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临夏》黑旦

27、别祸害人

　　下午，因心里卡着事，白皎午觉睡不踏实，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睡，索性收拾东西，骑着徐某人刚还的电动车去了驾校。

　　电瓶车一进了车库，余光就注意到墙角的长椅那坐着两个人。

　　她走到他们的面前，太阳直射过来，影子却好巧不巧地落在徐既明的身上，他察觉后抬头，看到她的瞬间笑了起来，眼角弯弯，明亮的眸子里只有此处唯一女孩的模糊轮廓。

　　眼底漾着的温柔怎么也瞒不住。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在一起。

　　白皎先瞥开视线，问江权：“你们下午也来了？”
　　“嗯，小舅让我来练车，说快考试了。”

　　江权终于通过了科目一考试。
　　按照原来的规划，先一批通过科目一考试的人应该是6月18号考，但江权因补考，只能延后考试，错过了那天的考试，无奈下王教练从别处的教练那挪了个名额给他，江权只能单独考。

　　本来听说那一天要独自参加考试的江权心里还极度不乐意，缠着教练想把徐既明白皎的考试时间也安排和他一起，但在听说他是跟徐教练的学员同一天考试后，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平时懒得练车的他也认真了起来，准备考试那一天，一展身手，一次性过且拿100分，让姜涵看一看他的魅力。

　　从见面到此刻，白皎像是没看见徐既明，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徐既明倏忽站起来，垂眸看着她。

　　察觉到目光，白皎假装不知觉，微偏过身，让视线里不再有某人的身影。

　　二人叽叽喳喳地说着S弯的步骤，徐既明在一旁沉默不语，显得格外突兀，视线或有或无地扫在白皎的脸上。

　　徐既明几次开口，想和白皎说话，却被忽视，她偏头和江权聊着S弯怎么不压线。
　　显然是故意，但他又想不出原因。

　　三人走到王教练车前，此时的车正被一个男子练倒库。
　　王教练站在一边，朝他们招手，“你们下午都来了？那好，徐既明江权你两个等会教蒋路S弯。”
　　说完，像是卸了担子，前去休息室吹空调。

　　蒋路一下见到那么多人，局促地从车上下来，“你们练？”

　　三人摆手，让他多练一会倒库，又商量着半小时后去后院练S弯，而江权则在看见姜涵独自练车时便趁机坐上了她的副驾驶。

　　蒋路倒库偶尔会压到库角线，白皎站在一边小声提醒：“那个，你刚刚压线了。”

　　他很是感激地对他们笑一笑，“谢谢。我下午来，都没人练，我一般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压线。”

　　“那我们帮你看着点吧。”白皎说。
　　她从阴影处走出来，站到一边，盯着蒋路倒库的动作。

　　徐既明也跟着她，走到她旁边，从她手里接过没打开的伞，撑起来遮在她的头顶，微揽着她，让她一直在伞下，不至于借着她来回注意车的动作偏离出去。

　　白皎像是不知觉，只顾看向前方。

　　弯腰扶膝盖看车有没有压线，动作幅度稍大，身子出了伞覆盖的范围，但下一秒伞随之倾斜过来，又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许久，蒋路的倒库不再压线，便先开着车去后院，两人随后。

　　耳边只有呼吸声。

　　“你...”两人同时出声，却在发现对方也说话时，咽下了即将要说的话。

　　顿了顿，白皎明知故问，“你今天下午怎么来驾校了？”
　　“我觉得我需要来。”
　　“也是，你S弯练得没其他项好，要多练练。”
　　“嗯。”徐既明轻笑着回答，又见前面有辆车往两人这边开，伸手扯过白皎避开它，“我也觉得。”

　　两人的距离一下被缩近，轻轻摆动胳膊，就能蹭到对方。

　　在S弯前，徐既明给蒋路示范一次如何完成，便让他上车练。

　　许是S弯真的是最简单一项，蒋路第一次就成功掌握技巧，完美通过S弯，后面又练了几次，把把成功完成，一点都没压线，他练得差不多，便下车让白皎练，但没离开，和徐既明站在S弯的两侧，帮白皎看是否压线。

　　S弯左转时，白皎的轮胎总会压线，且重新调整方位车身却回不到线内，车身就这么直接地横在两线之间。

　　徐既明知道她方向盘掌控不好，在车上分不清往右还是往左，便走到她窗口，趴在上面指导她，教她看车头的点。

　　白皎急得满头汗，额头上的汗流到她眼边，酸得她半眯着眼，却不敢分神。

　　徐既明掏出纸巾，伸置她面前，白皎无暇顾及，车即将进挪正到S弯入口，要是手一歪，偏离了，这半天可就白费。

　　顿了顿，他向上碰了碰她的眼睛，擦干汗，又顺便抽一张纸擦了下她额头。
　　徐既明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不免紧张，没控制好力度，直接把她的刘海分成了中分。

　　总算进入S弯，白皎双手紧握方向盘，前倾到快靠上方向盘，眼都快怼上玻璃，慢慢右移，又对准车头二分之一处，开始往左转方向盘。

　　耳边是徐既明耐心地声音，“对对，慢点，别急。”
　　十几秒后，完成S弯。

　　全程没听见压线的字眼，白皎开心地越过方向盘，拳头和掌心碰了碰。

　　而徐既明趁机扣住她的手腕，拉过去，和放在自己车窗的手对碰了下。
　　在她愣住的片刻，下意识地沿着她手指下滑，从指缝侧出，五指扣住她的手，转瞬放下。

　　白皎回神，却见手已经被他放开，像是刚刚的碰触只是个意外。
　　她甩甩手腕，装作不在意地咧着嘴大笑，“哈哈哈哈，我刚没压线对吧？”

　　“没，全程没压线。”像是被感染，他脸上浮着笑意，“再来一次。”
　　“好。”

　　车开出S弯后，需要拐几个大弯才能回到起点，白皎磕磕绊绊地转动方向盘，车却离起点越来越远。

　　徐既明一直慢步跟在她窗前，也不嫌麻烦。
　　“徐既明...”白皎难为情地侧脸觑他一眼，“我不会开。”
　　“我来开。”

　　换成白皎跟着车走，“你说，我开得那么烂，以后能上车吗？”
　　“能吧。”徐既明语气不太确定，但选择保命，女孩子应该哄着。

　　“教练说我拿到驾照记得锁在柜子里，别祸害人，还说我是移动智障。”
　　“那你祸害我吧。”说完，许是觉得太直白，他又加了句，“还有江权，他皮厚实不怕撞。”

　　江权刚走过来，就听见徐既明说他坏话，郁闷道：“小舅，你说我什么？”
　　目光注意到白皎的头发，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中分有点搞笑啊。”

　　然后还拨了拨自己的刘海，搞成类似的中分，拿出手机照着黑屏看下什么样，这发型适不适合自己。

　　估计觉得中二，赶紧扒回原状。

　　“什么鬼。”白皎没反应过来，拿出手机看一下发型。

　　中二且沙雕的刘海，还有不算小的额头。

　　她赶紧低头恢复刘海的正常形状。
　　“你练得怎么样了？”江权问。

　　白皎：“刚成功一次。”
　　“哦，那我过去看姜涵练车了啊，今天我争取准备送她回家。”

　　“哟，速度快啊。”白皎诧异。
　　江权得意地挑眉，“看上了，就要上，不能怂。”

　　然后，朝徐既明示意一下，转身先离开。
　　“对，拿出不要脸、死皮赖脸的劲头追女生，事半功倍。”白皎鼓劲。
　　一旁的徐既明听到后，一手转方向盘，一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门被打开。
　　“没想到，江权行动力那么强，速度那么快。”白皎换到车上，感叹道。

　　“他性格就这样，也不知道姜涵能不能接受快进度。”徐既明说，“你喜欢节奏快的，还是慢点？”

　　语气看听起来平常，又像是不经意地提及。

　　“看喜欢的程度吧，但是吧，有时候节奏太快，导致两人没来得及了解对方，就被上赶着进行下一步，在一起之后要先磨合一阵，也许在这期间还会后悔冲动做决定，纠结是否是不是一切太快，后悔在一起，然后想分手，但分手了，还可能又后悔冲动。”

　　“你怎么那么懂。”徐既明打趣道。
　　“没吃过猪，还能没见过猪跑嘛？”
　　“好的，我懂了。”

　　白皎不明所以，特地偏头看了他一眼，“你懂啥了懂？”
　　“...懂得怎么过科目二了。”徐既明眼神躲闪，但就是不看她的眼睛。

　　她无语，“你还担心啊，那我不得愁死。”
　　重新又来了遍S弯，边缘有点压线，但很快移开，并没什么大碍。

　　蒋路从最初站在旁边看，而后发现两人眼里似乎没有他，便拿个凳子坐在阴凉处，看着远处两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车下的那个站在大太阳下，竟也不嫌热，一旁吹着小风的他热得满头大汗。

　　白皎又练了遍，用徐既明的话说是合格。

　　下午天太热，没一会儿，她衣服的后背就被浸湿，汗水不断顺着脖子流下，徐既明见后，想起他带的电风扇放在了椅子上，便想去拿过来，“你等一会，我去拿个电风扇。”
　　“好。”

　　白皎突然想起来她下单许久的电风扇，今天中午终于到家，下午也带过来了。
　　毕竟她下午并不知徐既明也在，那么热的天学车，没电风扇可不行。

　　“那个，我的电风扇也到了，在我车篮子里，你帮我拿过来吧。”
　　徐既明回答好，走前还帮她车开回S弯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