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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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李女士一言不发地进了家门，没有理会李攸攸的招呼声。
她蹬掉了不再铮亮的小皮鞋，任由它们带着她奔波一整天的灰尘，散乱地歪倒在玄关处。
然后她趿拉着拖鞋，猛地卸下了浑身都力气，歪倒在沙发上。
这是怎么了？
奶牛小花猫蹲坐在沙发旁边，担心地望着李女士。
李攸攸依仗着自己能夜间视物的猫眼睛，没有开灯。
李女士也没有心思去在意开灯的问题。
因此，傍晚时分是客厅晦暗不明。
李岩兰脸上的神情同样晦暗不明。
“我失业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兀地说。
怎么会这样啊？李攸攸十分不解。
哪怕是她这样完完全全的外行人，也能感受得到李岩兰在工作能力上的专业。
老板干嘛不要这样一位技术熟练、能力专业的可靠员工呢？
“人家嫌我年龄大，不要我。”
怎么就年龄大了！
李女士她今年才——
李攸攸忽然愣住了。
日常的相处往往会模糊掉时间的流逝，但李女士确实是一位年纪以五开头的大龄求职人员了。
人才招聘市场是一个竞争十分激烈的地方。
用一个字来概括就是：卷。
刚毕业的卷卷学历，有工作经验的卷卷履历。能加班干活的卷加班时长，甚至还有卷未来规划的——声称自己五年之内不打算结婚生子。
每一个打工人都竭尽全力表现出自己是一个物美价廉的劳动力。
而工作能力，仿佛成了其中最不重要的一环。毕竟，这个可以在工作中学习培养嘛。
大家都是螺丝钉，制造螺丝钉有什么麻烦的？
总之，老板希望招聘到的最好是一个全年无休、工资低廉且吃苦耐劳的年轻劳动力，最好在自己的公司干到老——如果公司不倒闭的话。
老板们都想要年轻力壮的劳动力，谁会想要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一轮的员工呢？
尽管李女士的工作能力很优秀，但是她的身体不再能吃得消连续不断的加班，她的年纪也无法为公司工作太久，她的工作能力则意味着公司需要付出较高的底薪——这可太不物美价廉啦！
“妈可能再也找不着工作了。”李女士叹息着。
李攸攸急得团团转，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张嘴却只能喵喵喵；想给李女士一个拥抱，却又想到她不喜欢和猫接触。
她只好去给李女士倒了杯热水。
在外奔波了一天终于回到家，来杯温暖的白开水怎么样？
奶牛小花猫直立起来，保持平衡的同时，用爪子夹住水杯，放在了李女士面前的茶几上。
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滑稽。
就在这时，李女士起身打开了灯。晦暗的客厅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
她看着桌上新出现的那杯温开水，心里感受到了些许安慰。
但是银行账户上的四位数轻飘飘地压在她心头，变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妈养不起你了。”李女士叹息道。
奶牛小花猫蹲坐着，一双绿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妈。片刻功夫，她猛地跳起来，去叼她的手机。
猫爪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出这几个字：“妈，我养你。”
“攸攸，你现在是一只小猫啊。你拿什么养妈呢？”李岩兰露出了今天回家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就好像是她说了一个笑话，类似于“五岁的她说要给妈妈买大别墅”一样的可爱笑话。
猫爪开始在九宫格键盘上疯狂飞舞，向李女士描绘她将成为网红小猫的宏伟蓝图。
首先，她发布自己的小猫视频。
然后，她收获自己的猫奴粉丝。
再然后，她就可以等待商家联系合作，拍广告，拿报酬。
最终，实现养妈这个小目标。
奶牛小花猫爪子一拍。
看看，流程这不是很顺利吗？
小猫养家，完全没问题啊！
她扭头看看李女士的反应。
李女士努力保持严肃，以示她有在认真倾听。
“好，那从今天起就由你来负责养妈。”她随口一说，但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这种话，实在是像极了画大饼式的安慰。
安慰她收下了，但小孩子的大话却不必信以为真。
但是，奶牛小花猫开始认真起来了。一晚上的时间，她都在撅着屁股努力研究拍视频的入门教程。
第二天早上，八点。
李攸攸踌躇满志地在闹铃声中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厨房里意外的安静。
李岩兰破天荒的没有早早起床。
李攸攸对这种情况表示理解：任谁的人生遭遇到了这么大的挫折，都难免会低落几天。
奶牛小花猫很贴心的帮李女士掩上了门。
但其实……李岩兰只是昨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运动量太大累着了。
所以睡的格外香。
没关系，现在是她来负责养家了，做个饭也是可以的。
奶牛小花猫麻溜地做了……
四个煮鸡蛋。
李女士走出卧室的时候，奶牛小花猫刚好舔干净了嘴角的碎蛋黄。
李攸攸冲着厨房比比划划，向李女士示意：早饭在锅里，自己拿出来吃。
比划完，奶牛小花猫就匆匆忙忙地跑开了，看上去好像很忙的样子。
确实挺忙的。
昨天晚上，她决定干出一番叱咤风云的事业。从今天早上开始，奶牛小花猫的事业即将扬帆起航。
所以现在她的小猫事业已经进入起步阶段了。
她得先打扫一下卫生，清理出一片适合上镜的背景。
李女士一边刷牙，一边用眼睛追逐着拿抹布在地上擦来擦去的小猫，一嘴的牙膏沫子遮住了她大大的笑容。
只是稍微起晚了点，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事？
孩子给她主动做了饭，还主动打扫起了卫生！
看来以后最好是不要早起了。
做懒妈，才能收获勤快孩子。
李女士开始剥鸡蛋壳。
奶牛小花猫开始捧着手机到处找角度。
李女士把鸡蛋一口塞进嘴里。
奶牛小花猫脚下打了个滑。
李女士眼睛一眯：这孩子怎么走路老是不稳当呢？
“攸攸啊，你这个腿脚是哪里不舒服吗？”李女士向她招手，“过来。”
她摇了摇头，但还是跑了过去。
一般来讲，猫走路打滑有三种原因。
第一，有可能是脚受了伤。
第二，有可能是体力不足，走路没劲儿。
第三，有可能单纯就是脚上的毛长得太长了。
猫脚上的肉垫，可以帮助它们在行走时增大摩擦力，从而起到防滑的效果。如果脚上的毛太长的话，就会遮住肉垫，使它们在光滑的地板上打滑。
李攸攸举起她的毛脚看了看，意识到她的脚毛确实是太长了。
奶牛小花猫比比划划，示意李女士帮她修剪一下脚毛。
“这样？”李女士抄起一把剪刀。
奶牛小花猫脚底一凉，心惊肉跳地发现剪刀的刃贴在她的肉垫上。
啊呀！不要贴着肉剪啊！
李攸攸回想起一种熟悉的恐惧感，就像小时候被大铁剪刀贴着肉，剪指甲的那种心惊肉跳。
——真的好怕被剪到肉啊！
她连忙打开手机备忘录，用文字向李女士精准地描述：“只需要把长于肉垫的脚毛修剪掉即可。”
李女士像小时候给她剪指甲一样，捉住了她的毛爪子。
这是李岩兰第二次触碰她。
“好了。”李女士平静地帮她剪完脚毛，仿佛并不是一个讨厌猫的人。
修剪完脚底毛的奶牛小花猫，像个订上新马蹄铁的战马一样，气势饱满地投入到了她的战场之中。
奶牛小花猫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发个什么样的视频比较好。
纵观全网，猫猫视频形形色色。
有卖萌的——这个比较考验小猫咪的颜值。
有吃播的——但她的猫饭好像不太有看头。
有搞笑的——幽默感这个东西好像并不是人人都有，比如她。
还有打擦边球的——正经猫谁打擦边球啊！
甚至有引导着小猫咪拍剧情片的，这个技术水平可太高了，她现在还不会。
她决定先拍个走猫步的踩点视频试试。
李女士难得清闲，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正在忙活着拍视频的闺女，好像在看小朋友的幼儿园汇报演出。
看着看着，她的嘴角就悄悄向上扬了起来。
干嘛老是笑！
“喵！”
她不大高兴地冲着李女士叫了一声。
干正经事呢！
严肃点！
“妈没笑你，哈哈。”李岩兰努力把嘴角下压，“妈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
李攸攸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谎话。不过她还是一脑门子问号：不是昨天晚上还在为失业而emo吗？
怎么这就又心情好起来了？
她就踩点走个猫步，有那么滑稽吗？
算了，李女士高兴就好，总比一直emo着要好得多。
就当是彩衣娱亲了。
奶牛小花猫高高地竖着尾巴，心想：这个家没有她可不行。
晚上八点。
奶牛小花猫在经历了“拍视频——重来——拍视频——重来”的无限循环之后，终于给她的第一个视频配上文案和背景音乐，点击发布。
有人看了吗？
她看一眼数据。
有人关注她的账号了吗？
她又看了一眼数据。
是不是现在大家都在忙，视频平台的流量比较小？
她再看一眼数据。
……
循环，又开始了。
在眼皮子彻底合上之前，奶牛小花猫还在惦记着她那点可怜的浏览量，直到她发现自己有一条未读短信。
她有一件快递到了。
她该怎么拿快递啊？
奶牛小花猫带着她的新问题，迷迷瞪瞪的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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