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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回国公府时已是未时,在抄手游廊时,远远看到两个风资卓越、仪表堂堂的男子脚步矫健而轻快的走了过来。
      一人自然是楚子墨,难得的见到他脸上似有隐隐的笑意。另一人浓眉星眸、高鼻薄唇、脸庞棱角分时,气宇不凡,大约三十岁左右,沈绣并未见过此人,不过她猜想应是那位唯一和楚子墨交好的二皇子了吧!
      二人见到了她放缓了脚步,沈绣矜持的退在一侧,微微垂下头,紫竹和玉竹则退后一步恭敬垂下头。
      “云征,这位……便是弟妹了吧。”二皇子周玉安缓步停在了离沈绣三步远处,侧头笑着问身边的楚子墨。
      “嗯。”楚子墨收敛了微笑看向沈绣:“沈氏,还不见过二殿下。”
      沈绣轻轻一福,行礼道:“臣妇见过二殿下。”
      “弟妹无须多礼。”周玉安微抬手虚扶道,接下来他不言语了,可沈绣明显感到了这位殿下的注视,她不竟飞快抬头看了周玉安一眼,又低下了头,看到二皇子那眼神竟是很高兴,也有些老父亲般的欣尉。
      呃!老父亲般的眼神?沈绣心里默默回忆刚刚那一瞬看到的周玉安看她的样子,再一次确认了,确实是一种欣慰的眼神。
      沈绣行过礼后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站在一边,就等二人过去。
      周玉安看了眼沈绣乌鸦鸦的头顶,轻轻飘动的面纱隐隐露出些刀疤的痕迹,他看了看楚子墨点点头,很是高兴的道:“好了,云征,不必送了。”
      楚子墨点点头道:“嗯。”
      周玉安刚转身又回转严肃道:“云征,你这……真不考虑。”周玉安向沈绣处微抬了抬下巴,又道:“你即已成了亲,为弟妹你……”
      “不用了,我没心思。”楚子墨摇摇头道:“天不早了,你还不回?”
      “你……”周玉安无奈叹了口气,指了指楚子墨:“你呀……,行吧,往后再说。”
      说完挥挥手带着人径直走了。
      看着周玉安远去的身影,沈绣想了想问道:“大人,殿下让您做什么?”
      楚子墨负手走在前面,听她一问,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是让我接了督办修河堤的差事。”
      沈绣微微一顿,忙上前一步道:“大人不想去?”
      楚子墨只淡淡的嗯了声,便没了音儿。
      沈绣想了想问:“是皇上已定了您去吗?”
      楚子墨闲庭信步的淡淡道:“听说皇上让吏部正筹银子,如今正是枯水期,下面的郡县上报了多处有隐患,朝庭会让人去督办此事。”
      “您不是太子太傅吗?殿下怎么会劝大人接了这差事?”沈绣有些奇怪,怎么说也是个一品大员,太子太傅,哪会去做这样的苦差,风里来雨里去。
      楚子墨停下了脚步,沈绣忙也停了下来,静静等着楚子墨的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的停在回廊内,枯叶被风吹起,发出沙沙声,楚子墨看着院里被风吹起的枯叶,只低低道:“天冷了,回屋去吧。”说完便快步走了,看着欣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沈绣才慢慢走回了房间。
      紫竹端上热茶,不解道:“大人是怎么了?”
      沈绣对着铜镜摘下头上的发钗,没有说话,她其实心里明白,皇上虽忌惮他却不能简单的罗织一个罪名杀了,不说当年楚子墨对他有救命患难之情,就是北地几十万军民会不会出乱子也说不定,当下皇上身体有恙,自然希望边关稳定,将楚子墨以一品大员的封赐留在京里,明面是体恤他多年戍边回京休养,实际架空夺权,虽是太傅,可是太子显然也不信任他,他也是个闲人罢了,二皇子不过是想让他有个差事做,不让朝中一些官员非议。
      楚子墨只怕只能这样无争无求做个闲人才能打消皇上的忌讳。
      可沈绣又觉不是这么简单的,楚子墨给她的感觉不是颓,而是漠然,漠然得连自己生命也不是太在乎。温泉时,他明明是可以挡开自己簪子里的迷药粉的,这是在她嫁进来看到他晨练,以及举手投足间的利落可以看出来,可是他抬手挡下只是身体的本能而已,他躺下时,身体也并未做任何想站起来的挣扎,可当时她只想跑开,哪里想这么多,后来想来只觉怪异。
      虽说到他每天都很有精神似的,可眼里那种对世间的淡漠隐藏不了的。想来二皇子应是也知道楚子墨的这种状况,所以在看到自己面纱下疤痕纵生的脸竟并没有显出厌恶,而是有些对于她的出现,或说对于楚子墨的成亲有一些小小的开心,从他看自己的眼神沈绣便可以这样确定。
      沈绣静静的看着铜镜想着心事,紫竹也不打扰她。
      沈绣放下手里的银梳,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忽然顿住,心下有了计较。

      翌日,沈绣以看店铺为由,再一次在小院见到了陈须生,二人说了两个时辰的话便告辞了,当日午后,国公府下人来报,说一位自称是夫人表叔的人前来看望夫人。
      楚子墨知道后也只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依然认真的擦着那把剑,这把剑是他十四岁第一次上战场时,他的小队长送他的,奖励他能从战场上不仅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拿了战利品。
      他记得当时就想多杀人,没想到自己不要命的杀法,最后竟然还取了一个匈奴低级将领的首级,这也是他没想到的,看到自己被高高抛起,欢呼声让他有一瞬的错觉,觉得这个世间是值得的。
      四平在门外禀道:“大人,夫人要随表老爷去铺子上,让人过来禀大人。”
      “嗯,以后这样的事不必禀报。”楚子墨放下手里的剑并未多做反应,也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沈绣与刘忠只在花厅里寒暄一阵后,刘忠让人卸下车上的一些土仪,二人便以看店为由离了府。
      沈绣看着面前年逾花甲的老人,心里满是愧疚:“忠叔,事情突然,吓到您了。”
      “的确是让我吓了一跳,来人说是国公府的下人,唉!我竟一时以为他们找错了人。”忠叔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关心的问道:“小小姐啊!这亲事可不要玩笑啊,纵然是为了姑爷的事,可是要是小姐泉下知道你这样做只怕心疼死了。”
      “忠叔放心,我心里有数。”忠叔是外祖家的大管事,外祖去世后将家产的全给了她,让心腹刘忠跟了她,沈绣对刘忠是对长辈的尊重。
      “那位国公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年多大岁数了啊?”刘忠担心道。刚刚在国公府实在不方便问这些,可到底是忍不住。
      “二十七岁。”沈绣倒了杯茶递给刘忠。
      刘忠双手恭敬接过道:“年纪还是可以的,人……的品性好不好,对小小姐好吗?”刘忠眼里满是关切的看着沈绣,怕错过她一星半点的委屈。
      沈绣笑眯了眼道:“人可好看了,听说是北境的楚大将军,前两年被皇上诏回京封了成国公,还成了太子太傅,可威风了。”
      刘忠听得频频点头道:“哟,原来是那位楚大将军。”
      “忠叔听说过?”沈绣问,刘忠长年在外跑生意,照顾各地商铺,消息自然是灵通。
      刘忠点头道:“听过,以前小姐有一个商队专门走北境,贩药草和茶叶,后来平了匈奴,又可以贩些皮子,听说以前北地五城全被匈奴人占了,后来是楚大将军带人用了三年全收了回来,还将匈奴王庭赶到了苍云山外。那五个城池的百姓还为楚将军修了庙宇,塑了像。每年八月初六还要去拜祭,渐渐的几年后形成了节日,当时就有人说,楚将军在北地声誉太高不一定是好事,这么几年我没往那边去了,竟没听到消息了。果然,如今被诏了回来,唉!”刘忠摇摇头,叹了口气,忽的,又高兴道:“小小姐嫁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可惜我紧赶慢赶还是没喝上小小姐与姑爷的这杯喜酒。”
      沈绣笑笑道:“您老放心,我陪你喝。”
      刘忠笑着摆摆手:“不可,你如今可是为人妇了,哪能夜里还在外与人饮酒!不可。”
      沈绣道:“自然不是在外面,您呀,即是养我到大的表叔身份来看我,当然得住到国公府。”
      刘忠眼里有些湿润,低头轻呷了一口茶,道:“我还是住小小姐买的那个宅子,王嬷嬷他们也快到了,有很多事我还是亲自看着比较放心。”
      沈绣上前伸手轻轻握着刘忠枯瘦的手,轻轻道:“忠叔,您这么多年为了外祖留给我的产业各地奔劳。,为了我,与刘婶也没好好在一起,您老现在正是享天伦之乐之时,我不想再让您劳累了,如今我能面对,还有陈先生帮我。”
      “他就是个书呆子,做生意这一面,他一定赔光,生意上的事还是得我看着,如今你来了京城,我怎么放心你一人在此,当年我不常在家,累得小小姐遭了罪……”
      “忠叔。”沈绣摇摇头打断他的话,道:“刘婶没为难我,她误会我是您的私生女,我并不生她的气,其实,这样的事让人查到反而对我是有利的,特别是我一个孤女离开唯一投靠的亲戚家,这不正是好的借口?我真没有怪刘婶,忠叔您冒险收留我在您的家里,您知道我以前多担心因为我连累到刘婶和刘大哥,刘二哥、玉淑她们吗?我经常夜里做梦,官兵踢开了你们的家门,常常夜里惊醒。刘婶不喜我,那是她不知真相,可我明知道危险却还在你们家里,忠叔,我心里……”沈绣叹了口气,她当年确实自私,她完全可以重新买宅子住,但是自己担心年龄尚小,一个小姑娘守着一个宅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沈绣当时私心认为,刘婶对自己的不满正好可以为她进京找到好的借口——不堪忍受这个远房表婶的磋磨。
      沈绣伸手轻轻抚了抚有些因内疚发汤的脸,轻轻吁了一口气,事情成了,而自己也全身而退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向刘婶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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