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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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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墨看着沈绣有些呆的眼神,知道自己发现她的秘密吓到她了,忙俯过身子揽着她的肩拍了拍道:“万事有我,我来做,你的证人在哪里,我让人帮你写状纸。”楚子墨又道:“你主要是想让朝庭还你姐夫清白,还是只想为救出你外甥女?如果只是为救你外甥女而去翻案,那个时间太长了,如今平南王有动乱的迹象,皇上会派人征讨,我会请战,有了战功,在大周可以赎出你外甥女,让她脱了藉便是自由人了,如果你想为姐夫平冤,我也可以帮你,让大理寺重新审理,这些由我来做,凡事有我。”
沈绣低下头,眼里有些湿意,“凡事有我”这四个字,让她差点没有崩住,多少年了,已经习惯一个人抗,一个人艰难跋涉,用了四年时间才打听到当年珙县驿站还有人活着,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当时还没遇见玉竹,她只带了紫竹,找到褚姑娘夫妻,用了一个月时间,说服褚姑娘夫妇作证,保证他们夫妻的安全。
这么多年,心从未安定下来过,她都怀疑自己有了白头发,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从找到褚姑娘开始,她就上了发条了,没有退路了,她咬着牙前进,心里时时像压着一座大山一般,让她透不过气来。
找褚姑娘还算有个方向,就在那里,找就是了,可是当开始计划时,不停出现的意外让她频频重新定计划,她心里焦悴,可是前路哪怕荆棘满布,她也没了退路,她鼓着一口气走到了现在,却听到一个男子在耳边轻声音安慰她“凡事有我”,她的心脏忽然塌了一处,有些疼。
“怎么?哭鼻子了?”楚子墨挑起她的下巴蹙眉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问。
“哪有,你唾沫星子沾人家眼里了。”沈绣撇了撇嘴。
楚子墨:……
“你帮我有可能会死的,我没开玩笑的,你不怕?”沈绣问。
楚子墨放下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我这命早死过几次了,我本也不太喜欢这身子,不过因为你,我最近发现这身子还是有些意思的,如果真是为了你没了这命,那这身子倒还算没白来这世间一遭,有些用处。”
“你这人……”沈绣动了动嘴,半天才蹦出两个字:“真傻!”
“真的?可是我打了很多胜仗,老百姓可不是这么说的。”楚子墨拍拍她的脸一脸宠溺的道。
沈绣看着楚子墨低下头吐了口气,吸了吸鼻子抬起头道:“真的会得罪历害的人,你也不怕?很历害的。”
楚子墨逗了逗她的脸蛋,笑笑道:“难不成你要告皇上?”
“除了皇上你都不怕吗?”沈绣打开他在自己脸上逗弄的手问。
楚子墨坐直身子,看着沈绣笑道:“难不成我还怕了他们?问问我的刀怕不怕吧!”
沈绣蹙眉道:“你都是这样处理问题的?一言不合就开杀。”
楚子墨点头:“十几年了,我都是这么处理的,有什么问题?”
“什么叫上兵伐谋?你不知道?”沈绣不同意的道。
“战场上,只有以少战多才讲谋,强劲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阳谋都扯淡。”对于楚子墨来说,当年的战场杀敌,鲜血的洗涤让他才像是重新活过一样,那不堪的身世就被一场场鲜血不停的洗涤,不停的……
沈绣有些无语,她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衙门不敢得罪大官,不翻案,你就要杀人?”
楚子墨道:“我又不是疯了,大理寺不翻案自然查原因,如果真有人挡着了,我就去问问他,看我的刀硬还是他命硬。”
“你……”沈绣无奈的摇摇道:“大人多谢了,您好好休息吧,我也累了。”沈绣站起身来准备回卧室了。
楚子墨起身拦着她道:“你还没说那两个证人在哪里,我去接回来,我再找人写状纸。”
沈绣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证人,还两个,你查我?”
楚子墨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你说你做的事,我能不怀疑?你不说,我自己查。”
沈绣想着他十岁去了军营,十几年在战场上历练,他的世界观便是快意恩仇,哪里耐得了这些阴私算计,沈绣便道:“我还没想好呢怎么翻案,容我多想想。”
“想多久?”楚子墨不依的道。
“谁知道呢,也许累了,就不想翻案了,只是姐夫罢了,主要是我那‘大外甥女’可怜罢了。”沈绣道。
“那好,跟我回国公府。”楚子墨哪里不知她哄着他玩呢,人放在国公府,不怕她玩花样。
沈绣道:“七公主已认为你休了我,我再回去,她可恨死我的。”
“你是我夫人,管她什么事!”楚子墨说着就拉她往外走。
“我不去。”沈绣抽着手道。
“想等那个梁公子?”楚子墨捏着她的下巴,咄咄逼人的问。
“神经病吧你!”沈绣别开脸道。
楚子墨正要将沈绣抱起走,门外却传来四平的声音:
“大人,陈河有要事禀报。”
楚子墨看了看沈绣,对外道:“我马上出来。”转身指着沈绣道:“老老实实,乖乖的等我过来接你。”
沈绣只道:“知道了。”
楚子墨拿起披风和马鞭出了门。
沈绣吐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踢散的灰烬,头疼的叹了口气,在来京之前,她就想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可是也没想到这一次次的变化完全改变的她原先计划,如今,她不知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只能加快速度了。
沈绣对紫竹道:“你想法通知琴娘,就说我要见她,让她定时间地点,一定要就她的方便,让她不必顾忌我这边。”
紫竹去送口信。
玉竹进来道:“小姐可是有什么麻烦了。”
“梁仕文将我爹当年的公案卷宗偷录了出来,只怕我也就暴露了。这事不出多久就会有人知道了。”沈绣有些丧气的道。
玉竹忙道:“也许梁公子并没向外人说过呢?事情也许不会太糟。”
沈绣道:“如果没有自然好,可是事情总得做最坏的打算。玉竹,我们先搬离这里。”
“去哪里?”
“城东那个宅子。”沈绣果断道:“应该不会有人发觉我会搬去那里,那处全是官宦居住区。”她的宅子离楚子墨不过一个转角的背面罢了。
宅子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从珉县出来也没带什么,只一小箱子装上放进马车里便走。
皇宫,天顺帝御书房里。
皇上喝了口内侍奉上的参茶,苍老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疲态,一滴茶汁挂在灰白的胡须上,他重重的喘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奏章看着桌前站立的周玉安,又叹了口气,闭了闭有些浑浊的眼,又看着眼前这个二儿子,无奈道:“你怎么就不听朕的,那楚云征不是好对付的,此人心性极凶残,甚至以杀人为一乐事,你与他交往可以,可是不必用心,此人我自会处理,你不必再说了。”
“父皇!”周玉安撩起衣袍跪下道:“云征为人诚挚,在北地,他屡次救过儿臣,儿臣与他并肩作战几回,云征在战场上勇猛又不失智谋,此番让他与儿臣一起讨伐平南王,必定大获全胜。”
“长远,你心性纯良,往往被表面所骗,当年我被俘时,云征确实是救了我,在匈奴那几月,我和他当时是被关在一家匈奴人帐蓬里,那家匈奴人倒也和善,也给了我们一些吃食,可是云征却在有一晚将那家人杀了,背起我逃出来,虽说这是他寻了一个机会,可是他与我悄悄逃离便是,并不需要杀了那一家人,他下手时可是一点犹豫也没有。平时可见他与那家人好说好笑,称兄道弟,可谁知他的心里是另一番思量。朕细思极恐,朕甚至都被他骗了过去,以为他是真拿那一家人当朋友。”天顺帝摇了摇头,又咳嗽了起来,内侍忙伺候着水,周玉安忙上前替他抚着背。
一番忙碌后,天顺帝也稍稍平稳了些,他道:“此人天性桀骜不驯,又清高孤傲,当年抵抗匈奴,朕也是看在他有一股子猛劲正好用在战场上,当时朝庭国库空虚,又逢匈奴进犯,朕已做好了丢失两城来做和谈了,可是云征却一路收编了流民,竟达到十万之众。朝庭当时出不了这么多的军饷,他便对那些入编的流民说什么抢了匈奴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他们自己所有。
这虽然让这些人杀敌更勇猛了,可是这样的流冠作派岂是我朝庭军队该有的纪律,后来他收复了被匈奴人占有的三郡,又收编了近十万人,这些人都是他带出来的兵,朝庭一直没给他们军饷过,我曾多次让他解散,他却充耳不闻,只让这些人就地务农,一旦有战事了,他们就由云征率领出征。
这相当于他拥有了近二十万的兵藏于野,闲时务农,战时为兵,而这样一支军队却是他养的。
听说他将自已的奉禄和军功所得都全数给了这些人,并且如今在京中他庄子上和店铺里所得一半也送给了那些人,这样的人,如果想反随时都能起兵,他在北地十几年的根基,不是朕诏他回京就能断了的。
人人都知道,收回的北地三郡只知天下有个楚子墨可不知京里朕这个老头儿。”说到此,天顺帝浑浊的眼里竟出现了一丝凶光。
“父皇是听丞相说的吧!父皇也知道云征和丞相及太子之间的恩怨,丞相之言不可全信。”周玉安道。
当年天顺帝欲让出两个城池与匈奴人停战谈判,派了樊家大房次子——鸿胪寺少卿攀立成为朝庭代表与匈奴和谈。
楚子墨当时派了五千人马先行查探了匈奴逃窜的方向,信兵回报时,樊立成一行刚到,果断阻止楚子墨发兵围剿匈奴,宣读了天顺帝停战诏书,让楚子墨护送使者出关与匈奴人谈判,楚子墨只问死了那么多士兵就算了?
樊立成只道:“这与下官无关,下官只按皇上诏令行事。”
楚子墨如果不出兵接应,那五千人就得全军覆没,因此,他让攀立成给他三天时间,可是樊立成岂会听了他的话,以不尊使者,违抗皇命为由,要让他的护卫卸楚子墨的佩刀,打入囚车,送京法办。
士兵们听得打了两个月,死了兄弟,却等来朝庭的和谈,一时军心动荡,有打退堂鼓的,有气愤难当的,一时流言纷纷,皆认为大将军会被押送京城受审。
楚子墨当即点选兵马出征,樊立成拔剑拦阻,刚想拿出圣旨来,楚子墨手起落,樊立成的脑袋在众人大惊中滚出老远,楚子墨踏过攀立成的尸体,带领兵士用了三个月时间,收复了被匈奴人抢走的三郡七十二县,收编十几万军士入伍,并将匈奴一气赶出苍云山八百里外,从此大周边关平安和顺,也正是他有这样的大功,百姓举国欢庆,虽是抗旨,天顺帝却不得不顺民意封他为镇北大将军。
后几小股匈奴部落也曾骚扰边民,当时周玉安已在北地军营,他也就每次和楚子墨共同追击匈奴人,因此与楚子墨感情也就日渐深厚。
天顺帝自然也知道因樊立成的事让樊丞相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楚子墨公然抗诣又何曾给过他这皇帝的面子?这样的人,他如今还可以镇住,可是太子继位后,他一旦有私心,这大周岂不姓了楚!
“我让他回京为太子太傅,就是为缓和他与太子的矛盾,毕竟,他杀了太子的亲舅舅,樊立成也是教授过太子课业的,即是舅甥也是师生,这样的情谊,自然让太子对云征有些不满,所以我让云征为太傅,太子多少也得看在他是师长的份上敬着他一些的,可是你看看他回京去过东宫几次,据我所知也就一次。他这分明就不把太子看在眼里,以后太子如何管得住他?”天顺帝道。
“父皇,云征本是武将,您让他做太子太傅,您这不是为难他吗?太子的老师是樊丞相,太子又最是不喜练武之人,认为其行为粗鄙,言语低俗。您却让做为武将的云征作太子皇兄的太傅,这让皇兄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必然是云征在东宫受了气才不再进东宫的。”周玉安忙解释道,他了解楚子墨,如果可以,楚子墨只怕早就卸甲归田,去南方了,他知道他买了南方的一个大庄子,他其实无心为官。
“因为太子不喜便不去东宫?这气性是不是太大了些,太子还不能说他了?”天顺帝忽然脸一黑,冷声道。
周玉安忙跪下道:“父皇,不管怎样,此次征讨平南王,儿臣希望父皇以大局为重。”
天顺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他渐渐有些赏识的二儿子,心渐渐不喜起来,声音冷冷的道:
“哼!你倒是好本事,跟他走近了些就学会教训起朕来了。”
周玉安忙磕头伏地:“儿臣惶恐,儿臣并无此意,只是因为云征骁勇,与平南王之战,易速战速决方显朝庭雷庭手段,方能震慑其他藩王不臣之心,儿臣决不敢有不敬之心,望父皇明鉴。”
天顺帝点点头道:“你起来吧,他也快来了,我自然是愿意让他领兵的,只是我今日与你说的你心里要有成算,不可与他太近。”
周玉安起身拱手道:“是。”站在了一边,心中叹息,今日父皇让他来,大概就是让他与云征疏离吧,父皇一直防着云征,而云征心里清楚却依然安之若泰,因为他本就无心为官,而父亲的言词里让他感到了危险,对于云征的危险。
内侍传话,楚子墨在殿外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