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点墨》学习懵逼

4、念仇

　　宋宇坦然自若地走了下去，衣摆轻轻带起，莹蓝色的灯光摇曳着。追踪箭的反光时不时照进宋宇墨黑的眼眸中，他现在借着记忆扮演着玉颂。玉颂的记忆正在改变宋宇，现在一步一迈都是玉颂的调子，熟练地避开了所有机关。

　　机关设计不是精妙，没有那么多的齿轮和按钮，但是设置得很会让人猝不及防。石台阶的角落处有青苔生长，郁郁葱葱的下面掩盖的老鼠洞，窸窸窣窣，里面是老鼠一大堆在随意觅食。

　　老鼠对气味很是敏感，玉颂之前给它们喂食，熟悉后直接躺在在密密麻麻的老鼠堆中，让它们熟熟悉自己的气味。这一段宋宇回想时，全身发抖感到恶心。老鼠向来狡黠，很是聪明。老鼠洞中有一只吃了玉颂炼制的丹药，生了灵智。那只鼠妖为了感谢就会翻译玉颂的意思，传达给鼠群。“只有玉颂进来这个地方，以外的人是食物。”

　　当密道打开之后，黑暗中那双小眼睛就在等待着，它们黄而坚硬的啮齿咬断拉扯的线，很是轻松。

　　深处的水滴声在蔓延到宋宇的耳边，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是魔咒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在分岔路口处，宋宇都没有抬眼看，径直向着中间走去。

　　这是玉颂设置的幻境，缠缠绕绕的静默迷宫中，声音就会成为他人的指南针。但是这也是陷阱，幻境中任何事物都不该信。而就在每个封闭的出口都饲养着噬魂鬼，一只小小的老鼠灵魂虽然塞不了它们的门牙，但是成千上百只的鼠魂会很适合饱餐一顿。

　　宋宇挣扎着从玉颂的身份中醒来，满头大汗喘着。他就差一点点就沉迷玉颂的记忆中，太够的感同身受的他大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玉颂。

　　最终的地方就是一件普通的石房，唯有点亮光来自于一个小洞，被激流的瀑布遮盖，只透出微微光亮。

　　房间内找不到的笔墨全在山洞中，书架和书桌都在这里，摆着满满当当。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穿堂而过，帮宋宇翻动着桌子上的纸。飞扬的纸张让宋宇看到了四周的石壁墙上，被凿出各种不同的人脸，表情各异。

　　眼睛、舌头、牙齿，还有神态，描绘地很是漂亮。各种形状的眼眸、舌头的舌苔、牙齿排列都被仔细刻在上面。宋宇现在居然感觉到幸福和自豪。“我的杰作真是太好看了。”

　　玉颂和宋宇就两个审美相反的艺术家，他们有着自己的癫狂癔症。

　　捡起其中一张，上面是位置提醒还有脸主人信息。宋宇不想再看，毕竟他已经继承玉颂的记忆，这些人都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朋友。

　　桌子上，狼毫笔有好几只，但是大多是已经滋毛，不能使用。这就是积累荣誉感，就如同高中学子用光的黑笔芯永远不会丢，那都是奋斗的证明。

　　白纸铺开，宋宇研磨。舔墨后，他的笔尖停留了一下，暂时没法画出。他从小洞外的瀑布取了水，冻成一面光滑的镜子。房间内没有镜子，宋宇这些天也未好奇自己的样貌。

　　当宋宇想要提笔画出玉颂时，他终于想起照镜子看看自己。

　　都有着柳叶眼的他们眼眸中含有戾气，两个都是因无可奈养出来的。他们的样貌相差无几，但是宋宇原本脸上有着五个小黑痣，不明显，就如同笔墨微微溅起，没有规律。

　　镜中，宋宇要装成玉颂，背后的雕塑成为了他的背景，他展开笑颜看着镜中自己，神情深不可测。

　　“这才是玉颂。”

　　笔头有了方向，宋宇执笔移动，一气呵成。画面中一身白衣的宋宇，木冠束发，面容俊俏。一手拿着錾子，一手拿着点墨。小洞的黄亮隐约，直射在那把点墨之上。玉颂的眼睛注视，渴望想要找寻下一个素材。宋宇最后取了血溶于黑墨中，成为玄色，点缀于画像之眼中，那一双眼中倒影的是玉颂的反面。

　　画像成活了。

　　玉颂喜欢泥塑，小时候住在陶瓷房旁边，看到了陶瓷泥人。揉捏再在手中的感觉让他喜爱，但是最后逃不过被水浸烂，他看着软烂的泥巴块，嫌脏手不再触碰。他便开始学习陶瓷工艺，但又易碎，捡起伤手又难以回去。

　　路过墓碑之时，匠人一寸一寸凿石，刻下逝去之人的名号。那掉落的石屑铺满满地，不易吹走。百年都不腐烂的石雕满足了玉颂与自己永伴的想法，他便跟着师傅学了一阵后，但是被泽禹看中带走。

　　玉颂听从他人惠子善譬，学了剑，才会生出这样迷雾心，看不清前方又耽误了自己的路程。

　　宋宇将画就挂在石房中，这里只能是玉颂之地。“放心，他的恐惧神色将会成为你这件房间中的新雕塑。”

　　“玉颂师兄！你在吗？”宁灵拿到娇弱的声音就如同一条丝线，细细微微地传入宋宇耳中。

　　“怎么了？”宋宇未将门打开，站在门前闷声问道。

　　“玉颂师兄能打开门吗？”

　　“你知道我不是玉颂，我与你只是陌生人。开门将你迎进来，我可不会像玉颂那般有礼相待。”宋宇冷声拒绝。

　　宁灵从来受过如此冷待，她有些郁闷：“前几日凶尸出没。泽禹师尊不在，彬蔚仙师召集内门弟子，想要派几个内门弟子去。仙师让我来通知你。”

　　推开木门，宋宇没有发觉身上白衣被染了墨痕，水渍随意中带着不随心，成为了一幅山水画，山峦重叠，一山高于一山，最顶点在宋宇胸口处。

　　“玉颂师兄，你的衣服很是别致。”宋宇衣服上笔墨深淡的把控很是精妙，走出来时的他眉目舒展，定若神闲，如同闲云野鹤般仙逸，倒是让宁灵眼前一亮。

　　宋宇没有舍一眼给宁灵，唤来点墨，驱剑离开。

　　宁灵在后面追赶，娇嗔嗔地呼唤：“师兄，你等等我。”

　　鸟鸣雀啄，青林云峰，蕴灵妙地。博弘仙院共有山峰两百多座，不算起浮云岛，住满仙门的徒弟都绰绰有余。

　　点墨之上的墨羽处于皑皑白天之下，划下痕迹，但是有很快消失。真如仙鹤般，神摇目夺。“那位师兄是何人？他身上衣服很是绝妙。”

　　“不知道，但是那气质应该是个作画的妙人。回头去文雅轩找找。”

　　天海阁处于云海中，重檐庑殿顶黄瓦白砖，九脊上的麒麟伸了一个懒腰，继续正坐上方。

　　“弟子玉颂已受命前来。”宋宇步履安详地进入殿中，与各位长老面前行礼。

　　这一晚点出面，宋宇受到不少的关注。有好奇、有鄙夷、有淡漠的。

　　“哟，玉颂好大的排场。还要让彬蔚仙师派人去找。”看不爽的柏宿师弟率先开口，一股子阳奉阴违。

　　“彬蔚师叔，抱歉玉颂来迟了。”宋宇无视那人，径直蹬于殿中，向着高位石座上的玉面仙君道歉。

　　彬蔚见到玉颂时，首先撇到了他的一身衣服后，忍住自己喜爱。“无碍，你住得远没有听到召集铃声，不奇怪。先回位置吧。”

　　“柏宿师弟！长幼有序，麻烦你往后靠靠，别越了规矩。”泽禹是彬蔚的师兄，宋宇作为泽禹上仙的徒弟，柏宿作为彬蔚仙者的徒弟。柏宿原本就该站在宋云后方，但是每次玉颂来迟，他都选择默默站于柏宿之位，不敢多言。

　　但是这次宋宇呛了柏宿，他直接站于柏宿前方，不回头地呵斥。

　　“你给我到后面去！你是个什么东西？”柏宿第一次被玉颂站前，他恼怒地伸出手，想要将玉颂扯摔，叫玉颂丢个脸。

　　就在手即将碰上那青山玉林袍时，宋宇开口：“前几日，害我的师兄都被剔骨，柏宿师弟是想加入里面吗？”

　　柏宿的手停住，泽禹师尊最是护犊子，玉颂最是他爱。可是玉颂之前都不敢开口告状的，这怎么转了性子会讲话了？

　　“柏宿，五鞭。”泽禹师尊不容置疑地下令。他很是恰巧出现，看到玉颂那一身衣袍很是惊艳。玉颂的标志性低眉垂眼都已经消失，他看着肃然挺立的玉颂蹙眉。

　　柏宿这才意思到自己说错话，惊慌跪下。“师尊我错了。”他还是被拖了下去，眼中满是哀怨。

　　“师傅，徒儿想要一同除魔卫道。”宋宇看到了派遣名单，其中的就有外门弟子柯北，有了打算。

　　“嗯。”泽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爱徒后，转头向着彬蔚请了调令。“这次爷带头。彬蔚，反正爷最闲。”

　　“你是蛮闲的，今天仙门又收到调戏女子的表木了。你就带着你的徒弟去为仙院挣点面子了。”彬蔚主管着博弘书院，他看着每日呈上来的泽禹恶行，他看着都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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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洺岳国自从被断岳国害得山河破碎后，埋在国土之下的怨民无法安息，几十万的尸骨纷纷破土而出，粘连血肉的魂骨无法言说，但他们的行为就是为自己讨公道。

　　凋零之城，沙霾肆虐之地。有人进入其中纱布裹在头上，为得就是防止口鼻中进入尘沙。但是就在这白日都举步维艰。

　　“阿母，我来看了。”少年生无可恋地趴在金沙中，闭眼等待。

　　少年在想象着从沙漠中，缓缓伸出的一只只骨瘦如柴的手，即将把自己拖入那无底的深渊中。他想起父母都死在当年的灭国之灾中，少年带着妹妹在郊外采花留下了命。但是两人颠沛流离，妹妹体弱很快就是睡在他怀里。少年在愧疚，懊恼自己的没用。

　　“你在干嘛？”宋宇蹲在少年身旁好奇问道。

　　少年没有回应，闭着眼依然等候。

　　“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们出去？”宋宇不死心地问道。

　　“往太阳的方向一直走，就出去。”少年一动都不动。

　　宋宇后背上背着泽禹，鼻尖一直缠绕着梅花香，让他的情绪倒是平稳不少。

　　当时从仙院的大门出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

　　宋宇一身黑白水墨画袍，在一众淡颜色中校服中很是显眼。柯北处于队伍最后，都能注意到玉颂的不一样。宋宇时不时的回头看他，让柯北有些发慌。

　　“沙尘暴！”

　　前方金沙耀眼，上方看去很是富贵。但是呼吸间，扬沙的卷风让所有人看不清前方，辨不清方向。

　　人群被冲散，也有人一时不查被卷入其中。

　　宋宇以抵不住风暴，往后退，退到柯北身边。

　　“柯北，那天晚上的花很是蹊跷。”

　　柯北身子僵了一下，“玉颂师叔再讲什么？”

　　宋宇直接亮起了点墨，“今天，啊！师傅！”

　　这话才说一般，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重击宋宇。宋宇抱着泽禹直直跌到地面，昏了过去。

　　宋宇清醒时，泽禹被他压在身下不动弹。他一只手紧张地环住了泽禹细腰，一手被死死牵着。泽禹那张优秀的脸就在眼前，但是宋宇还是后怕地收回了目光。

　　师兄弟全都被这一场天灾人祸吹散，风力强力让修仙者都无法破，应该是有人故意阻拦。

　　泽禹一直未醒，泽禹辨不清方向，无头地乱闯后灵力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