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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心字成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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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之武力一向凌于其余三国之上,殷之少年、青年,无论贵贱都精于骑射武功,而皇家出品更属精品,殷王室不仅男儿习武骑马,连女子也是如此。
这场围猎是司马羽在殷朝堂上的敲门石。
他身着戎装,骑在马上,腰间的长虹包裹在乌黑的剑鞘里也发出了跃跃欲试的气息。
柳枝坐在司马玦身边,她看见司马羽的英姿勃发,看见他睥睨天下的雄心野望。猎场里除了三公九卿、王室子弟、还有一些后宫女眷。未出嫁的两位公主一左一右地走在舜华两边,她们正走到司马羽的马前。
“羽堂兄,堂嫂一直急着找你!”佑真公主和宣真公主齐声说。
“好了,两位妹妹,你们还是回巧华夫人和顺慧夫人身边去吧。”舜华打发着她们走,她可是有些话要对司马羽说。
“知道了,堂嫂一定是要和堂兄说悄悄话!”两位公主做了个鬼脸便笑着跑开了。
待她们走远,舜华才对在一旁绷着张脸的司马羽说:“你的公主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今天你最好受点伤,她就一定会帮你了。”
司马羽什么也没说,夹夹马背便骑马跑远了。
柳枝自然是看见了他们,她真是天真,怎么还以为他们之间还会有转机?别人都已经伉俪情深了,她在那个男人心里什么都不是。
“公主,今天阿羽和飞儿要比赛骑射武功,你看今天谁会拔得头筹?”司马玦饶有兴味地扫视了猎场中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柳枝身上。
“应该是瑞王爷吧。”她把目光移到猎场左侧位置的瑞王爷身上。瑞王爷司马飞就是昭和夫人所出的大皇子,他倒是文武双全的,可他无心王位,还和左丞相萧蔚然的断袖情闹得全殷上下皆知。
“怎么?公主不认为安阳王更好些?”司马玦闲闲地抛了一句。
“臣妾以为瑞王最肖君上,君上自然是最好的。”她笑着说。
“哦?公主这么认为?”司马玦依旧一派闲适。
“君上以为?”
“飞儿并不像寡人,其实。。。。。。”司马玦的目光变得悠远,他有些欣慰地看向左相和瑞王,他们不顾礼法,无视旁人的感情未尝不教人心生羡慕。
柳枝当然了解司马玦有时流露出来的温柔是为谁,她有丝不甘,原来她竟是如此可怜,偌大的世界却无一人怜她爱她。
司马玦没有心思去理会柳枝的敏感情思,也不想去理会,他径自唤来内侍牵来一匹毛色全黑的骏马,他一跃而上,仍是身手矫健。
“君上!”柳枝对司马玦的扬长而去很是无奈又幽愤,他一人骑着马进入了深林,独留她一人在这儿,柳枝只好气苦地去找昭和夫人。
昭和夫人是一位年纪与柳枝母亲相若的美人,她十分和蔼可亲,对独子的断袖情也很快接受了。她看见柳枝缓缓地来到她帐处,不禁笑了笑,这位洛国公主真容易让人回忆过去。
“贵妃,你怎么来了?父王呢?”昭和夫人所生的祥真公主拉过她的手,坐到昭和夫人身边。
“君上独自骑马走远了。”柳枝波澜不惊道。
“公主,咱们不如去看看飞儿与安阳王他们的狩猎比赛吧!”昭和夫人拉着她一同出账。
他们到了猎场中心处,司马羽和司马飞已经开始角逐了。他们已经比过骑马和捕猎,现在他们正要比拼箭术。
司马羽将弓拉至满月,“嘭”地一支羽箭应声离弓直射向靶心,正好从中间劈开了司马飞之前射出的箭。
结果是司马羽赢了,瑞王爷却显得异常高兴,并主动去和司马羽道喜。
“羽堂兄,我服你了!堂兄,最后赢的人可以收到父王的奖赏呢!”
司马飞自己讲得很高兴,司马羽却仍旧面无表情,双眼却盯着柳枝。
左丞相萧蔚然却看不过眼,把司马飞给拖走了,而柳枝和昭和夫人一同回了营帐,当众人回到营帐时,司马玦已然独坐于高台之上。
“阿羽,定是你赢了吧。说,要什么奖赏?”司马玦心情似乎很好。
“臣下想要的只是报效国家。”司马羽认真的说。
“好!好个报效国家!阿羽你果然是司马家的好儿郎。”
听到司马玦如此赞赏,众臣都纷纷向司马羽道喜、恭维,但他却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之后便是宴会,柳枝推脱身体不适,早早回了营帐。
宴会上的红人自然是司马羽,可他一直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到吓退了不少攀龙附凤之徒。
“舜华,你替我先对付这些人,我离席一会儿。”司马羽搂过他身边的舜华,在她耳边轻声说。在旁人看来,他们果然是伉俪情深。
司马羽然后装着醉酒离了席,舜华对男人的敬酒一向拿手的很。
深林
司马羽倚靠着一棵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慕容从林中走出来,月光中他显得仿若神仙中人。
“司马,我已经找过左相萧蔚然了。通过舜华将我引见给萧青然,再有萧青然将我引见给他的大哥左相。我与萧蔚然见过之后,马上搜集了一些关于他的情报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他与瑞王的恋情。
“左相?不必指望了,他不是一个可以收买、引诱的人,也不能威逼。他是否推荐你去应职刺史?”
“是的,以你之所见,我该去?”
“不,别。到了朝廷上反而束手束脚。”司马羽闭上双眼。
“我知道。那么接下来,我们是否要联系一下大将军白行远?”慕容走近他,他停顿了一下,“白行远很欣赏你。”
“是,今天我打败了司马飞,这是在殷的第一步。”司马羽张开眼睛,清明异常,他决定了一些事,一些他并不想去做的事。
“司马,医馆现在已经收留了不少江湖人物,我想把医馆关掉,改成一个江湖组织专门实行暗杀和刺探。”
“很好,这个江湖组织就可以称为‘暮春’。”司马羽赞同道。
“嗯,这样的话,我们需要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具备了。慕楼和舜华院的收入一半用于招兵买马,另一半则用于各种其他活动,‘暮春’也可以作为杀人组织赚取钱财。我在北都浔阳开了一家牧场,一切准备都在轨道上。”
“慕容,你除却这些可又结识一些有识之士?”司马羽突然转了一个话头。
“有一些,不过他们都安于隐居,不愿出世。”
“那‘暮春’中可有什么特别的人?”司马羽又转回原先的话题。
“有很多擅长杀人、铸剑的江湖人,还有善于易容和精鱼毒药、暗器的,当然懂医药、奇门八卦的也不少。”
“很好,‘暮春’第一笔生意就是暗杀含璋贵妃。”他淡淡地说。
慕容平静地表示了知道,他的脸上颇有些阴晴不定,但他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司马羽身边。
独留司马羽一人在这阴暗幽深的树林中独处。
柳枝并没有闲着,她去找了左丞相。当然是易了装的。
萧蔚然坐在营帐中默默地品着一杯茗,茶还很烫,袅袅的烟使他的表情显得很朦胧。
“左相,你在等本宫吗?”柳枝坐在他面前。
“算是吧。”他放下茶盅。
“司马羽的人找过你?”她先要试探对方是否有意合作。
“是,不过,他并无拉拢下官之意。”
“因为你不是会被收买、利诱或是威逼之人。”
“贵妃似乎很了解下官。说吧,你究竟想如何?”
柳枝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他:“瑞王如何?”
只这一问,萧蔚然立刻变了颜色,他的双眼凌厉地盯着她。
“左相,本宫只是欣赏瑞王罢了。难道左相不想要瑞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无心向政,下官亦无如此之想。”他眯了眯眼,神色恢复平和。
“但司马羽岂是好相与的?”
“安阳王确实不好相与,下官虽不才却也无性命之虞。”萧蔚然老神在在地说。
“那么,你是不肯帮本宫?”柳枝振衣而起,斜睨着他。
“下官宁愿隔岸观火。”萧蔚然也振衣而起,神色自若。
“好,本宫算是明白了。”柳枝举步向外走去。
萧蔚然叫住她:“右相是愿祝您一臂之力的,除却大将军,还有四位将军,延边将军宋平之和抚疆将军秦遥是支持小皇子司马允。允皇子少年失怙,贵妃正好可以收养允皇子。”
司马允,她有印象,那是一个黑发紫瞳的少年,他的母亲是一个番邦公主,生下司马允后便病死了。
“司马允?宋平之和秦遥为什么会支持他?”
“这是十几年之前的旧事了,贵妃不必多问。”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对敌总是要势均力敌才好看。”
柳枝深呼吸了一口气,本想说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沉默地走出来了。原来无论费尽多少力气自己都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被别人掌控,她很不甘,很不甘。可她只能去找右相、去找司马允,如果不这么做她连再同他们斗下去的任何资本都没有了。
是的,她必须先忍耐下去。
柳枝望着漫漫长夜黑路,望也望不到尽头,她不知道这样子的日子还有多久,会不会久到她的心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