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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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不停。
阿笙是被贺语澜抱上马车的。
靠在对方温暖的身体上，阿笙动都不敢动一下，脸涨得通红，好像是她在抱人一样，心跳如擂，好像是她在负重一样。
从屋檐到马车，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漫长得好像过了一天时光，阿笙第一次对自己的体型感到羞愧。
要是她不是这么胖，贺小姐抱起来也会轻松些……贺小姐可是小姐，怎么能抱下人呢！
可是贺小姐抱了，手从膝下穿过，抱起来的时候神情没有波动，好像怀里的根本不是一个胖丫头。
贺小姐的力气好大。
阿笙在心里偷偷想道。
昏迷的兰姨也上了马车，不过不是这一辆，而是后面那辆，两个丫环把兰姨抬上去，笑着对阿笙说：“放心吧，她会没事儿的。”
马车内部宽敞温暖，阿笙的鞋踩过污说，鞋底脏，偏偏里面还铺着一层白色的毯子。
贺语澜抱着她，她脚下的污水在白毯上留下一串印记。
车帘放下来，冷风雨雪被严实的阻隔在外，阿笙一被放下来，就连忙恭敬的跪到了一旁。
贺小姐就是贺大人。
兰姨得到救治，那恐惧慌乱的情绪过去之后，阿笙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在街上听到的传闻此刻一股脑的涌入脑子。
什么杀人如麻啦，什么嗜血成性啦，什么最喜欢折磨人例如剥皮抽筋啦……
一个比一个恐怖。
她跪在柔软的白毛毯上，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贺语澜发话。
紧张的等待了一小会儿，贺语澜动了。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大氅落在阿笙肩头，贺语澜的面容在视线里露出半截，丰润嫣红的唇瓣启合。
“出来得急，没有带多余的衣裳，先将就一下穿我的这件。”
阿笙呆了呆，视线在红唇上，没有挪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贺、贺小姐、不对，贺大人把自己的衣裳给她披上了？
“奴、奴婢不敢！”她结结巴巴的说话，本就冻得通红的面颊因为此刻的情绪，而又染了薄绯。
贺小姐轻笑一声。
她松开已经打好节的系带，按住阿笙的肩膀，制止其想要后退避开的意图，另一只手放到阿笙面上，柔声问：“还疼吗？”
温和的，如同春风般的柔软声线，来自被外界称之为“玉面修罗”的贺小姐，贺大人。
话语里的关切，与兰姨如出一辙，一想到兰姨，阿笙又想哭了。
眼泪聚集，连滴滚落，阿笙回答道：“不疼——啊！”
贺语澜用指甲刮压了一下阿笙的面颊，听见对方痛叫出声，她微敛眉，轻斥：“下次不许再口是心非。”
刚刚才觉得贺小姐温柔，就被现实一击，阿笙捂着被刮压的地方，委屈巴巴的掉下两颗泪珠，低声回答：“奴婢知道了。”
肩膀处的力道消失，贺语澜在马车内壁一处看起来与周围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轻轻一按，另一处就凹陷下去了一块。
她伸手到凹陷下去的那个地方，拿出一个通体雪白的瓷瓶，随后又在先前那地方按了按，凹陷便又消失不见了。
阿笙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道：“小姐是在变戏法吗……”
“傻丫头。”贺小姐不答，只是又笑了一声，带了点揶揄的道。
将瓷瓶倾倒，掌心接住里面像稠粥一样的液体，贺语澜再度上前，捏住阿笙的下巴，将那液体抹在阿笙脸颊上。
清清凉凉的感觉传来，清亮之外，又是掌心的热感，这种奇妙的触觉体验，令阿笙有些无所适从。
不仅脸颊温度上升，连身体好像都烫起来了。
是因为马车里面很温暖吧。
她这样想道。
给左颊上过药后，贺语澜又倒出药液，给阿笙擦右颊。
右颊是被代府家丁打的，红印与青肿都严重许多，贺语澜的力气放得很轻很轻，比小猫挠痒的力道还轻。
自然，时间也就更长。
阿笙被捏着下巴，头颅扬起，视线里满满的都是贺语澜的面容。
第一次见面是在街上，她与贺小姐对视一眼，有些奇怪的反应，她以为是被吓到。
第二次见面是在贺府，她再次与贺小姐对上视线，奇怪的反应再度出现，却依旧是转瞬之后，抓不到一点影子。
第三次见面是此刻，她与贺小姐的距离这么近，却没有再出现之前那样的状况。
阿笙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不太能去想为什么。
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可以看清贺小姐纤长浓密的眼睫，清晰到能够一根一根的数清楚。
上眼睫毛纤长覆盖，下眼睫毛微微卷翘，弧度恰到好处，像蝴蝶的翅膀，美丽得令人心颤。
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眸，浅棕颜色，透着雾气的迷离，眼瞳清亮，露珠一般的晶莹剔透。
贺小姐可真好看，阿笙心里这般想道，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脸颊还粉粉的，像花蕊的颜色。
右颊已经擦好药，贺语澜放好药膏，不自在都咳嗽一声，才道：“别跪着了，过来坐。”
阿笙摇头，眼睛视线追随贺语澜，一刻也没离开：“奴婢怎么能和小姐坐一起。”
贺语澜默了默，复又轻笑：“那丫环便能一直盯着小姐不挪眼吗？”
“啊！奴婢该死！”阿笙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贺小姐，连忙请罪。
贺语澜依旧笑，伸手握住阿笙的手臂，看起来没用劲儿，却一下就将阿笙扯了过来。
阿笙跪了这一会儿，虽然有白毯子垫着，但贺语澜给她擦药时，手肘是压在她肩膀上的，被借力，她的脚也因此有些麻麻的。
猝不及防被贺语澜一扯，她没有心理准备，脚麻导致身子一歪，她整个人直接将贺语澜扑倒了。
贺语澜的后脑勺撞到车壁，砰的一声响。
车夫听见动静，立刻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
里面传来平静的声音，随后马车摇摆了几下，一切又恢复如初。
修建马车的材料都是好料，有隔音之效，车夫在外面，里面的人压低声线，便不能听见里面人说的话了。
虽然贺小姐说没事，但车夫心里还是微微激动起来。
在贺府这么久了，车夫从来没见贺小姐对自己的爹贺老爷、妹妹贺四小姐这么温柔过。
贺小姐甚至从来没让人近过自己的身。
见贺小姐把那胖丫环抱起来，还抱那么紧，神色还那么温柔，车夫几乎立刻确定：贺小姐看上那丫环了。
但他没想到，贺小姐不仅审美与众不同，连速度也是异于常人。
刚刚那声响，分明就是霸王硬上弓时，头磕到了车壁。
不愧是贺大人啊。
作为贺大人用了七年的、唯一的车夫，车夫捏紧缰绳，望一眼去贺小姐私宅的大道，义不容辞的选择了另一条更远更绕行人更少的路。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