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万里[娱乐圈]》从妙

38、检查

　　终于到了杀青的日子，林芸给贺钊飞约好了全套的胃部检查。

　　“恭喜你杀青啦！明天上午8点，我们医院门口见。”林芸在电话里叮嘱，心里想的是，这下你可没借口了吧，检查总归要去做的。

　　“行，没问题。”刚结束拍摄的贺钊飞并不太兴奋，声音沙沙的，隐隐透出倦意。

　　“好好休息，明天见。”林芸心头莫名一软。

　　见面的时候，贺钊飞又是一身全黑的运动服，高高瘦瘦，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鸭舌帽下一张没有上妆素净的脸，眼睛周边的黑眼圈有点深，连日来的缺觉看上去还没补回来。

　　“不是我把你骗过来的，自己想明白了来检查的哦？”林芸先把关系撇清。

　　贺钊飞笑笑，“当然了，我有这么好骗吗？”

　　“状态还行，还能开玩笑。”林芸点头，“没事，应该很快就弄完的。”

　　“知道，我没事。”贺钊飞声音沉着。

　　高端私人医院果然非常清净，护士礼貌地把他们引进单间休息室等待。

　　贺钊飞取出证件，林芸自告奋勇，“你歇着，我去办手续，这里我熟。”

　　贺钊飞正要道谢，林芸忍不住瞥了一眼上面的照片，“哇塞！果然是真帅哥，经得起身份证照片死亡滤镜的考验。”

　　本来一脸冷静的贺钊飞，听到这句话突然破了功，扑哧笑出来。

　　林芸接着说，“真不是彩虹屁，你要敢偷看我的身份证照片，咱们马上绝交。”

　　“说得我有点好奇，哪天找机会看看。”贺钊飞咧开嘴，心情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林芸故作恼怒地横他一眼，去把手续办好，陪他一起去见医生。

　　医生初步询问完病情，贺钊飞签过一堆关于病史的文件，跟着护士去做心电图。不过一会，护士已经把心电图报告取出来，说没有问题，这就可以做胃镜了。

　　“啊？这么快。”贺钊飞神色僵了一僵，嘴巴微微嘟在一起。

　　林芸心里笑了笑，突然觉得他很像个小孩：“快点不好吗，早点做完早回家了。”

　　好像终于不想逞英雄了，贺钊飞慢吞吞地作势起身，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林芸一瞬间母爱爆了棚，有一种想要去抓住他的手鼓励安慰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贺钊飞的大手抓过来，两只手一起紧紧地握住。

　　贺钊飞的手冰冰的，软软的，却好像没有抗拒。林芸轻轻拍着他的手，语气轻柔，“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说话算话，你等我。”贺钊飞弱弱地望着他，终于依依不舍地跟着护士走进内镜室。

　　“手机可以带进去。”护士小姐体贴地提醒。

　　林芸向他挥挥手，又用力指指电话，“随时给我发消息。”

　　林芸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刚才贺钊飞孩子气的模样，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次出现在镜头前，他都那么充满阳光和活力，谁能想到生活中的他，也会有这么丧丧的、怂怂的一面？

　　“刚扎了留置针，喝了两杯东西，说是胃黏膜气泡消除剂。”贺钊飞的微信已经发来。

　　“好的。”林芸回复过去。

　　“刚才医生给我喝了一瓶口服液，说是局部麻药，防止喉咙反射干呕。嗓子和舌头有点麻，但还能说话。”

　　“嗯嗯。”林芸秒回每条消息，只想让贺钊飞知道，自己跟他在一起。

　　“马上开始做了。”

　　“加油！”

　　墙上的挂钟指针一格一格跳动，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林芸想起与他的初见时那双温柔明亮的双眼，在片场努力工作，舞台上卖力演出，镜头前接受采访，机场大步流星，路上躲避私生，一幕一幕如电影胶片一样在眼前闪过。本以为只是“你在台上光芒万丈，我在台下热泪盈眶”的关系，一如明星与粉丝，老板与员工，抑或更进一步，伙伴与朋友，却没想到一步步走到今天，心里的牵挂已是越来越紧。

　　一恍惚，离贺钊飞最后给她发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林芸一会低下头看看手机，一会望望内镜室出口的方向。她之前已把无痛胃镜的流程看了又看，事先跟朋友打听过，胃镜整个过程如果快的话20分钟左右，如果有什么息肉要处理，或者有相关病变的话，就要多一些时间。如果一切顺利，贺钊飞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休息室望过去，内镜室的门始终紧密，手机也没有传来一点消息。林芸从沙发上站起，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期待着贺钊飞尽快出来。小小的私人休息间，从左到右走八步，从前往后走六步，前前后后，来来回回。

　　林芸努力抑制着自己，不要去做那些不好的联想，只是一个小小的检查，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检查。虽然是老胃病了，但贺钊飞一直以来身体还都是很好的，连轴转二十几个小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要胡思乱想，冷静、冷静，一切等他出来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内镜室的门突然打开，却只有护士走出来。林芸心下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贺钊飞呢？

　　“检查已经做完了，贺先生好像麻药还没醒，我们刚才叫了他一声，他睁了一下眼睛又睡着了。让他多睡会，过会儿自己会醒来的。”护士指指房间。

　　林芸的心稍微定了定，“谢谢。我去陪会他可以吗？”

　　“当然。”

　　房内一侧摆着移动床，贺钊飞侧着身子，安安静静地在上面躺着。

　　护士把林芸引到房间，顺手把门掩上。

　　林芸轻轻走过去，看着睡梦中的贺钊飞，面容白净，轮廓清晰，消瘦而秀气。黑齐浓密的小刷子睫毛下，眼睛闭得很紧，眉心锁住，呼吸微微有点发急，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额头上闷出一圈细细密密的虚汗。

　　林芸取出纸巾，一点点为他擦去，从额角，到眉梢，再到如工笔画过完美的下颚线。她慢慢俯身下去，离贺钊飞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个人的鼻尖很快就要碰到一起。

　　“呜……不要……，嗯……芸……”贺钊飞突然翻身，嘟哝着嘴，发出朦朦胧胧的呓语。

　　安静的房间里，林芸听到自己的心在疯狂地砰砰直跳。

　　贺钊飞的声音低低的，听得很不分明，她分辨不出来嘟囔的是“呜”，还是自己的名字“芸”。

　　几声梦呓过去，又没了声响。这一翻身，贺钊飞身上的毯子已经滑落在地，林芸弯腰捞起，帮他盖在身上。

　　他的呼吸依然深重，胸膛跟着节奏一起一伏，不知道睡梦中到底发生着什么。林芸拼命压制住狂乱的心跳，退到一旁，又忍不住琢磨刚才的声音。

　　还没有理出个头绪，贺钊飞渐渐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她，“小芸？”

　　神情中带着迷离，贺钊飞微微转头打量一下周围，“我睡了多久？胃镜做完了？”

　　“没多久，你这些天太累了，刚好趁着麻药睡一会。”林芸走上去，搀着他慢慢坐起来，再缓缓站起身，“怎么样，感觉还行？”

　　刚刚下地，贺钊飞的脚步还有点虚，“嗯。你一直在这里啊。”

　　林芸用力托住他，“是啊，我说过在这里等你嘛。”

　　“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一醒来又不记得梦什么了。”贺钊飞揉揉眼睛，似乎有点懊丧。

　　林芸双颊一红，低头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梦嘛，忘了就算啦。”

　　说话间，护士已经走了进来，说内镜报告已经出来了，医生请他们去看。

　　“这么快。”这次是两人异口同声。

　　护士解释，“正式的病理报告还要过几天，现在是大概看一下，有没有大的毛病。”

　　林芸和贺钊飞互相对看一眼，贺钊飞淡淡苦笑，“去吧，我OK了。”

　　诊室里，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医生约莫五十来岁，手拿报告，面无表情。

　　贺钊飞和林芸正襟危坐，像两个规矩听课的小学生。

　　“贺钊飞是吧，平时是不是饮食很不规律？” 医生扶了扶眼镜，问。

　　贺钊飞点头。

　　医生继续看着报告，“工作压力也大吧，是不是经常精神紧张？”

　　贺钊飞小声回答，“有点。”

　　医生叹了一口气，仍旧盯着报告看。

　　气氛越发局促起来。

　　这架势，把林芸也整得心直往下沉。桌子下面，她一把握住贺钊飞的手，咬咬牙开口问道，“医生啊，这报告上说的具体什么问题啊？”

　　“慢性浅表性胃炎，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这些毛病你都有。”医生终于抬起头来，眼镜滑落到鼻子间，绕开眼镜定睛看着贺钊飞，慢慢说道，“这种病，通常就是急性胃炎之后胃黏膜病变经久不愈或反复发作，最常见症状是上腹疼痛，胃胀、胃出血。现在才来检查，痛得不是一时半会了吧。小伙子，忍是挺能忍的，但是生了病，靠拖、靠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得治啊。”

　　贺钊飞沉默无言。

　　林芸觉得医生说得挺对的，但她没太听明白，她得问个清楚，“那到底多有严重，应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倒是没什么大事儿，没有息肉，但再这么拖下去，就不好说了。”医生鼻子里轻哼一声。

　　有了这句话，林芸的一颗石头算是终于落了地。她悄悄握了握贺钊飞的手，感觉到他也默默用力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