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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059 ...

  •   当晚,沐浴着盛夏清凉的夜色,恩俏在酒窖里找到了酩酊大醉的杰夫。

      本来她还很为自己的出格行为感到不安,觉得非常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但一见到杰夫烂醉如泥的样子,她就没来由地生气。有本事就去跟巴特一比高低呀,喝成这样算哪门子事?

      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恩俏一屁股坐到杰夫面前,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一头金发,硬是将他埋在臂膀里的头给抬了起来。

      杰夫一阵吃痛,从迷醉中醒来。

      他还是那样的年轻、英俊,眉目俊朗,五官立体,拉姆斯家族的基因真的非常好。可是他的眼神迷离而空洞,没有聚焦点,辨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连眼前人都认不出来。

      他条件反射地拨开恩俏捉住他头发的手,含含糊糊地骂了一句,又继续埋头昏睡过去。毁掉一个人真的很简单,让他酗酒就是了。但是,这不是葡萄酒与白兰地的错,酒精不背这个锅。

      这些日子,她与波克、吉安三人为了重建庄园忙得焦头烂额,但杰夫一如战争前那样优雅、斯文、高贵、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她还替杰夫辩解,认为杰夫本来就是贵族少爷,不应该像出身贫寒的农夫那样干粗活脏活苦力活。

      虽然她心底里知道,如果杰夫争气,他应该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那样,为他的妻子以及两名仆人撑起一片天,带领他们重建庄园、开始崭新的生活,就像、就像……就像去年巴特在庄园的大半年所扮演的角色那样。

      但在此刻之前,她都极力否认这种想法,一直为杰夫开脱。

      可是,直至此刻,她才发现一切辩解、一切开脱都显得苍白无力;直至此刻,她才深刻领悟到拉姆斯老先生生前常说的那句“蔓草庄园要沦落了”。

      是的,拉姆斯老先生说的沦落,并非指蔓草庄园,而是指拉姆斯家族。

      庄园是不会沦落的,总会有一个有魄力的人,恢复庄园往日的荣光,使之繁荣昌盛、生生不息。这个人如果不是拉姆斯家族的后人,那么就是其他外人。

      真正沦落的,是三代以来就在这里开疆拓土、建立蔓草庄园的拉姆斯家族。

      当年,拉姆斯老先生的父亲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伙子,只身一人从遥远的爱尔兰来到美国,在这里靠跑马划地得到了一片从未被开发过的原始森林。

      爱尔兰农民的骨子里对土地爱得深沉。通过十年的辛苦开垦,他在这里建立了宏大的蔓草庄园,一座他用勇气、辛劳、青春、汗水与血建立起来的棉花种植园。

      后来,他在三十五岁时迎娶了查尔斯顿一位贵族之女,两人育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隐藏在森林小木屋附近的印第安人杀害了,自此他们就不再去森林小木屋,将那一片区,还给了印第安人——这片美丽的土地,本来就是他们的。

      二儿子,也就是恩俏的再生父亲拉姆斯老先生,继承了蔓草庄园。他骨子里流淌的也是爱尔兰农民的血液,所以他也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他与同为查尔斯顿贵族之女的拉姆斯老夫人一起,续写了蔓草庄园更辉煌的篇章。

      然而他们的三个孩子,都不爱这座祖辈建立起的庄园,说抛弃就抛弃,说放下就放下。

      唯一的儿子是烂泥扶不上墙,在瞬息万变的新世界里沉湎于旧世界的荣光中不愿醒来,在比他更强大的人面前不去努力追赶,而是借酒消愁躲进了一个酒香缭绕的梦里。

      或许蔓草庄园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本来就不属于拉姆斯家族,所以苍天才会让拉姆斯家族如此沦落吧!想起巴特曾跟她说过的关于印第安人与白人之间的血海深仇,恩俏只能将之归因于“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去打了一桶井水回来,然后不留情面地倒在了杰夫身上。她恨他不争气,恨他只是铁成不了钢,恨他可悲又可怜,她都快要疯了。

      杰夫被泼了一身冰凉凉的井水,突然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再次睁开那双清澈好看的蓝眼睛时,他就能认出恩俏了。虽然仍然头重脚轻身子软,但他总算搞清楚眼前这女子泼了自己一身凉水。

      他用修长好看细嫩的双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生气地说:“用水泼我?疯了吗?”

      这些日子以来他与恩俏两人相敬如宾,虽然不是特别亲密,但也和睦相处,没有争吵。

      如今巴特一回来,她就秒变泼妇,用水泼他了?那个该死的男人,样样比他强,还窥视着他的庄园和妻子——想到这一点,他就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他不会知道,他之所以能与恩俏两人和平共处同一屋檐下,乃是因为恩俏的包容忍让、一味迁就。他在大家忙得昏天黑地时闲着,她以“他是贵族少爷”为他开脱;他酗酒烂醉,她以“男人都这样”为他开脱。

      虽然她知道,巴特绝不会这样。巴特有着一个好男人该有的所有闪光点,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甚至波克都会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了那发子弹。

      “我们好好谈谈。”恩俏克制着自己的悲伤与愤怒,尽量平静地说。

      杰夫嘲弄地苦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泼了我一身湿,这是好好谈谈该做的吗?”

      “你醉得不醒人事。”恩俏说事实。

      “我不醒人事,不正中你意了吗?我清醒的时候,你都可以与别的男人又搂又吻的,现在我不醒人事了,你就可以与他干更过分的事了。”他的头很疼,或许是因为经常酗酒,又或许是因为想起了恩俏与巴特那么热烈地拥抱相吻。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实打实打在了杰夫脸上,恩俏下手并没有留情,这些日子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都浓缩在这一巴掌了。如果这一巴掌能拍醒杰夫,那她可以原谅他的一切,包括他对巴特的信动了手脚——如果真是他做的话。

      杰夫白净、俊俏的脸上立刻印上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因为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并不觉得特别疼,然而这一巴掌侮辱性极强,拍碎的是他男人的自尊心。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猛地扑起,犹如一只暴发力很强的猛兽,一下子将恩俏扑倒在了地上。他撕扯着她的衣服,撩起了她的裙子。她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她没心情,也不愿意。

      他被惹怒了,生气地吼道:“怎么,现在都不让我碰你了吗?”想起身下这女人竟然与情人热烈地拥抱相吻,他恨不得也给她来一场暴风骤雨,将她摧残至死。

      恩俏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还醉酒的杰夫力气如此大,挣扎反抗几次没用,还好随手摸到一瓶葡萄酒,然后一把拍在他的脑袋上。

      酒瓶没有拍碎,还很完好,只是杰夫晃了晃,然后就沉甸甸有如一个沙包那样倒在了她身上。

      这时一路寻找恩俏的巴特也循声找了过来,看见了衣衫零乱的恩俏一酒瓶拍晕了杰夫。他立刻迈开两条大长腿奔过去,一把掀翻了倒在她身上的杰夫。

      此情此景,一如初见,却隔着一道婚姻的墙,不可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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