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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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刻地上有个洞，堇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堇嬛将萧允澈的手拿开，站起身来：“公子你别……”
后面的话全都被从二楼下来的那人吓得咽回了肚子里。
萧纪央走过来，蹙着眉看了眼堇嬛，然后朝萧允澈道：“六哥，怎么不上去？”
萧允澈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一般：“碰上个好玩的公子了，不想上去。”
“公子？”萧纪央的丹凤眼眯起来，看向堇嬛眼里透着些冷冽的光，邪勾着嘴角笑得玩味。
“呵呵……”堇嬛把头埋得很低，正在偷偷祈祷萧纪央不要认出自己。
堇娆走到堇嬛身边，摇着她的衣袖低声道：“现在怎么办啊？”
“不知道……”堇嬛横她一眼，很失力地回了一句。
萧纪央突然淡淡开口：“那就一起上去吧，反正……”
堇嬛蓦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很快又转过头看别处。
“都是熟人。”萧纪央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一眼堇嬛，脸上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后是萧允澈和堇娆一起看着堇嬛，堇娆满脸疑惑，而萧允澈还是半弯着他的桃花眼，媚态尽显妖孽一般。
“那走吧。”
萧允澈于是走过去环住堇嬛的肩膀就往二楼走，堇嬛挣开他，故意离他两三步远。
等堇娆想明白过来时，自己已经跟他们到了三楼的一个雅间坐下来。堇娆见了这一桌子的人之后，心里顿时就很忐忑了。
坐在主位上的那位斯文清秀，书卷气很浓的公子，刚好堇娆见过一面，那不是当朝太子又是谁。如此一来，坐在这里的人就都是皇子？
堇娆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堇嬛的手，低着头小声问道：“怎么办，这里的都是皇子啊……”
堇嬛只是很郁闷地看了她一眼，惆怅地低下头去。
“这两位是……”太子萧容昭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萧纪央。
“熟人。”萧纪央看了堇嬛一眼吐出两个字。
萧容昭点点头，笑笑：“这样啊。对了，夜将军怎么还不来……”
“啊，我这可不是来了？”雅间的珠帘被人挑起，露出夜尘一张满脸笑容的脸。
“哼，总算来了。我还以为夜将军不打算出席了呢。”坐在萧容昭左边的一个着黑色窄袖术士服的人带着阴恻恻的笑容，看着大方落座的夜尘道。
夜尘坐下来，迎上那人的目光：“哪里，有三皇子在这儿，夜尘怎么敢不来呢。万一再碰上云隐寺那样的事……”
“夜尘，”萧纪央面无表情地看向夜尘，冷声道：“你是不是伤口没好全，要不要我让你再回去躺上几天？”
夜尘听了马上苦着脸：“啊，别这样么……”
“哼。”三皇子萧尤若听着夜尘这话分明是将矛头指向自己，但是碍于场合又不好发作，一时尚算英俊的脸上露出一种阴狠的表情，堇嬛看了甚至有些背脊发冷。
“诶，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干嘛穿男装啊……”夜尘转过脸就看到了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两人，突然兴奋地大叫。
堇嬛抬起头，这回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她看着除了萧纪央以外的人投来的各种目光，特别想逃跑：“那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夜尘疑惑地将脸转向萧纪央，他却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安静地喝自己的酒。
“哈哈，原来是两位姑娘家啊……”萧容昭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传来小二上菜。
萧允澈一只手撑着下巴，眉眼微阖，看着堇嬛摇摇头：“啧啧，没想到是个姑娘。”
然而堇嬛看萧允澈的样子根本没有丝毫惊讶，难道说他早就发现了，在耍着自己玩么。这样一想顿时有些恼火，狠狠地瞪了萧允澈一眼，别过头不说话。
堇娆倒是想得开，她咧开嘴笑：“啊，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就不好玩了。我是顾堇娆，她是我妹妹顾堇嬛。今日打扰了各位皇子的雅兴，真是过意不去。”
萧容昭很大度地笑了笑：“没事，既然来了就不必客气。两位莫非是顾相之女？”
堇嬛点点头。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大家都安静地喝酒夹菜，除了夜尘时不时问几个让堇嬛很想拿眼刀杀死他的问题以外。
“这杯酒我敬九弟，恭喜你平定南诏之乱，晋封央王。”萧容昭突然举起杯，朝萧纪央敬酒。
“谢太子。”萧纪央站起来，将酒仰头喝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十二皇子萧宇鸣，他同几位皇兄一样，长得眉清目秀，大概也就十五六的年纪，却也是翩翩佳公子一个。
此刻他满脸崇拜地看着萧纪央：“九皇兄，下次我也要同你上战场杀敌，铁血男儿就该纵横沙场快意恩仇，像九皇兄一样。”
萧纪央朝萧宇鸣露出难得的笑容，点点头：“好。那十二弟你可要勤练武艺，我的军队可只要能人，不要庸才。”
“一定。”萧宇鸣很高兴，眼睛里闪闪发亮。
一顿饭吃完，已是日暮西陲，残阳渐渐将光芒隐匿在远山后面，一勾弦月升上天空。
樊中的繁华在夜晚依旧兴盛不衰，街边的铺面门口都点着明亮的灯笼，街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摩肩接踵。远远传来护城河上花船里的丝竹声，同大街上的叫卖交谈声相互交织。
堇嬛一行人从望鹤楼出来，其他几位皇子都回宫去了，因为萧纪央封王赐了央王府在宫门外离顾府极近，所以萧容昭便嘱咐萧纪央送堇嬛二人回去。
三人沉默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各怀心事。
萧纪央安静地跟在堇嬛和堇娆身后，在夜晚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脸部轮廓流畅柔和，少了平日里的冷漠感觉。他今日穿得是一身银色长衫，简洁的样式，却裁剪极为细致合体，衬得他本就高挑的身形更加修长，气质高贵容颜冷峻，大概是所有少女心目中理想的良人。
堇嬛和堇娆也是一身男装，虽然不如萧纪央那般伟岸，在别人看来也算是少有的美男子，因此这三人走在一起格外的显眼。
堇嬛指着不远处的糖葫芦朝堇娆道：“我们去吃那个吧？”
堇娆很快高兴地点头，抓起堇嬛就往那边跑。
堇嬛却顿了顿，转过身看着萧纪央像是在等他同意。萧纪央看了眼那边生意很好的糖葫芦摊子，朝堇嬛点了点头，眼眸里映出街道两边灯笼里散发出的微光，晶亮晶亮的。
“你要么？”堇嬛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他。
“不用。”
然而堇嬛回来时，却还是多买了一串递给萧纪央：“拿着吧，没人认识你，没关系的。”
萧纪央看着堇嬛递过来的糖葫芦，脸抽了抽，眉头微蹙：“我不要，你们吃吧。”
“呃，你肯定没吃过，很好吃呢。我也是第一次吃，江南没有糖葫芦。”堇嬛走到萧纪央身侧，也不强迫他，只一面沉浸在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口感里，一面含糊不清地说话。
“小时候也没吃过什么点心零嘴，吃得最多的是我娘做的桂花糕，凉凉的，很好吃……”
提到凤嫔之，堇嬛突然有些哽咽，手中的糖葫芦像是再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萧纪央察觉到堇嬛的异样，侧过头脸上浅浅的笑意还未散去，轻声问到：“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娘的病了……”堇嬛抬起头朝他笑笑，却突然撞上他有些担忧的目光和透着些暖意的面容，心跳微乱。
有些匆忙有些慌乱地别过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惊觉脸上已经像是烧起来一般。
“堇嬛，你看。”堇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手中拿着一只白玉的镯子凑到堇嬛面前。
“这是？”堇嬛接过镯子，细细看了看了。
上好的羊脂玉雕成，上面淡淡的芷兰花纹，简单又漂亮，是堇嬛很喜欢的样式。
“生日礼物。怎么样，满意不满意？”堇娆见堇嬛很喜欢的样子，心里很高兴。
“嗯。”堇嬛朝堇娆笑着点头，将镯子套进纤细的手腕：“谢谢你，三姐。”
堇娆点点头，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街边的各种新奇玩意上面，这边瞧瞧那边看看。
“今天你生日？”萧纪央问。
堇嬛摇摇头：“不是，是明天。”
萧纪央点点头，想了一会儿朝堇嬛道：“有什么想要的？”
“好像没有。”堇嬛低下头想了很久才抬头笑着看向萧纪央，大眼睛很透亮很澄澈，月光下看起来像是无暇的宝石。
“不如，你许我三件事怎么样？”堇嬛走了一顿路，突然又停下来，朝萧纪央笑。
萧纪央看着堇嬛此刻的模样，心里渐渐柔软，颔首道：“好。”
“不能反悔。”
“我不会反悔。”
“那不能找借口不做我要求的事。”
“除了违背良心和原则的事。”
“好吧。”堇嬛满意地笑了笑，将手中最后一串糖葫芦递到萧纪央面前。
萧纪央皱着眉头：“干什么？”
堇嬛笑起来，眼睛完成个月牙的形状：“第一件事，帮我把这串糖葫芦吃了吧。我饱了，丢掉又太可惜。”
萧纪央皱着眉看着眼前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红糖的糖葫芦，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堇嬛低着头使劲憋着笑：“不能反悔。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吃吧。”
萧纪央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糖葫芦，动作优雅地咬下一个，嚼了嚼。
“怎么样？好吃吧。”堇嬛满脸期待，仰着头看萧纪央将最后一个糖葫芦吃下去。
“嗯。”萧纪央点头。
堇嬛听了很高兴地笑起来：“吃的时候什么感觉？”
萧纪央顿了顿，突然也笑起来，整张脸都浸透了愉悦的笑意，就像春天里发酵的佳酿，让人陶醉微醺。
“很难忘。”他说。
“嗯？”
“第一次在大街上吃东西，还是吃糖葫芦。”轻幽却很有磁性的嗓音，夹杂着难得的高兴语气，飘进堇嬛的耳朵里。
堇嬛也笑，仔细想想的确很难忘呢。
很久很久以后，我们忘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唯独这个夜晚，私语时还是会欣然提及，并且记忆犹新。
因为，那似乎是我们第一次有些确定了对方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