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
蒋谌看着那碟，虾皮酥脆得都能直接嚼碎，根本不用剥的小菜，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惯的你？”
“你就说剥不剥吧。”裴司下巴微扬了扬，一手支着脑袋等着，不把死对头当剥虾工使唤一回他就不舒服。
蒋谌默了默，抬起干净冷白的指节，捏起虾头开始剥壳。
心甘情愿，让做什么做什么。
裴司忽然叫他：“蒋谌。”
“……”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蒋谌没理他，手指利落，壳肉分离，落入小碟之中。
裴司起身坐到他旁边，继续追问：“喜欢得不得了的那种？”
盛着几只粉嫩蜷缩虾肉的小瓷碟推向他，蒋谌拿起团好的温毛巾慢条斯理擦拭指尖，“赶紧吃，趁医院还有床位。”
试图堵住他的嘴。
裴司当然不会真把过敏原送进自己嘴里，于是推了回去，“请你了，不用谢。话说你都敢上门求亲了，还不肯承认？”
他话很多。
像是，本就在心头的小恶人终于发现自己身处何地，立马跑到底线上踩来踩去，来来回回蹦跶，并举着火把四处燎，燎得所到之处警铃大响，恨不得恶事做尽。
而出警灭火的小分队一到现场，看见纵火的是小恶人，摇摇头就走了。
蒋谌压住心头火，拾起箸子挟菜，无视他开始动筷。
裴司自顾自斟酒，尝了一口，甜酒弥漫在口腔中，唇齿生香，就揽着酒樽说：“你要开车，这酒就不给你喝了。”
蒋谌无话可说。
一晚餐下来，裴司酒暖饭足，用茶漱了漱口。
从别院出来，要穿过一条青石板巷才到停车的地方。
巷口的路灯幽幽映亮了潮湿的石砖路，两道身影拉得斜长。
裴司问他接下来要去哪，蒋谌说：“送你回家。”
裴司嘴角抽了抽。
这男人下班直奔他家接他出来，就为了带他吃顿饭？
但他也清楚蒋谌这人，凡事做计划，凡人要算计。
连联姻么，也想着循序渐进，先打好感情基础，免得他反悔闹离婚。
只不过裴司是想好要定死对头的家产了。
“要是以后的约会项目还这么无聊，就不用麻烦了，直接领证吧，我不介意把标签换成先婚后爱。”裴司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停下脚步，“喂，姓蒋的。”
蒋谌回身，只一步的距离，微微垂低了视线看着差了半个头的小恶人。
小恶人说：“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谈恋爱吧？”
又开始踩来踩去放火了。
火警小分队懒得出警了都。
于是小恶人更加恶从胆边生，上前一步揪过他胸前领襟。
“……我教你啊。”
他低着首，他仰着脑袋。
裴司目光从男人的眼移到他的唇。
因微醺而半眯的眼定定盯着，有迷醉细碎的波光在流动。
浆果的甜息从他微张的唇漾出来，酒香漫在四周充斥着空气，丝丝缕缕要渡过给男人，将人溺毙其中。
蒋谌眸色一凛，手指微动。
明明看懂恶意，却还是缓缓抬起抚上小恶人细弱的后颈，摩挲肌肤，侧首倾送。
昏暗的小巷环境湿漉漉裹着初冬的寒气，两道斜影重合交叠，暧昧错乱。
不远处人声涌动，巷口还有小贩的摊车里木炭不断迸出细微火星的声响，扬声器重复着大爷录好的吆喝：“你考清华，他考北大，我烤地瓜。烤地瓜，烤地瓜咯……”
暗巷中纠缠到位的气氛，这些煞风景的本该都是烘托一对情人偷偷拥吻，躲着世人厮磨的背景音。
最起码裴司的耳朵是热的，攥在男人腰侧的手不禁抓出褶痕，心跳快到要冲出胸腔，眼睛潋意更重。
可偏偏一阵烤红薯的甜腻香味飘过来，钻入二人近在咫尺的缝隙中。
裴司微眯的眼眸还带着醉意，鼻尖却蓦地耸了耸。
他才不管死对头箭在弦上的死活，一把推开了，走到烤红薯的摊位，“老板，来个最大的。”
“好嘞！”大爷掀开笼屉，一窝都是翻了肉流着亮晶晶焦糖汁的蜜薯，挑了个最香最大的装进纸袋给他，“十五块。”
裴司捧着香甜软糯的大蜜薯，剥开表皮咬了一口被烫得嘶哈呵气，指了指还在巷子里的男人：“他给钱。”
大爷扭头探身对着巷子喊了一口：“承惠十五块！”
蒋谌黑着脸从阴影处走出来付钱。
回到车上，裴司把剩下的一大半红薯递给他，“太腻了，吃不下了。”
蒋谌收起来随手搁在真皮扶手箱上，不跟他说一句话。
裴司看到他的反应就乐死，恨不得群发给圈子里的共同好友，姓蒋的有多菜。
很对得起纯情少男这个人设就是了。
然后裴司后脖子被擒住，眼前一暗。
男人倾身咬住，大手舒展掌住他后脑勺按向自己，一通凶狠的掠取他口腔的丝丝甜。
不是纯情的碰了碰。
尝到今晚的第一口酒，蒋谌抵着他额头，捏着他后颈肉视线锁在瑰色水光的唇，低低地问：“是这样谈么？”
那双眉眼深深，眉骨英挺，深邃狭长的眼窝凹陷得刚刚好，双眼皮勾勒的线条弧度配上过分浓长的墨睫，总能平白无故生添出多情又温柔的错觉，唇峰回收却是凌厉，两种极致碰撞在一起意外和谐顺眼。
裴司直接愣住，直到重新看见前方，他都动弹不了。
……草。
裴司这才想起死对头之所以是死对头，是因为蒋谌一旦反击，就能轻松压制住他。
亏他还以为蒋谌先动心，被喜欢就是赢家。
完全没想过，即便他是赢家，那也是蒋谌加冕的赢家。
.
裴司拢着外套缩在副驾上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倒退的夜景，路灯一盏一盏略过他侧脸，在夜色中替他朦上一层柔光。
小恶人抑郁中。
蒋谌唇角噙着笑意，调低了车载音乐的音量，略偏烟嗓的英文男声悠悠回旋在车厢。
车子突然减速，裴司回神，看向前头。
蓝红灯在快速闪烁，交警查酒驾导致的一段道路拥堵。
裴司他们开过去的时候，路旁的交警挥舞着指挥棒，示意他们靠边停。
男人清瘦修明的大手打转方向盘，慢悠驶向右边停下，降下车窗。交警同志拿着酒精检测仪过来，“先生，请用力吹一下。”
蒋谌神情散淡，配合地进行检查。
只见交警手中的检测仪绿色横条上下浮动了一把，最终停留在，数字3。
虽然不到扣押的地步，但交警还是要依惯例询问：“你喝酒了？”
蒋谌眉眼微挑：“没有。”
交警给他看检测仪，于是听见开着这辆阿斯顿马丁DB10的大佬豁然大悟，带着疑似得意的口吻说：“哦，可能是刚和一个小酒鬼接了个吻。”
交警：瞳孔地震。
裴司：卧槽尼爹。
交警脸红地退了一步，摆摆手，让蒋谌直接通过。
裴司的脸也爆红，忘不了交警看向副驾的他的眼神。
一气之下，怒骂：“蒋谌你是不是有病？！”
蒋谌没有否认：“嗯。”
.
晚上八点，回到裴家。
蒋谌说送他回去就真的是送他回去。
裴司下车时腿居然软了一下，恼羞成怒地回身踹了车门就跑。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房门大开邀请他入内就落荒而逃的裴司了。
这次有对门踢了一脚。
裴司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燃起熊熊斗志。
扯证，必须扯证，他不败光姓蒋的家产他就不姓裴！！
于是裴司气呼呼地回到家跟老父亲大眼瞪小眼。
“怎么这么快回来？”
“你还想我什么时候回来？”裴司白眼，还故意强调：“吃顿饭的功夫能花多长时间。”
赶紧忘了那事，他们今晚只吃了顿饭，别的什么都没干。
裴司在催眠自己。
反正死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今晚发生了什么。
“他就带你去吃饭？”裴父都无语住：“蒋家这孩子行不行啊？”
他们那年代都拉小手亲小脸了。
裴司皮笑肉不笑，“谁知道。”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
裴父也嘟囔了几句蒋谌居然这么不中用，就回房睡养生觉了。
裴司跑去厨房灌了几杯冰水，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死对头顶着那张蛊人的脸用黯涩的声线问他恋爱是不是这样谈的。
他甚至有理由怀疑他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老虎。
手机的消息震动救了裴司一把，因为再继续想下去，他又得撞墙了。
裴司解锁看了眼，是发小唐一闻找他喝酒，附上一个定位。
【三十分钟到。】
回完信息裴司换了身衣服，直接点开打车APP。
到了地方，唐一闻在这酒吧是熟客，裴司说了名字酒保就带着他绕来绕去，来到唐一闻的卡座。
组的这个局，裴司一眼扫过去全是新面孔，跟着躁动的重音乐踩点蹦跶。
裴司只往角落一座，开了瓶不知道什么玩意就喝，入口就被呛到。
唐一闻蹦过来往他旁边一坐，“听说你跟蒋谌相亲了？真的假的啊？！”
“谁说的？”裴司嫌弃地放下烈酒，“这酒真难喝。”
不如今天那私房菜老板娘自酿的果酒……呸，打住。
“蒋小宝啊，蒋谌堂弟。”
“他一个小不点，你怎么跟他玩一块了？”
“人家都大二了好吗？他到处传你和蒋谌相亲恋爱，现在满圈子的人都知道了。”
“噢，嗯，是的。”裴司有些漫不经心。
“你怎么想的啊？”
“能怎么想，我也不想啊，可他给的太多了。”裴司随口说道。
一半身家呢。
唐一闻嗤笑：“你不愿意谁能说动你？裴司，老实说，你现在心里很得意吧，多年的死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你心动，成为你的手下败将。”
裴司冷笑一声，昏昏地点点头。
最开始他确实有这种心理，可今晚不就是他又栽了一回在蒋谌手里？
他现在怀疑还没等他分到蒋谌的一半家产，人都被吃干抹净了。
“按你俩作对到死的作法，太难以想象到了床上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唐一闻打趣道，“该不会争谁是一争到打架吧？”
裴司呵的一声，“你说什么呢？我跟他，当然我是一。”
唐一闻看向这个男人，才刚喝就喝大了啊？
不怪唐一闻，裴司这人，从初中长开开始，别人对他的印象就是美。
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很怪，可用的对象是裴司就只有对路。
裴司的长相属于极度精致，肤白唇浓颜正，狭长又漂亮的狐狸眼，秾艳感有，但恰到好处不至于显得过于阴柔。
身型又是偏纤瘦单薄，头身比绝得一批，看着跟个纸片人从漫画里出来的一样，要不是那身骄纵的臭脾气，多少也有点娇软美人弱受的意思。
更别说他现在留了有些长的头发，发丝一缕一缕有层次感的顺在脑后，只有额前留了两撮。他似乎向来懂自己怎么好看，穿着的白衬衫一边衣摆慵懒地垂坠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扣，纤细的颈项上露出一条短链搁在精致的锁骨处。
细长的手指捏着威士忌酒杯，抵在唇边要喝不喝的惑人动作。
唐一闻默默喝了口酒。
不怪蒋谌心动。
但裴司说自己是一？蒋谌能直接扯着他颈链……
“有梦想是好事。”唐一闻鼓励他。
裴司还在冷笑，脑子里反复播放着被蒋谌亲的画面，拳头握紧。
“你没事吧？”唐一闻觉得他笑得有点疯，不对劲。
利落的喉结滚动，裴司喝下一整杯酒，“好得很。”
“要不我……叫蒋谌过来接你？”唐一闻承认有想看戏的意思。
裴司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关他什么事？”
唐一闻脖子一凉，干笑两声，没说话，却偷偷打字叫蒋小宝过来。
他不敢叫蒋谌，蒋小宝总敢叫吧！
蒋小宝惊讶：【闻哥你也在这个场子啊？在哪在哪，我这就过去！】
这不巧了么。
蒋小宝火速找了过来，和各人打招呼，最后看见裴司：“小堂……堂哥夫好啊！”
这酒太上头，裴司喝得脑袋有点疼了，撑着太阳穴侧阴恻恻笑着，“蒋小宝……”
“就是你到处散播我和蒋谌在一起？”
蒋小宝缺心眼地往他旁边一坐，勾肩搭背：“以后都是一家人嘛，小堂哥夫叫我小宝就行！”他是煽风点火和火上浇油了一些，但他憋不住有八卦不说啊。
裴司脸色却是蓦地一变，直接勾着人的背来了个过肩摔。
蒋小宝懵了，好在摔到了沙发上，不疼也不痒，但脑袋还是嗡嗡的，空白着，想不明白这小堂哥夫怎么就动手了。
从相亲开始，裴司这两天无处安放的怒意很需要一个宣泄口。
打架他打不赢蒋谌，不然早动手了，但他还干不赢一个蒋小宝吗？
裴司上去就是一拳，被身边人及时拉住了。
蒋小宝躲在人群后面就打电话给蒋谌：“哥！你男朋友喝醉酒打人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