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绫」再见，旅行者》北屋灯

5、白鹭有情

　　神里屋敷。
　　神里绫华静静躺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眼。窗外眼光明媚，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外面仆人洒扫的声音窸窸窣窣传入她的耳朵，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祥和美好。
　　绫华的胸口紧紧压了块石头，闷得她喘不过来气。只有她的心知道，并非表面上的那样。但似乎只要自己不去想，不去猜，她就不会知道旅行者现在所处的境地有多么危险一样。
　　她牢牢盖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自己的眼皮去接触那难得的阳光。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隔绝自己的耳朵和他们的联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几近传来。绫华缩在被窝里，直到绫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才鼓足勇气拿开被子，听旅行者最后的结局。
　　“绫华，”神里绫人坐在床头，握住绫华被窝下冰凉的手。
　　绫华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哥，旅行者......”声音有些颤抖，“他如何了？”
　　“他战胜了雷电将军，据八重宫司大人说，将军已经决定废除眼狩令了。”绫人挑了简单的来说，他没有告诉绫华的是，在天守阁前的那一刀有多么凶险。若不是万叶挡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令他比较意外的是，枫原万叶，竟然真的能够接下将军那无想的一刀。若不是有人来告诉他说，万叶友人那枚神之眼的空壳也亮了起来，他真的怀疑万叶开了挂了。
　　听到哥哥如此说，绫华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这么长时间的担惊受怕，终于可以发泄了出来。她紧紧抱住绫人的脖子，如此放肆地哭了出来。
　　自从父亲母亲相继离世，她从来没有这么哭过了。即使是在当年社奉行孤立无援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哭过。有什么事情，她向来只愿意埋在心里，等它随着时间慢慢淡化。
　　这次神里绫华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苦和累全都哭出来一样。她锤着绫人的后背，像个孩子般哇哇大哭。
　　绫人没有阻拦她，只是任她发泄。他抱住绫华，眼角也忍不住有些泛红：“哭吧，哭吧，连同这些年的一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这一切不该是你承担的东西。”
　　“哥......哥......”绫华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着绫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绫华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红肿着眼睛看着绫人，不好意思笑笑：“失态了，让兄长见笑了。”
　　“这算什么，你小时候练剑的时候还把我的武器都打掉了呢。”绫人温柔地摸了摸绫华的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过几天你去把托马接回来吧。”
　　“嗯。”绫华眼睫毛上还沾有泪珠，没有作何他想便应承了下来。
　　两天后。
　　当绫华在木漏茶室里见到空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哥哥的用意。让她接托马是假，见到旅行者才是真。
　　见托马和空相谈甚欢，绫华本来想拔腿就走。但是从小养成的礼仪，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恰好空也看到了她，和托马点了个头后便朝她走来。
　　“绫华，好久不见。”派蒙冲绫华挥着手。
　　“好久不见。”绫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且得体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落在空的眼里，有几分苍白。他关切地问道：“绫华，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可能是吧。”绫华心有些痛，她不知道空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在拿话刺她，可不管是哪一种，她的回应都是一样。对待异乡而来的旅人，并且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他，她只能君子之交淡如水。
　　“最近将军废除了眼狩令，稻妻百废待兴。需要社奉行出面的事情也不少，估计是最近累着了。”绫华的脸上始终挂着体面的微笑。
　　“还是得注意休息啊。”派蒙见两个人间的谈话有些尬，便插了一句进来。
　　“嗯。”绫华微微笑着点点头。
　　“那就好。”派蒙甜甜地笑着。倒是空，看着绫华的神态带了点审视意味，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这个社奉行的大小姐，稻妻城的白鹭公主，恐怕是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吧。
　　相对无言片刻，绫华又问道：“结束了在稻妻的旅行，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空还没有接话，派蒙已经跳了起来，抢着道：“当然是继续拜访七神了，但下一站要去哪里，我们还没有想好。”说到这儿，派蒙看向空：“对了，神子不是让我们去鸣神大社找她吗，说不定她那里有消息。”
　　“嗯。”空点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派蒙已经迫不及待了。
　　“绫华，再见。”空最后看了一眼绫华，冲托马点点头之后便和派蒙离开了木漏茶室。被托马顶在脑袋上的太郎丸似乎有些不舍，它汪汪汪地叫着，比素日里更加吵闹。
　　托马轻轻拍了下它的屁股，将太郎丸从脖子上拿了下来，走至绫华的身边：“小姐。”
　　绫华没有回应他，她的目光一直望向远方，紧紧锁定在那金发旅人的背上。
　　那随风飘扬带着节奏摆动的披风，那束极其让人心动的麻花辫，那让人魂牵梦萦的紫色单边耳坠，那劲瘦狭窄的腰身，以及那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就这么慢慢淡出了她的视线。带着他那只不知名的小生物，永远就这么离开了。
　　这一刻，绫华多么地希望自己是他耳边那只叽叽喳喳的小派蒙，无论自己有多烦，有多能吃，他总是一边嫌弃你一边保护你。就连被通缉的时候，到了走投无路之时，也不会丢下你。
　　绫华的鼻子有些酸。
　　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奢求这些呢。在他被通缉，走投无路之时，难道不是自己一手把他推出去的吗。就连他踏上反抗将军之路，也是自己费尽心思拉他下水的不是吗。
　　绫华的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小姐......”托马担忧地看着绫华。
　　“我没事。”绫华吸了吸鼻子，转身看向托马，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托马，欢迎你回家。”
　　托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