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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南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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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的南山镇,暑气蔓延在每个街道,西郊老小区横纵交错的巷子口,几个老人在阴凉的大树下摇扇纳凉,一辆出租车停在马路对面,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下车,她从后备箱取了行李箱,拖着行李箱走进巷子。
远处树下的老人唠叨,“这女孩看着眼生,是谁家的啊?”
一个婆婆说,“好像是赵家阿婆的孙女。”
“前两年去世的那个赵阿婆?她孙女不是跟爸爸去宁城了吗?”
“是啊,有几年没回南山了。”
另一个爷爷说,“去年过年不是回来了吗,还给我我儿媳妇带了不少宁城的特产呢。”
说话的是孙阿姨的公公张大爷,他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赵浦月去家里拜过年。
几个老人家正说着,一辆自行车从对面桥上骑过来,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停到这边,他从包里拿出一盒烟给递张大爷,“爷爷,给您带的烟,回头可别告诉孙阿姨是我给你带的。”
张大爷藏起烟,“知道了。”
一个婆婆说,“小前,你又给老张带烟啊。”
男生摘下帽子,正是肖前,他擦了汗,“是啊,张大爷磨我一天了。”他把车框里的水果分给几个老人,“爷爷奶奶,吃水果。”
分完水果,肖前坐到张大爷身边休息,听几个老人继续说刚才的话题,“那个赵建啊,在城里娶个不得了的老婆,也不知道赵阿婆的孙女在城里有没有被欺负。”
“肯定被欺负了啊,要不然天这么热回乡下住干嘛?”
“哎呀有后妈就有后爸,小女孩日子苦哟。”
肖前,“你们说的是赵家的赵浦月吗?”
张大爷,“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去年你们俩一起来我家给我儿媳妇拜年的。”
肖前站起来,“小月回南山了吗?”
他旁边的婆婆说,“是啊,就刚刚,拉着行李箱进巷子了,这会该到她家了吧。”
她话刚说完,就见男孩骑上自行车,“我先走了,下次再和爷爷奶奶聊。”说完跟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巷子口。
赵家门洞,赵浦月回到家,刚放下行李箱把客厅门窗打开,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链条的声音,骑着车的男生冲进院子里,他穿着白衬衫和背心,汗从他脖子滴落,是肖前,赵浦月惊讶叫他,“肖前哥?”
肖前把车停在院子里走过来,“浦月,你回南山了。”
赵浦月,“是啊,我回来几天祭拜下奶奶,没想到你也在南山。”
肖前,“我上个月刚跟老师在云南跑完项目,还有半个多月假就回南山了。”
几个月不见,肖前皮肤晒得有些黑,眼神清亮,他看着赵浦月,女孩的头发比上次见面长长了很多,差不多到齐腰的长度了,“小月,你头发长长了很多。”
赵浦月摸了摸发尾,“可能吧,肖前哥,你晒黑了。”
肖前,“在云南呆了三个多月,天天在外面对图纸找石材就晒黑了,倒是你,还是很瘦。”
赵浦月,“马上高三了课业太重,没顾上吃。”
肖前,“下午一起吃个饭吧。”
赵浦月,“好,不过我得先把家里打扫打扫,好久没住人了屋子潮得很。”
肖前帮赵浦月把屋子里剩下的门窗打开,“我和你一起,这屋子过年的时候我打扫过一次,半年没住人还是需要打扫下。”他看了看屋里的清洗工具,“清洁剂不够了,去超市采购下吧。”
赵浦月,“好。”
肖前,“你刚回来在家里休息下吧,我去买。”
赵浦月,“我也一起,这次回来要多住几天,还有其他东西要买。”
肖前,“好,我骑车载你去。
他们走到院子里,赵浦月看了看那辆自行车,“这辆车还能载人吗?”
肖前扶着车把说,“没问题,每次回来我都骑去修理维护,过来坐吧。”
赵浦月拿出一顶渔夫帽戴上坐到后座上,肖前坐到车座上,“坐好了吗?”
赵浦月,“嗯。”
肖前,“抓住我衣服,走了。”
巷子里石板路高高低低,车轮骑过去一荡一荡的,赵浦月小心抓着男生的衬衫下摆,夏日午后的风穿过巷子,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和他上学放学的日子。
肖前,“小月,你什么时候去山上看奶奶?”
赵浦月,“明天。”
肖前,“好,我和你一起。”
从超市回来,肖前和赵浦月一起打扫屋子,刚过去梅雨季很多家具后面都生了霉点,肖前先用抹布擦了擦,“一楼太潮了,刚过梅雨季这些霉点擦完还会长,等这两天我去老街街上买点专业除霉的工具,给你家做一次除霉。”
赵浦月点头,“好。”
第二天天下着小雨,赵浦月买了一束花和几样奶奶爱吃的点心和肖前一起去山上公墓,两个人祭拜完,又把墓碑周边的杂草落叶清扫了一下,到下午才下山。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进巷子的时候他们和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的擦肩,赵浦月看了一眼,那男人胡子邋遢,有些眼熟。
赵浦月问肖前,“刚刚过去那个人,有点眼熟,肖前哥你认识吗?”
肖前刚才撑伞没注意看,转头看了一眼男的背影,男人过了马路坐在公交站等工具,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肖前,“是有点眼熟,看打扮有些奇怪。
送赵浦月回到门洞的时候,肖前有种不安,总觉得刚才的场景有些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他只好嘱咐赵浦月门窗锁好。
等回到自己家,肖前洗漱完坐到客厅看老师传给他的实习资料,窗外雨声渐渐小了,挂钟滴答滴答的到了十点,万籁俱寂汇中,肖前突然想起下午碰到的那个人,脖子后面好像是有一颗痣,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夜,他追着这个人追了几条巷子,意识到下午碰到的人是周小刚,肖前手里的资料扔了一地,打开门用最大力气冲向赵浦月家的方向跑去。
赵家门洞,院子里雨停了,雨水积潭映出一双鞋走进门洞,卧室里赵浦月早早睡了,也许是下午看了奶奶,她躺下后就在做梦,梦里奶奶在厨房给她做好吃的,还有过年她和奶奶还有肖前一起守岁,画面一转肖前不见了,奶奶躺在重症室,她一个人守在医院的走廊里,一直到天亮都没有人再进来。
赵浦月喊着奶奶从梦中惊醒,她看了看手机,才十点多,雨停了有光从窗帘的缝隙进来,映在地上,映出一行白光,还有一个像人一样的侧影。赵浦月仔细看了看地面的影子,好像真的是有个人,她不敢开灯,轻声下床靠近窗帘隔着缝隙往外面看,她看到一张人脸,那人也看到了她,对着她嘴角有些僵硬的笑,手伸出来扣扣敲着玻璃。
她猛地拉起窗帘,锁好门躲到衣柜里,哆嗦着拿着手机下意识翻到肖前的电话打过去,但是对面一直没人接听,窗外的人还在敲窗,一声声回荡在卧室里。
赵浦月努力镇静下来,按了110拨过去,“喂,我要报警,我家院子里有个陌生人一直在敲我的窗户。”
她断断续续的把她遭遇的情况讲完然后报给接线员家里的地址,接线员姐姐一边安慰她一边教她锁好门藏好。报完警,赵浦月整个人不停颤抖,紧紧抓着手机祈祷警察赶快到。
窗外敲窗户的声音突然停了,院子里响起翻打的声音,院子里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还穿着拖鞋,正是肖前。他刚跑到门洞就看到周小刚在敲赵浦月卧室的窗户,他上去一把将对方掀到地上,两个人打在一起,肖前毕竟在户外工作过,体力远胜对方,没几下就将周小刚制服,用衣服把对方从身后绑住。
把周小刚扔到一边,肖前敲了下窗户喊赵浦月,里面没人应答,他摸了口袋想拿手机才发现出门急手机没带,肖前又敲了几下窗喊赵浦月还是没人应,他拿起一块转头砸开了赵浦月卧室窗户一块玻璃,手从玻璃碎渣的口子伸进去从里面打开窗户,一跃跳进赵浦月卧室。
卧室里黑黑的,肖前打开灯看到床上没有人,他喊着赵浦月的名字,“囡囡,赵浦月,没事了,可以出来了,我是肖前,你在哪。”
他一边喊一边在屋子里四处找赵浦月,终于在衣柜里找到了蜷缩着的少女,“浦月!”
赵浦月抬起满是眼泪的脸,“肖前哥。”
肖前俯身把她抱出来,抱着她安慰,“没事了囡囡。”
赵浦月哭着,“窗外突然有个人,一直在敲窗户,我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肖前,“对不起,我急着来找你手机没有带。”
赵浦月哭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肖前,“是周小刚,他出狱了,下午在巷口我们碰到的就是他,你手机呢,我们报警。”
赵浦月,“我刚刚打不通你电话已经报警了。”
她看到肖前的手流血了,“你的手受伤了。”
肖前,“刚才开窗户划的,伤口不大。”
赵浦月,“我找纱布给你包下。”
家里没有什么药,赵浦月只能简单给肖前包扎了一下。他们走到外面,没一会接警的警察也到了,肖前把周小刚扭送给对方,“这个人跟踪我妹妹,半夜还到她家骚扰人。”
警察,“谢谢你啊小伙子,幸亏你来得及时,你跟你妹妹一起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吧。”
到了派出所,警察给他们做了笔录,调出周小刚的档案,他是半年多前出狱的,这段时间一直是无业,因为服刑期间周小刚被判定中度自闭,警察也通知了他的家人。
周姐很快就来了,她进来看到赵浦月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抓住赵浦月的手就要下跪,赵浦月拦住她,“周姐,你干什么,快起来。”
周姐被她拉起来,拉着赵浦月的手使劲鞠躬,“对不起啊月月,我没看好小刚,他是不是找你去了。”
肖前,“你儿子晚上跑去浦月家蹲在她卧室外面,一直敲她窗户。”
周姐,“都怪我啊,我没看住他。”
原来周小刚出狱后因为服刑的经历一直找不到工作,加上服刑太久跟社会脱节,整个人就更封闭了,行为变得奇怪,周姐也管不住他,只有在赵浦月家附近呆着才安静点,之前因为赵浦月人没在家所以周姐就随他去门洞呆着了。
肖前,“带他去看医生了吗?”
周姐,“我们哪里有钱去看医生,只有在拘留所里的时候人家医生给他诊断过中度自闭,吃过一段时间药,医生说他这个毛病也治不好,就是要多陪陪,可是我还要打工,只能一边打工一边找时间看着他,今天是晚上加班没看住他,小月,小刚他不是坏孩子啊,他就是想和你多说说话。”
赵浦月看了眼周小刚,满脸胡子的男生比几年前看着沧桑很多,注意到赵浦月的目光,他抬起头对着赵浦月露出一个笑,表情做得有些僵硬。
因为周小刚自闭的诊判加上周姐的求情,赵浦月这边也没有收到实质的伤害,双方做了调解,警察只判了周小刚三天的拘留没有罚款,周姐又给赵浦月和肖前鞠了好几个躬谢谢。
警察送他们几个人出去,和周姐交代,“等你儿子拘留出来了,回去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骚扰人家小姑娘。”
周姐赔笑,“警察先生您放心,我一定看好小刚,不让他乱跑。”
赵浦月,“周姐,周小刚还年轻,你还是带他好好看看医生治疗下吧。”
周姐,“谢谢你啊小月,小刚这孩子现在这样都怪我啊,他爸走得早,小时候我一个人带着他四处打工,上班了就成天成天的把他一个孩子丢在家里,他才得这病的,都怪我啊。”
和周姐分开后,肖前打车和赵浦月回去,到了门洞,肖前拦住赵浦月,“你屋子都是玻璃碎渣别回去了,今晚去我家睡吧,明天我再和你一起进去收拾。”
赵浦月也累了,点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