡主这一去,还会再见吗?”

      会吗?姬念念问自己。

      应该会,可再见也不会是今日心性了。

      裴衍转向长孙蕴,“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

      人向何处?人向何处?云隔迷楼,苔石封路。

      她被今天的事情砸了个晕天黑地,经过这么长时间,虽然还没到击垮她的地步,但前路彷徨,她现在唯一的支撑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静静地看着他,长孙蕴想,她从前想,裴衍是她的后盾,现在不同了,她只能把自己当成后盾。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避免今日的所有事再发生。

      “回吧,”长孙蕴喃喃,扔下身后的两个人,一头踏进雪里,她是卧虎,却从不是什么软猫,不能任人欺辱,她走的跌跌撞撞,裴衍却不敢上去扶她。

      如同昨天晚上一样,裴衍在长孙蕴房门口坐了一夜,他看着长孙蕴房中那盏灯早早熄灭,听着房中呼吸绵长,拿起白粲昨日给他的酒,一瓶一瓶往嘴里灌。

      今夜没有风雪,却比昨日更加冰冷。

      长孙蕴一大早直奔牢狱,凌良弼在地上画了一张棋盘格子,自己在和自己下棋,早知道长孙蕴会来,拾起手边的杂草当子,满盘落草,分不清黑白。

      从这个角度,长孙蕴很清楚的看到凌良弼侧脸下颚的疤痕,痕迹整齐,伤口很深,像是把整块皮肉都剜下来后缝合的,她想起来符岩那块奴隶印记也是刻在相同的位置。

      她这次光明正大来,左右端茶倒水伺候着,红木椅子上铺上软垫,侍女举手投足间能看出来是受过训练,专门为她准备的人,河南尹跪在地上赔罪,一口一个罪该万死,河南少尹、长史、录事等大小官员一字排开,全等长孙蕴发布命令。

      这是背后之人给她的排场体面,她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也是借了这一场体面,是因为所有人都得到消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今晚就到,背后之人不可能在他们面前搞事情。

      身边是谁的人,密谋着什么,她一点也不关心。

      端起杯子,装模做样,眼角眉梢吊着笑,声音婉转,任凭身边的人听着,茶盖摩挲着茶杯,撇去浮沫,

      “这是御史府上的武侯遗种,喝着是二十年的老茶叶,香陈兰香气,醇厚回甘,倒是不错。”

      凌良弼沉下心思,外面纷纷扰扰,他只顾着下棋,外面有他曾经的属下,有想拉他下马的人,有他的仇人,众人看不清他的正脸,只听嘴里吃着什么东西,凌良弼口齿不清,

      “能得公主抬爱,也是这茶叶的荣幸。”

      河南府尹薛正卿跪在地上心里发虚,这姑奶奶一早就来了,架势摆的足,他们也不得不赶来陪着。

      原以为能在这里问出什么,但这位公主娇生惯养,光是挑椅子,就挑了一个时辰,选茶叶选了半天,他就一直这么跪着,腿脚发酸,硬是没一句话问到点子上。

      长孙蕴继续问:“凌大人的茶叶是谁送的?”

      凌良弼没有抬头,他对发生的一切胸有成竹,也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却依旧云淡风轻,“二十年前有一知己,千辛万苦为我寻来的。”

      “这位知己难道是先夫人?”

      凌良弼将地上的杂草扫在一旁,抹掉棋盘格,动作一停,“是。”

      长孙蕴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时刻注意着凌良弼的动作,“你府里的家丁都说,院子里那棵树是你一位知己种的,你那么珍惜,想必也是先夫人所种。”

      提到自己的夫人,是怀念的,伤感的,“是。”

      咳咳~

      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一声。

      长孙蕴把凌良弼写的字尽收眼底,凌良弼抹去地上的痕迹,佯装若无其事,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

      目的已经达成,她也该把重点提上来了,重新坐在椅子上,整理了手帕,问道:

      “符岩没有冤枉你?”

      “你是说指控我那个人,”凌良弼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长孙蕴身边的众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是对的,没有冤枉我。”

      “凌大人下棋赢得次数多吗?”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凌良弼暂时没有回答,他将自己手里握着的杂草洒在地上,覆盖原来棋盘的位置,脸上是长孙蕴看不懂的释怀,

      “不多,不试试怎么知道输赢呢?”

      长孙蕴长出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等吧,该怎么办怎么办,会有人来接你。”

      毫无意外,长孙蕴起身往外走,将那些茶叶留在了这里。

      留些念想在那里也是好的,人如果没有念想的话,便会拼命,变成一个疯子。

      长孙蕴没有马上回府,她不让人跟着,但还是有人在暗处尾随,长孙蕴也不在意,拔下头上的金钗,掂量了一下腰间的银两,朝新放开的集市走去。

      街上依旧是冷清的,偌大的坊市,只有寥寥几家开了门,长孙蕴随便走进一家首饰店,摆在店里的只有几个寡淡的吊坠,她随意用金钗撩拨着。

      店家是个有些年岁的老者,见长孙蕴衣着华丽,但左右并无侍从,心里有些嘀咕,看到长孙蕴手里的金钗便也不管不顾,今年太难,他已经好久没开张了。

      弓腰过去,“娘子要买些什么?”

      长孙蕴将荷包里的银子解下,在手里颠了颠,金属发出碰撞,明白人都清楚里面的分量。

      店家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不管面前的女子身份如何,银子才是第一位的。

      掏出手绢包好的耳坠子,推到店家面前,长孙蕴问:

      “你可认得这个?”

      是在符岩那搜到的东西。

      今日,凌良弼一共在她面前写了四个字,一个“耳坠”,一个“松柏”。

      长孙蕴不清楚凌良弼的目的是什么,让他不顾自己的前途也要搏上一搏。

      但无疑,他给的线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切入点。

      那颗宝石在店家的手中,对着太阳熠熠生辉。

      “这……”店家有些拿不准,料子上成,做工却很粗糙,一时有些拿不准,但看标记落款,确实是他们家铺子里的东西,如实道:“确实是小店的东西,但是这物什陈旧,应当是十几年前的东西,小人也记不清楚了。”

      “这可牵涉到一起命案,命案的主人带的就是这双耳坠子,若是你能想起来也就罢了,若你想不起来,那就是同党了?”长孙蕴尾音提高,半真半假的唬道。

      店家吓得当场就要给长孙蕴跪下,长孙蕴也没想拦,将手里的银子重重放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在店里踱步。

      “是是是……”店家心里玄乎,这十几年前的东西让他如何记得,可看长孙蕴背后那把有意漏出来的长鞭,他知道,面前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主,“小人尽量想,尽量想。”

      “是位夫人亲自把那对宝石送来的,”长孙蕴倚在柜台上,大眼睛扑闪,谦谦君子缓步而来,惹得许多目光集来,是裴衍的声音。

      长孙蕴有些好笑,声东击西这一招,她用的很熟练。

      裴衍今日去找了符岩。

      “对对对,”店家突然蹦起,“我想起来了,那位夫人很奇特。”

      长孙蕴问:“怎么个奇特法?”

      “就是……”店家说不上来,目光触到长孙蕴身上的衣裳才恍然大悟道:“那位夫人穿着很华贵,衣裳料子价值不菲,可头上却并无任何装饰,本来是要打个金钗,但奈何身上没带够银两,又是差人送来了一些,才勉强够一副耳坠子的钱。纵然如此,也没见那夫人有任何尴尬神色,全程温婉大方,举手投足间得以窥见礼仪周全。”

      “我本来还以为是哪家落魄的小姐,可后来,再次瞧见,侍女奴仆跟在身后,恍若神仙妃子般。小人还一直纳闷,那位夫人怎么会屈尊来到小店打造首饰。”

      长孙蕴和裴衍对视一眼,问店家:“这么说来,你不知道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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