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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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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霍承衍不久前已经转醒,霍老夫人此刻正在同他说话。
“三郎啊,长公主着实是个聪慧勇敢的孩子,能被她相中,是你的福气。”
也是直到方才,霍承衍才知晓,昨儿夜里,大哥二哥亲自造访过璇玑台。
赵云蘅收下了他们送来的金疮药,并且有所嘱托:让其二人陪同祖母,今日提前在西华门外的茶楼待命,并以书信告知话术。
霍老夫人年高德勋,再以她摄政长公主的威势,再怎么也得封上那群人的嘴。
可她并未料及,霍承衍才刚醒就有情报传入他耳中……想来,玄武军的暗卫还真是出类拔萃,防不胜防。
赵云蘅心不在焉地款款走进门来,一抬眼,正就与床上的男人视线交汇。
眼神微滞,霍承衍霎时愣住:她怎的哭成这样了??
原本清润明丽,眼尾娇妩的一双杏眸,此刻肿得像个核桃,女儿家眼眶红红的,连琼鼻也泛着粉色,瞧着甚是伤心。
可一瞥见他,那张略带霜雪的芙蓉面却是霎时绽开了花,赵云蘅连忙加快步伐。
“你醒了!”提裙坐在床沿边儿,她眼底亮闪闪的。
见男人神情透着些茫然,只怔怔盯着自己打量,赵云蘅蓦然紧张:“怎么了?霍承衍,你该不会被打失忆了吧?”
随即,她赶忙牵过他一只大掌捂住自个儿小腹,颦眉道:“本宫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可别想赖账呀!”
霍承衍:“……”
简直就是“人在牢中坐,孩从天上来。”
偏偏他还只能默认……
——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清辉倒立在红墙黛瓦上,如覆霜雪。
行至御花园内的僻静处时,芈炀开口道:“殿下,这通敌卖国一案,若云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恐怕会出乱子。”
从昨儿个到现在,他一直惴惴不安,毕竟陷害霍承衍,以及昨日的刺杀行动,都是他安国公亲手派人操办。
此前,皇帝给了皇城司一个月的时间查案,但他们筹谋已久,布置精密,自然查不出端倪。
可这回,赵云蘅亲自插手,那情况可就不太妙了……芈炀有些担心手底下那些人会出什么纰漏。
赵珩正坐在轮椅上思索,闻言,他神色平静,暂时没说话。
这厢,芈太后又叹了口气,头疼道:“本来是想利用她对付皇帝,可她现在同霍承衍好上了,霍家对皇帝忠心耿耿,天音这颗棋子,多半是废了!”
听了这话,赵云薇推轮椅的动作蓦然停顿,此刻终于得以发泄:“赵云蘅居然愿意跟一个男人搞见不得人的私情?莫不是脑子坏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还做什么摄政长公主啊?一颗心全扑到男人身上去了!”
本以为赵云蘅清冷高傲,醉心事业,没想到也是个会沉迷男色的平庸之辈!
这让赵云薇愈发觉得不公平,满心只想将长姐拉下神坛。
明明彼此都是长公主,凭什么就她赵云蘅能与帝王平起平坐,受百官朝拜,出尽风头?
这心思虽未直接表达,但众人瞅见她满脸愤懑难平,也都心知肚明。
其实芈太后眼下也是这般所想。
世人皆知,太后尊荣无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澧朝,摄政长公主却成了最尊贵的女子。
这让芈太后很是不悦,哪怕对方是自个儿的亲生女儿。
想了想,芈太后直接道:“哀家觉得薇儿说得有理,不如就让群臣将她罢免算了!”
“至于夺位之事,珩儿,咱们再从长计议。”芈太后压低了音量道。
“嗯嗯。”这话简直就是说到了心坎儿上,赵云薇忙欣喜点头赞成。
但安国公只觉此乃“妇人之见”,未免短浅,遂并未表态。
赵珩生性多疑,只见他眯了眯眼,随后嘱咐道:“我先回府与诏安商议,母后,舅舅,咱们静观其变,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沈诏安,誉王府幕僚。
此人足智多谋,是赵云蘅培养多年后,专门送给双生弟弟,以保他平安的。
灯笼摇晃,披了来人满身光华,赵珩回到誉王府时,沈诏安正在密室会客,至于这位客人……
从轮椅上起身,赵珩大步流星跨上台阶,紧张道:“子恒兄,你怎的亲自来了?”
瞧见他,顾停远连忙上前道:“翻墙进来的,没人撞见。”
“那也得谨慎!”赵珩敛眉,显露不悦。
他的誉王府向来门庭冷落,鲜少有官员拜访,就是想营造在朝中备受排挤的假象,韬光养晦,同时也能换来赵云蘅的疼惜。
留意到对方手中拿着的退婚书,赵珩不解:“你这是?”
“殿下啊,在下劝了许久,实在是劝不动了,还是您来吧!”沈诏安适时插话道。
随即,他看向顾停远,不厚道地笑了:“咱们顾世子啊,大抵是当真动了春心了!”
“述安兄,你说她怎就如此薄情寡义呢?那次在郊外,虽说是做戏,但为了保护她,我也是实打实地挨了一箭啊!”
“我这胳膊,箭镞划骨,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痊愈!”顾停远义正辞严地控诉,说着,还抬起了手臂。
赵珩耐着性子听完,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霍承衍那一剑可是正中胸膛,距离心口不过半寸!”
“更遑论剑上还有剧毒,若非那株碧血灵芝,你觉得他还能活到现在?”
“早同你说了,既要用苦肉计,那就得做到位,你偏十分怕死!”
“这般相形见绌,本王若是女子,本王也选霍承衍!”
顾停远本意是来寻求安慰的,没想到反遭数落。
他俊眉深拧,立马回道:“述安兄,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你不怕死么?”
“哎哎哎,自己人可别窝里横啊!”沈诏安连忙插入其间,打圆场道,“好了,世子爷,您今夜也累了,还是先回府休息吧!”
赵珩有些心烦意乱,此刻确实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意识到今晚不过是白跑一趟,顾停远也只好告辞离去。
将他送到廊下,沈诏安回头,担忧道:“殿下,世子爷这明显是因为长公主乱了分寸,他这颗棋,咱们是否得慎重?”
成大事者,绝不能囿于儿女情长。
对此,赵珩却是轻笑,不屑道:“你以为他是什么痴情种不成?无非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万分想要,男人的劣根性罢了!”
此言有理,默默听着,沈诏安心下道:还得是誉王啊,狠起来,连自个儿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