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芥屿末

9、夏风

　　“诶！你去哪啊？！”
　　陈又熙对于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她绕过人群，疾步朝前面的人走去。

　　花衬衫正叼着烟往下坡路走，见一个女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上来，他先是脸色一紧，后又放松开来，将烟灰弹了弹。

　　“陆石楠在哪？”陈又熙开门见山问道。
　　眼前这个人，就是那天在巷子里拿棍子追债的人之一。

　　花衬衫笑了一下，“什么？陆石楠是谁？我听不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左侧着将耳朵伸过来，吊儿郎当，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陈又熙咬了咬下嘴唇，“我再问一遍，陆石楠在哪？如果你不说，我就报警了。”
　　陈又熙将自己手机拿出来调到通讯页面，上面赫然备注着一个叫秦警官的人。

　　“你要见他？行啊。”
　　花衬衫将烟头灭了随手扔在草丛里，“跟我来吧。”

　　陈又熙看了一眼自己手挎着的包，踩着8cm的高跟鞋跟了上去。

　　另一边，南大东门，陆石楠拿着手机从店里出来，按了按开机键。

　　“诶！石楠！这儿！”
　　陆石楠抬头便看到大朝使劲朝他挥了挥手，他跑过来喘着气，“我就说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大家都在找你呢。”
　　“嗯，有点事。”

　　这时，手机正好开机，无数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弹了出来，看到陈又熙的名字，他定了定神，准备回拨过去。

　　“哦对了，陈又熙也来了，她刚看到个人，急匆匆地说分开行动。”

　　陆石楠猛得抬头，“她现在在哪？她看见谁了？！”
　　大朝摇了摇头，“我也没看清，好像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人吧。”

　　下一秒，陆石楠拨通的电话接通了。
　　“喂。”
　　“你在哪？你有没有事？”

　　陈又熙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捂着眼睛的人，“没事。”
　　她朝四周看了看，“唔……这里有个人工湖，旁边好像是体育馆。”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用高跟鞋轻轻踹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别装死啊。”
　　花衬衫躺在地上唉叫连天，“我说大姐我还没怎么你呢，你拿的什么喷的我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陈又熙白了一眼，悠哉地将防狼喷雾器放到挎包里，“所以在学校里，你想怎么着我？你还真以为我会跟着你去什么荒山野岭的地方啊。”
　　不远处，有个打扫清洁的阿姨好奇地朝这帮张望，见人朝她过来忙问，“同学，需要帮忙吗？”

　　“不用。阿姨这树枝我能拿走么。”

　　陈又熙高高在上地站着，用树枝代替手扒拉开花衬衫放在脸上的双手，咔嚓一声，接着又是咔嚓一声。
　　“你在干什么？！”
　　“照相啊。发给秦、警、官。”
　　陈又熙一字一顿地说。

　　花衬衫蹭地半坐起来，“哎哟姐姐，您看我哪里像坏人了，我也是拿钱办事啊！不涉及谋财害命的！”

　　陈又熙“啧”了一声，上次袭击陆石楠就看出来了，又怂又不要脸的，“那你详细说说，拿谁的钱，办谁的事？”

　　“陆家的人啊。”
　　“陆家？陆石楠？”陈又熙皱了下眉。
　　“是啊，陆石楠家的亲戚。应该是他爹死之前欠了陆家很多钱吧，委托我们来要债。”说道这，花衬衫蹭地起身，“况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花衬衫说到激动处，朝陈又熙的方向走了一步。
　　下一秒，空中刮来一阵风。
　　“砰”地一声他被踢倒在地。
　　“啊！”

　　陆石楠长腿一跨，居高临下地拎起花衬衫的衣领，作势还要打下去。

　　“打人了！南大的高材生打人啦！”
　　对方闭着眼睛吼叫，他闭眼稳了稳神，攥紧了对方的衣领，转过头问，“你没事吧？”

　　“嗯？哦没事。”
　　陈又熙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里，回过神来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了，我没事，你先起来。”
　　生怕他还会做出什么，连忙把他拉起来。

　　花衬衫趁着两人聊天的空档，连忙站起来。
　　这时大朝也赶了过来，喘着粗气，“石楠……呼……跑太快了！”
　　对方见自己势单力薄，便放狠话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说完忙后退着走了几步接着跑了起来。

　　见人跑远了，陈又熙转过头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朝说，“谢谢你啊大朝。”
　　“害，小事儿！”大朝还想说什么，暼到旁边的冷光，挠了挠后脑勺，“那什么，人也算找着了。我店里约了人看琴，我就先走了。”
　　大朝拍了拍陆石楠的肩膀，朝陈又熙点头示意，疾步离开了，

　　陈又熙见人走远了，“噗，大朝的低马尾也太别致了。”
　　她转过头，见人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面无表情，含情的桃花眼此刻也冷漠异常。

　　半晌，他说，“很危险。下次不要这样了。”
　　陈又熙双手抱臂，“哪样？”
　　对方皱了下眉，“所有。”
　　“包括你？”

　　说完，陈又熙注意到少年垂下的手握成拳，青筋凸起。

　　她扬起下巴，“好了，说说吧，为什么不接电话？”
　　“放在包里没听到。”
　　“没……”陈又熙刚想说怎么会听不到，她往对方左边看了一眼，皱了下眉。

　　“对不起。”
　　他低下头，双手放到陈又熙的肩膀上，看着陈又熙的眼睛，认真说道。

　　陈又熙又瞥见了他手上戴的佛珠，“本来我是想问那人，关于追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她转过来，看着陆石楠的眼睛，“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好。”

　　陈又熙走在前面
　　陆石楠在后面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用手轻轻剐蹭着上面的裂痕，刚刚修手机出来的急，忘了换屏保。

　　两人来到南大东门小吃街，熙熙攘攘全是大学生，显得穿ol装脚踩高跟鞋的陈又熙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手边的茶水杯和碗一一被陆石楠接过，用茶壶里的水烫过，再递过来。

　　“追债的人说是陆家派来的，是你……亲戚么？”
　　“嗯，陆家的旁系。我奶奶只有我爸一个儿子”
　　“你爸爸去世……”陈又熙想了想，换了个措辞，“什么时候的事情？”
　　“高二的时候，先是身体不行，我回去帮着打理过一段时间的事务，本来都快有点起色了，后来有人在背后帮他们，公司就被收购了。”

　　陆石楠说这些的时候面色平静，他今天没有戴帽子，看见陈又熙盯着他也毫不避讳地看过来，“怎么了？”

　　“但是债务算你们家的？”陈又熙咬了咬下嘴唇，“不应该啊……”
　　对方轻笑了一下，“只是赶尽杀绝罢了。”
　　“为什么？有人不放过你们？”
　　“可能是吧。”
　　“耳朵也是那个时候受伤的吗？”
　　陆石楠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缓缓道，“嗯。”

　　“唉。”陈又熙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左耳垂，软软的，和对方冷酷的外表截然不同，“那你以后就把我当做你的姐姐，有什么事都和我商量，不要冲动，嗯？”
　　下一秒，她的手被轻轻拍开了，“吃饭吧。”

　　陈又熙从来不做这种事，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斟酌了一下，对方不说感动地痛哭流涕，好歹也要有所表示吧，所以这是不领情的意思？
　　她撇撇嘴。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她的高中同学徐绮萌，就十分钟没回，连续发消息问这周有没有空和高中同学聚一下。
　　陈又熙：正在吃饭呢亲爱的，没看到消息，这周末不一定能来哦。
　　徐绮萌：吃的什么大餐呀？哎哟我今天陪我老公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宴会，牛排说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其实也就那样拉（顺带附一张现场图）

　　图里看得出来是一个高端会所，而且是陈又熙去不了的那种。
　　她翻了个白眼，徐绮萌从高中时期就和她不对付，小到班委竞选大到成绩攀比，因为处处不如她，一直梗在心里的一根刺。
　　她是去年来柳城发展的，准确的说是嫁了个有钱的离异男，便经常把在柳城的高中同学聚在一起，
　　炫富。

　　陈又熙看了一眼眼前的菜，回过去：海鲜刺身、勃艮第黄油焗鲍鱼、高仓卷、黄鱼立鳞烧

　　愤愤打完字，发现旁边没了动静。
　　“嗯？你吃完了吗？”
　　“嗯。”

　　陈又熙招了招手，“老板这里结账。”
　　“你好，一共105块。算你们100吧。这边扫码结账。”
　　“不用，就105。”陈又熙假笑了一下。

　　老板一脸不解地看过来，“啊？”
　　这边正在说话，陆石楠已经扫码将钱付了过去。
　　机械女声响起“到账100元”的声音。

　　陈又熙这才想起点开扫码的界面，顿时愣在原地，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陈又熙，你真虚荣。

　　陆石楠朝她伸出手，陈又熙愣了一下，将手搭上去，他捏了捏对方的手心，“走吧。”

　　“诶！包！”
　　陈又熙另一只手忙慌里慌张地将包拿起来，就这样被陆石楠牵出了饭店。

　　另一边，徐绮萌看到陈又熙回的消息，“噗”地笑出声，引起长桌上其他人的好奇。
　　她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忙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想了想说道，“这个松板和牛还不错哦。”

　　人们总是对美丽的事物给予最大的包容，所以当徐绮萌傻不愣登冒出这句话时，都对这位新贵报以最大的善意。
　　当然，是居高临下的善意。

　　左世洋看了一眼自己盘中只动了一口的食物，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他叫来了服务员，“你好，请帮我准备一份外送。”
　　服务员纠结开口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是没有外送服务的。”
　　左世洋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嗯。把你们张经理叫过来吧。”

作者有话说

　　男二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