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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在毫无知觉的昏沉中,一些陌生的影像突破某种奇异的禁锢,轻缓地降临我的梦境。我无法思考,也没人给我答案,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上演。清醒以后,就忘却。
往昔·残片·夜·囚
“擅闯终焉之虚无的判罚,何时从死改成了幽禁?”夜环顾着精美无比却壁垒森严的宫殿,坐在回廊上,靠着柱子,悠然地晃动着修长的腿,手上拿着一杯水。
终焉之虚无作为至上界就是有这点好处,环境可以随意愿作任何改变。
煜站在他对面,有些迷惘地看他:“突然想让你活着——我也不知道。”他转身离去,黑色的斗篷随风划出优美的弧线,“在我没弄清楚之前,呆在这里。”
“如果你弄清楚了呢——你会杀了我?”夜忽然远远地追问了一句,半开玩笑,纯粹地无心。
煜原地顿住,如被石化。
杀……他?
“不会。”未经思索,从不轻许的承诺脱口而出。
实验室。
把陷入沉眠的莫夜放到柔软的床上后,莫煜和风若亦就到了外间。
“是因为那个闲太久的老头么?”莫煜透过隔音玻璃注视着莫夜的情况,静静地问。
“体质在几个小时内变得这么异常,只有这个解释了。”风若亦难解地蹙眉,“我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何这伤直到现在才发作。”
“……确定小夜没事以后,我要去看绑匪。”
“绑匪?!你是说……”
“我更要去查委托人。”
“……小心。”
天空,刚刚蒙蒙亮。
往昔·残片·夜·囚
夜坐在栏杆上,白色的风衣随风扬起,望向沉黑的天际。
终焉之虚无的日夜交替完全由各人意志支配,只要拥有控制某块区域的权利。煜大方地给他这个宫殿的控制权,反正他也无法突破周围的结界。
他想了很久,为什么煜会放过他,而另一名神祗也毫无异议。
从冗长的历史中,这两名任性的至高神曾经露面三次,所作所为无不反映出随心所欲、厌恶打扰、阴晴不定的性格。
像他这样,一个卑微——甚至低贱的人类,怀着必死之心闯入至高神居所——终焉之虚无,竟得到了出乎意料的赦免。
他实在猜不透,神祗在想什么。
至焉之虚无的天空,没有太阳,没有云朵,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只有大块大块的纯色,冷冰冰。
“你是叫……夜?”有些疑惑的声音混着一丝好奇,悠悠传来。
夜猛然回头,看到俊美的男子,身着简洁的蓝衣,遗世独立,不屑卷入任何俗事的冷淡。
那个……应该是两个神祗中的另一个——亦。
夜叹息,古代的画手技巧真拙劣,把完美的神明画成了发福的中年人;“我是。”
亦慢慢走近他,静静地凝望,冰蓝色的眼睛瞬息万变。
“难怪……”许久,亦淡淡地笑了,“真难得……”
神祗一定要高深莫测来表明身份吗?
夜无力地仰望苍蓝的天宇。
“西边的结界形同虚设。一旦跨越,便是煜的地方。”亦噙着莫名的笑容,翩然离去,一如来时。
夜愕然地望着他,不解其意。
“这个世界,于你是什么?”
“玩物。”
“那么,那些生灵呢?”
“玩物。”
“我呢?”
“……”
“不说?反正,时间也不多了……我想,我终于放弃了挣扎。最后,我要承认……我爱你。”
……
在模糊而似曾相识的话语中,不情不愿地醒来。风若亦用的分量过重,加上高烧,狠狠地折磨着清明的意识。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我知道,莫煜就在身边。
熟悉的、安全而微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