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忘爱[现耽]》麦西

68、番外：风起动禾

　　《狞邦》正式全网上架，前六分钟免费。三个月累计单网站播放量都是四五千万，累计播放量破三亿。好评如潮。
　　就在资方请全剧组和工作人员开了庆功宴之后第三天，《狞邦》被广电发文全网下架，并封杀！
　　理由就是违反社会公序良俗，宣传黄、暴。

　　闻风只觉得如同寒冬腊月穿着棉衣棉裤掉进井里。被冷水浸了个透。老天爷还落井下石地下起了雨。
　　闻风干脆把自己关在屋里子创作。
　　自从日本回来之后，闻风一直忙着导演几部动画短片，一直没有再创作过自己的作品了。

　　这一画就是半年，从夏天一直画到了春节。
　　即使《狞帮》被封杀，他仍然不改初衷，还是他最擅长的暗黑风，暴|力，血|腥，情|色，脏|口，下|体，强|制，囚|禁，调|教，捆|绑，切|割，喂|药……
　　但其实，所有这些黄暴表皮下，都是沉重的爱，扭曲的爱。正是因为角色心中感情太过浓烈而扭曲了行为和心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闻风还是足不出户。

　　赵成成电话无休无止地打过来，闻风终于接了电话。
　　“卧槽，我TMD以为你死了！”
　　“什么事？”
　　“大半年不见你人！问谁谁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就在家。”
　　“你……不会……抑郁了吧！”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我盼你大红大紫！”
　　“哎，作品不下架就行啊。大红大紫我可不敢当！”
　　“别这么悲观！”
　　“这大环境，很难乐观啊……”
　　“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就是想得太多！”
　　……

　　闻风又愤世嫉俗了一会儿，挂了电话，点了支烟，揉揉眼，翻着手机以往没有查看的信息。
　　看到一条陈禾发来的信息：“听说《狞邦》下架了。如果你下一部作品还需要我的话，无偿支持你。”

　　闻风差点热泪盈眶，老泪纵横……
　　可是，这信息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前的，现在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闻风拿着手机犹豫半天，还是放下了。
　　跟陈禾再联系最合理的方式，就是自己的下一部作品！

　　闻风摸到一套效率很高的工作方式。
　　每天早上七点睡觉，睡到中午十二点起来，吃饭。然后一直画到晚上八点，吃晚饭。睡到凌晨两点，起来继续画到早上七点。
　　三个月。人设和整体故事脉络成型。

　　闻风的电话、短信突然没完没了地轰炸着手机。他也不看。
　　中午，闻风起床吃了饭，准备工作。有人砸门。
　　“谁啊？”
　　“我，赵成成。”
　　闻风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赵成成还没进门就皱了眉，“你这屋里什么味儿啊？”
　　他也不客气，直接开了所有窗户通风，“我今天要是找不到人，就报警了。我还当你死屋里了呢。”

　　闻风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你什么事，我忙着呢。”
　　赵成成拉开冰箱，“怎么全是可乐？”
　　“右边，最上面，可能有苏打水。”
　　“哎，都行。”赵成成拿了一听可乐，坐到沙发上，“你最近上网没？”

　　闻风把已经很长的头发往后拢了拢，说：“没有。手机我都没看。”
　　“你火了！”
　　“火什么？”

　　“《狞邦》下架以后，陈禾连续三次在他的节目里很隐晦地推荐了这个片子，还说了一些打抱不平的话。在他自己微博账号上置顶，说这是他看过最好的作品。你知道的，民众就是越封杀越想看。结果，还真让网友给带火了。现在连日本韩国那边都有人讨论。好几家海外公司要版权，找不到你人，都要到我哪儿去了。”
　　“啊？”闻风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

　　“你电脑呢？我搜给你看！”赵成成往书房走。
　　闻风跟进来，“等一下，我先把工作存了。”

　　赵成成说：“还有，《狞邦》的出品方，让我跟你说，你下一部，无论如何还要给他们做。”

　　闻风：“题材都不问？就不怕再被封杀，不挣钱吗？”

　　赵成成：“就不指着你作品挣钱，挣的是口碑和网络热度。然后，再用其他商业作品挣回来。”

　　闻风翻看着赵成成找出来的贴吧帖子，和微博热议的博文。陈禾的置顶和其他配音大佬的转发，网站上四处流传的下载链接……

　　闻风嘟囔着，“我得好好谢谢他。”

　　赵成成说：“那可不。没想到啊，看着那么高冷一个人，居然这么帮你。我记得你俩没交情啊？”
　　“嗯。”
　　“走，你先去理个发。我帮你约个局，好多人等着见你呢！”

　　“不去。慢走不送，我要工作了。”

　　“啊？你不是要好好谢谢陈禾吗？”

　　“谢他最好的方式，就是我赶紧画完这部，他还是我的男主！”

　　“我靠，你这什么思路啊……”赵成成还没说完，就被闻风直接连推带搡送出了大门。

　　就这样，五年两部作品《厌城》《废都》都大获成功。不过，不是那种主流意义上的成功。
　　黑暗的主题，血腥的画风，暴力美学充斥着整部作品，角色的边缘设定，都注定让他的作品只在网络上有广泛关注和热度。

　　《狞帮》《厌城》《废都》被网友称为“狞厌废三部曲”。

　　陈禾都是他的男主。

　　可是，这五年除了每次作品最后配音的那一周。闻风跟陈禾，没有任何其他往来和联系。

　　又过了两年，闻风导演的一部商业动画片进入配音阶段，可是却找不到陈禾。

　　闻风托人到处打听，问来的结果是：“陈禾生病，从电台辞职了。已经半年多没人见过他了。”

　　闻风从陈禾电台同事那里问来了地址，拉着赵成成要去看陈禾。
　　赵成成说：“你自己还不好意思去啊？我下午还有事儿呢。”

　　闻风：“你好歹是配音导演，跟陈禾合作了三次，去看看人家很正常吧？”

　　可是，两个人在门外面，敲了十几分钟，等了将近半小时，没人开门。
　　闻风给陈禾手机号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是关机。

　　赵成成说：“我说什么来着。您之前让我打听的时候，我就说了，这大半年，没人见过他。而且，人家这会儿可能不在家。这没头苍蝇似的找过来……”

　　闻风说：“你先走吧。我自己再等会儿。”

　　赵成成看了看表，“行吧，我下午还有事儿。有什么情况您给我打电话啊。”

　　闻风又等了一会儿，烟瘾犯了，下楼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抽两根烟，再回来敲敲门，没人理。打电话，关机。发信息。没回复。
　　他楼道坐了一会儿觉得口渴，到小区门口小店买瓶水，再回来。
　　就这样在楼道、楼下、路边，一边抽烟一边等了四五个小时。

　　晚上八点多。闻风靠在陈禾公寓门口睡着了。
　　电梯响，陈禾从电梯出来，看见门口靠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好在楼道灯很亮，他走近几步看出来是闻风。
　　他弯腰拍了拍闻风。

　　闻风醒来，眼前一个长发美女……不，美男。只是面色有些苍白憔悴，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柔美。

　　闻风忙道歉：“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睡着了。”
　　陈禾摆了摆手，站起身。
　　闻风也站起来，心想他怎么不说话？
　　闻风让开门口，陈禾开门。

　　闻风跟进去说：“我这次导演的不同了，是商业动画，会在全国院线上映，我还想让你来录男主。”

　　陈禾一直不说话，换了鞋，指了指客厅沙发。
　　闻风坐下，还在说，“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也没回。你同事说你生病后辞职了。我就想来看看你。”

　　陈禾从冰箱拿了一听可乐，递给闻风。
　　闻风说：“谢谢。”心里美滋滋地想，他记得我爱喝可乐？

　　陈禾从电视柜上拿起手机，开机。
　　闻风说：“原来你出门没带手机啊。”

　　陈禾点回复，发给闻风。又指了指手机。
　　闻风掏出自己的手机，看到他的回复。

　　“鼻咽癌。我说不了话了，抱歉，不能继续做你的男主了。”

　　闻风看着手机，愣住。

　　又一条。
　　“谢谢你的欣赏。之前跟你合作很愉快。”

　　闻风突然鼻子一酸，站起身走到门外，躲在楼道里哭了起来。

　　陈禾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当作没看见，还是应该拿纸巾出去。

　　七年，合作过三部作品。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
　　可能连陈禾都不懂为什么闻风此时这么难过。

　　陈禾又发了一条信息，“手术很成功。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半小时后，闻风回了一条：“我明天再来看你。”

　　陈禾从门镜看到闻风上了电梯，这才回到卧室，摘了假发。
　　回复：“不用。我明天要去医院。”

　　“几点。我陪你去。”

　　陈禾没再回。
　　毕竟，他觉得他们的交情没到那一步。

　　陈禾很美，追求的人也多。从上大学，男朋友就没断过。
　　可是确诊后，手术，放化疗。
　　他发音变得奇怪，吐字不清，根本说不清楚话。那么美的一个人，头发也掉光了。
　　虽然医生说经过训练，说话功能能恢复到以前的百分之五六十，可陈禾再也不肯说话了。
　　他脾气也变了，跟周围所有人甩脸，冷暴力，甚至砸东西。
　　终于，男友提出了分手。

　　陈禾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干脆连工作都辞了。
　　身边既没了伴侣也没了同事，他没地方撒气，竟然也就不想发火了。
　　他今天是去父母家吃饭。他准备最后一期放化疗结束后就出去旅行。

　　陈禾原本也没有拿闻风说要陪他去医院的话当真。
　　上午十点，陈禾打开公寓的大门，看见闻风真的站在门外。
　　陈禾十分意外。
　　而且，闻风理了发，刮了胡子。还穿了一件新夹克，折痕都还在……

　　陈禾掏出手机发信息：“你怎么知道我几点出门？”
　　闻风说：“我不知道。我早上八点就来了。怕你没起，就没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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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闻风每天都来陪陈禾。不是去医院，就是在家给陈禾做饭。
　　陈禾惊讶这样的糙汉，家务做得很利索，做饭还挺好吃的。

　　动画片配音工作要开始了，可是闻风一直定不下来男主，几个跟男主有对手戏的主要角色也不能拍板。
　　赵成成催促：“您男主音定不了，影响进度啊。”
　　“其他男配，不是选了，你先录。”
　　“录什么录！您这男主音不确定，其他声线到时候跟男主撞了怎么办？重录得罪人不说，还要再花一份钱。”
　　“哎，明天，明天！”

　　隔天，闻风一大早就拎着电脑把所有试男主音的文件给陈禾听。
　　闻风非要选一个陈禾声音很像的。
　　陈禾不同意，在手机上打：“你这样是对这个CV不尊重，他又不是我的替身。你首先应该考虑的不是声线，而是戏好不好。”

　　“那你帮我选一个你满意的。”

　　“你是导演。”

　　闻风忽然低落，“可是，我就是想让你帮我选……”

　　陈禾差点笑出来，这什么情况，猛男撒娇？

　　结果，闻风不但让陈禾定了男主，还把一干男配也都定了下来。
　　闻风把名单发给赵成成，说：“要不你来给我当配音导演吧？”

　　陈禾打字：“你这人，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闻风笑着，收了电脑，去厨房系上围裙做饭，自然到像是在他自己家一样。

　　陈禾听着闻风在厨房忙碌的声音，突然想到，闻风好像都没有抽烟了……

　　三个月后，陈禾最后一期疗程结束。
　　闻风把陈禾接回家，他就在厕所吐得昏天暗地。
　　陈禾看着闻风帮自己擦洗收拾，忙前顾后，心里是感动的。

　　他知道他喜欢他，瞎子也看出来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毕竟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这几个月来，自己丑陋的，狼狈的，虚弱的，蛮不讲理的，乱发脾气的……闻风都见过。

　　可是闻风永远微笑着安顿好一切才走。每天早上都如同是全新的一天，微笑着站在大门口。
　　他从不按门铃，怕惊扰了仙子一般，轻轻叩门。
　　陈禾决定逃走，他买了去云南的机票。

　　闻风的导演的商业动画也即将上映。

　　“陈禾，我想邀请你去看首映。”闻风突然很正式地跟陈禾说。

　　陈禾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咱俩等开场，灯暗了以后，我陪你悄悄进去，好不好？”

　　闻风见陈禾没答应，又诚恳地说：“还有一周，你考虑考虑。好不好？”

　　陈禾终究心软，答应跟他一起去。

　　一周后，下午五点，闻风站在陈禾公寓门口，轻轻叩门。

　　陈禾想，“首映式是晚上九点，他来这么早干什么？”
　　他拉开门顶在眼前的居然是巨大一捧红玫瑰……
　　是那种没有满天星，没有配花，用黑色哑光纸包起来，直径超过半米，密密实实的一捧红玫瑰，每一朵都绽放到极致。
　　玫瑰后面，闻风一身正式黑西服，打着领带，吹了头，刮了胡子，站得笔直……
　　“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
　　“让我照顾你。”
　　……
　　“我知道你准备偷偷走掉，躲开我。我前几天无意间中看见你订了机票。让我陪你，不管去哪里，不管去多久，我都愿意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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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也许，你还有很多事情想去做。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梦想。未来，我只想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
　　“陈禾，请把你剩下的时间，都交给我，好不好？”

　　陈禾心里骂，“这么老套。”可还是红着眼边，接过了红玫瑰。把人拽进屋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