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画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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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节晚自习，班主任于莉都没露面。昱日上午的英语课，也临时换成了历史课。
有人说，于莉休产假了，估计又得换班主任。还有人说，于莉觉得教艺术生没有成就感，辞职了。
反正，高二一班，短暂地被放养了。
美高的文化课少，授课方式简单粗暴。由于课时不够，文化课老师们都不按教科书来。重新梳理知识点，打印成薄薄的册子，粗略讲解后，背诵、做题、点人回答问题。
池霁作为年级第一，成了各科老师的新晋宠爱对象，反复被点名。有人统计，四节课，池霁回答了七个问题，全对，坐实了学霸名头。
老师们看他的眼神，热情，充满慈爱。
平日里，陈优总被点名回答问题。现在这个人换成了转学生，她可以刷数学题，画速写，甚至给赵静瑜的爱豆画Q版头像。
难得自在。
可她开心不起来。
在师大附中时，她虽然没考过年级第一，但也不至于和年级第一相差四十分。师大附中，汇集了全市的学霸以及竞赛大神。她的最佳成绩，是年级第四，可那次偏偏只表彰了年级前三名。
在美高的这一年，她逐渐习惯第一名的身份。她是抄作业的首选，是老师们挂在嘴边的榜样。连上课被点名，都是一种亲睐。
陈优，还是优秀的优。
可她被一个转学生超了四十四分。
她依然难以接受这样的分差，好像过去的一年里，她只是小小的“鸡头”。她的竞争对手，不只是在美高，他们在全国几十个省，是几十万考生。
她应该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整个上午，陈优都在做数学和地理试卷。正是这两门课，拉开了她和池霁的分差。
然而错题不少，压力山大。以至于赵静瑜喊她吃饭时，她都心不在焉。
赵静瑜对这次的考试成绩很满意，她中考分数没过普高线，交了一大笔赞助费才来的美高。多亏了陈优，她才能考这么好的成绩。
“游游，你最近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呀？这是我第一次考年级前十，我妈特别开心，给了我一大笔钱，周日我们去逛街吧？”
陈优叹了口气，“这周日不行，我可能得去补数学。”
赵静瑜大为震撼，音调都变高了：“我去！你居然要补数学！你不是从来都不上补习班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陈优确实没上过文化课的补习班，师大附中师资力量强，学文化课反而容易。来美高后，每天只上半天的文化课，老师们也讲得糙。
最可怕的是，在这短短一年里，她松懈了。
见陈优愁容满面，赵静瑜的声音温软了一些，宽慰她：“你这是被池霁刺激到了？他刚从省实验转过来，文化课比咱们好是正常的啊。再过一年，他肯定也不如你了。”
“不行！下次，下下次，一直到高考，我都要考第一名。”陈优语气坚定，这是她的底气。如果她连美高文化课第一都守不住，又怎么能考上青大美院呢？
青大美院按照高考文化分和校考专业分综合排名录取，每年录取人数都是个位数，去年在江城只招了两个人。
想到这儿，陈优更焦虑了。
“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们是美术生又不是文化生，你现在的分数已经很厉害了，第二名也很好啊。”
陈优脱口而出：“那让转学生当第二名好了，反正我要当第一名。”
赵静瑜笑她：“那你怎么不争专业课第一？秦时比可池霁嚣张多了。”
“我觉得，画画很难讲高低，只是他的作品取悦了改卷子的人。我画得又不差，艺考谁赢还说不定呢。过段时间，我们都没时间学文化课了，趁现在有空，我要多学一点。”
说着，陈优加快了脚步，她得早点回教室，地理错题她还没订正完。整个下午都是专业课，她得抓紧时间，要不然今晚又得熬到两点。
赵静瑜连忙跟上她，她视力好，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的周闻达和池霁。
陈优也看到了。
正午的阳光灿烂又耀眼，两人被七班的男生们簇拥着，吵吵嚷嚷地进了胡胖子小炒。隔了一条街，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热闹得像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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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到六点是美术专业课，今天轮到色彩。
三门专业课都是同一个老师，胡飞。
他在美高待了十年，堪称元老级教师，能画画也会讲段子，自称“飞哥”，但总被学生误会胡胖子小炒是他开的，背地里不少学生都喊他“胡胖子”。
胡飞右手端着一个白色陶瓷茶缸，胳肢窝里夹着画册，趿拉着一双黑色凉鞋，跟遛弯儿似地进了画室。
“听说咱们班来了个学霸啊？站起来我看看。”
画室里起哄声一片，纷纷转头看向池霁。和教室里的位置相似，他又坐在窗边，阳光从窗帘缝钻到他崭新的画板上，投出道道光影。
池霁有些无奈，转学生可真难当，但还是笑着站起来。
“胡老师好，我叫池霁。”
端端正正，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胡飞眯着眼睛，对池霁清爽的模样很满意，暗自感叹不愧是省重点来的学生，站着都比其他学生端庄。
他自然地就派起活儿来，顺口道：“叫我飞哥就行，来，先帮我把照片发了。”
“哇哦～”画室里再次起哄。
平日里都是专业课代表李思雪发照片，她专业成绩一般，但性格积极主动，深受胡飞喜爱。
她坐在画室的第一排，大方地站起来，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美：“飞哥，我和池霁一人一半吧，这样快一点。”
一时间，起哄声更大了，还混杂着窃窃私语的八卦。
“不会吧，不会吧。”
“雪姐，这是要出手了？”
“上午，她就找池霁搭话了，池霁没理她。”
“不是吧，还有雪姐搞不定的男生？”
“秦时啊。”
“哦对，秦时是叛逆人设，就喜欢陈优那种。”
“……”
周闻达正听得津津有味，议论声戛然而止。
池霁发照片了，正好发到他坐的这片。
周闻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没看池霁，一把抢过照片，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池霁站着没动。
周闻达纳闷，抬头看他。
池霁不自觉地挑眉，等着周闻达给他让道。
“你这也发得太快了吧。”周闻达往前挪了下凳子，语气难掩遗憾，他连八卦都没听完。
所以，陈优是哪种来着？
“诶诶，你之前不是找我打听陈优么？我确实知道那么一点点重磅消息。”周闻达凑近池霁，小声地说。
“还是新鲜的。”他煞有介事地又补了一句。
池霁皱眉，“我什么时候找你打听过她了？”
“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啊。”
“就昨天表彰大会，你忘了？”
“忘了。”池霁懒得理他。
“……”
画室中心，胡飞罕见地讲起了作画步骤。不同于文化课先讲知识点后练习，画画知识点讲得少，大部分时间都在临摹。可谓写生三小时，讲评五分钟。
“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的原话是，那个考第二的女孩子你熟么？”
池霁：“……”
“达哥，能让我好好上个课吗？”
周闻达很受用，一脸了然道：“明白明白，不愧是学霸，我们下课再说哈。”
池霁：“……”
讲完注意事项后，胡飞往躺椅上一瘫，还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画室里，还能听见阵阵鼾声。
一班学生对胡飞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池霁还不习惯，他从没见过老师在上课时睡觉的。
中途胡飞睡醒了，拿着大茶缸，拖沓着步子，下楼接水。
教室喧闹起来。
赵静瑜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刷子，在陈优颜料盒里的钛白旁跃跃欲试，被她瞪了一眼，又缩回了手。
陈优点完最后一笔高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不经意地走到周闻达的座位旁。
赵静瑜也跟着凑热闹：“小周啊，你这个茶壶怎么是扁的？”
“怎么可能！”嗓门嘹亮，引得不少人注目。
一见是周闻达，众人又回头各说各的了。
赵静瑜开玩笑道：“你不是视力5.2吗？前面坐着秦时，你怎么没学习下？”
秦时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画还粘在画板上。笔触生动，主次分明，颜色和谐，又是一幅被表扬的画。
周闻达不信画了半小时的茶壶是扁的，立马站起来看画面，挡住了陈优的视线。
她已经看完秦时的画，默默地走回座位，暗自思忖如何改画面，压根没注意周闻达和池霁的画。
“我去，还真的有点扁。”周闻达个子高，一站起来，前方的画都尽收眼底。
同一幅静物，画面却各不相同。有的画色块分明，颜色鲜亮；有的画色调偏灰，几个物体画的都没有立体感。
一转头，看见池霁的画，他忍不住叉腰狂笑：“果然上天是公平的。”
赵静瑜好奇地去看池霁的画，在一众画作中差劲得很突出，像她初学画画时的作业。
不仅茶壶走形，连锤子也失真了，畏畏缩缩地浮在纸面上。空间、透视、颜色，样样都不入眼。
她灵机一动：“谁昨天说池霁是被学业耽误的画家来着？画个锤子。我看，给我们游游洗盘子还差不多～”
赵静瑜的声音不小，引来不少同学的围观。明明都还不熟，开起玩笑来，半点不留情面。
“果然很艺术，堪称美高毕加索。”
“好好的帅哥，偏偏长了双手。”
“本人愿意将美高第一画渣之座，拱手相让。”
还有人边说边举起了手机，“这历史性的一刻，值得纪念。”
“听见了吗？”
“美高少女心碎的声音。”
池霁：“……”
文化课上他有多风光，专业课就有多失意。再看看前方秦时的画，确实相差颇远。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禁不住被围观群嘲。
于是，池霁从后门跑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画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