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里》熬夜听雨

36、剿匪

　　浮华散落，铺满一室安宁。
　　同姣好的日头对比强烈的表示当下宋清的处境。
　　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撤离了崇野，按照宋清的意思是，只留几个人暗中接应即可。
　　对方的目的明显不在人，她们要是反应激烈反而更容易暴露。
　　若是暴露了，她的身份说出去可能没什么用，可宋婉又不同。
　　吴成非如今驻守梁州大营，身为殿前重臣，再加上易安侯府的名头，更是烈火烹油。
　　而今世道不稳，就算是在新帝辖治范围内，宋清也不敢掉以轻心。
　　且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为何他们会受伤？
　　还是人数众多的集体用药。
　　蹊跷……
　　种种行为无不透露着隐秘。
　　“夫人。”替宋清点好妆的绿棠提醒道。
　　宋清收敛神思，抬眼望向装扮整齐，面靥粉红的自己。为了迷惑对方，她只能重新翻出许久不穿的裙装，着不方便的女子服饰，来表明自己只是偶然路过买了点药材的阔气太太。
　　一抬袖，臂膀处的披帛便流光溢彩了起来。
　　显然，这是价值千金的浮光锦。
　　“你会骑马吗？”宋清发问。
　　绿棠摇摇头，这不是她能接触的事物。
　　“以后学着点吧，总能用到的。”
　　绿棠正要开口应是，此刻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人，您的朝食已经备好。”
　　“我去开门。”
　　宋清点头。
　　门再次阖上后，绿棠一边摆着小食一边低声说道:“刚刚一打开门便感觉到有不少目光。”有人在盯着她们。
　　“正常。他们总得盯着点！”宋清喝了一口暖汤，而后低语着:“这不是没有别的药店，但能一时间能大量铺货的，就只有我们去的崇仁堂。他们身份不明，自当不敢去搜罗其他。”
　　唯恐暴露。
　　“可为何我们不报官？”让官府的人插手不是更安全吗？
　　再加上县主的身份，小公子的尊贵……
　　“这儿的官顶用就不至于让他们此处流窜了。”明显他们躲的就不是地方官。
　　石青岭的传闻散步此地多年，难道官府就真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信！
　　官匪勾结，想想都头疼。
　　绿棠恍然大悟地“啊”了一下，那这群人未免也太有恃无恐了吧！
　　宋清比平时多啃了一块饼子，同时叮嘱绿棠:“多吃点！”
　　后头能不能按时吃上饭都还不一定呢！
　　绿棠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手上又拿了三块饼子。
　　宋清双目微瞠:倒也……不用如此夸张……
　　要不是这衣服单薄没地方藏，指不定她就要再拿几块饼子放身上当干粮了。
　　宋清没眼看，吃饱起身站了会儿，临窗远眺。

　　石青岭三十里开外的营帐里。
　　众人正在议论如何攻下此处，但奈何对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们第一仗却是吃了个哑巴亏。
　　而这个军队，就是吴成非派人来收缴石青岭匪徒的部队。
　　“石青岭地势复杂，周围山道崎岖，小径繁多。无怪乎让对方盘踞已久，这实在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去处啊~”
　　“好你个莫老头，你这个军师是怎么回事，不给我们想想招就算了，还夸赞上了。没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此次统帅全军的便是原梁州刺史长子——周望山。此人端得一副魁梧面貌，脾气也是耿直火爆，一点就炸。
　　前不久他们试图打下石青岭，以解前线的顾盼之忧。
　　奈何对方占据天险守势，这一行一直到目前都算不上顺利。
　　故周望山心里恼怒急了，嘴上也是攻击渐猛。
　　莫逊是一位双鬓泛白的老军师，也是原梁州刺史身边的老人，是看着这周望山长大的。因此，他并没有恼怒，只是摇了摇扇子，笑道：“无怪乎将军派你来此地剿匪，就你这火烈性子，若是平白上了战场，没得什么事恐怕就轻而易举地被人激去半条命了。眼下瞧着，来这走一遭也算是杀杀你的火气。”
　　轻摇羽扇间，莫逊也将吴小将军为何执意派周望山前来此地的意图给表露了个干净。
　　不是看梁州刺史不爽，也不是要杀鸡儆猴，确实是这个将士不太好用。巧了此地有匪患，又在战线后方不容有失，索性就派他前来磨磨性子。
　　也好到时候上了战场，能记着点，谨慎点。
　　不得不说，那小将军看人真准。
　　“将军用心良苦，你现在可知？”老军师如夫子一般反问其事，像极了临时小考，令人精神一紧。
　　而周望山：“哦？竟有此事？”
　　老军师：“……”
　　座下众人：“……”
　　“我火气大？我哪里有火气？啊！？？李大人你说说，我火气大吗？”一阵冲天粗嗓差点振得帐顶震动，鸟儿翻飞。
　　被点名的李大人李教循犹如习以为常一般开始转移话题：“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是石青岭有人出走前往南边的一座小县城。”
　　一位将领熟练接话：“正是！我们派人一路跟着，据昨日传来的消息是——他们一行人皆逗留于黔州南末的崇野县。”
　　另一位大人问道：“此处有何特别之处？原由在何？”
　　将领答道：“他们目的明显，直奔药馆。且大人有所不知，这崇野虽是名小镇，但其联通南北左右，是个运输重镇。周围的商贸也很是繁华，故他们要的东西，这里应该都能买到。”
　　一行人在热络地交谈着，上首的领军人物周大人也开始忘记自己方才问了些什么，转而投入到逐渐热烈的讨论之中。
　　周望山：“如此说，上次一役，对方也是不好受了？”
　　这不废话！
　　李教循接话：“正是。”
　　如此，这周望山因为吃了败仗的愤懑也逐渐消解了些。
　　“既如此，那咱们就应该直接打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格老子的，看他们还怎么猖狂。
　　李教循：终于知道自己为啥也要来了。
　　一个莫逊是镇不住他的，毕竟他们之间亦师亦友，过于熟络。只有自己，还算能让他忌惮几分。
　　李教循望了眼气定神闲的老军师，内心不禁感慨道：能活这把岁数的，是有点道理在身上的。
　　就莫逊看周望山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他就知道，军师一定修身养性数载经年了。
　　莫逊感受到李教循欣赏赞叹感慨的目光，眼神里透露出一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而后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之中：“那他们可是已经购置到一应药材了？”
　　座下应道：“并无。不过也快了！”
　　这是怎么说？
　　众人将目光锁定在那名将领身上，只见对方神色整肃道：“当时他们去到那儿的时候，药馆里的药都被一位夫人清空了。”
　　大家：嘶~财大气粗啊！！
　　“不过……他们后头似乎找到了这位购置药材的夫人，说是匀一些给他们。那位夫人也应了，就在今日商定转卖事宜。”
　　“这位夫人是何人？可探清楚了？”一般商贾跑货的都不会是位夫人，且看此人挥金如土的气势，家境也应是富富有余了。李教循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将领摇摇头：“此人似乎只是恰巧路过，周围的人也不知她的底细。应是第一次来黔州！下面的人也试图从她身边的丫鬟入手，但对方警惕心很重，家风严谨，轻易不透露任何讯息。”能知道这些，他们也已经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如此，便无解了？
　　“这药材，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周望山一锤定音。
　　众人纷纷点头。
　　“所以我们直接趁他们还没取到药材，先下手为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果然，英雄的光辉撑不过三秒，狗熊的气势就已经完全凸显。
　　对方是真受伤，还是买药做长线备用都还未可知。就直接杀过去了？
　　怎么杀？
　　用命杀吗？
　　要是这是敌方计谋，为的就是引蛇出洞，那他们可真是自投罗网，灭敌起来连己方也不放过。
　　莫老军师抬了一下手，制止住周望山的无脑之言，随即开口：“派人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伏击，若是取到了药材便化为己用，若是无，也可给他们一点警告。抓了那些人，也好探探那丛山之中的消息。”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周望山见又没人理他，他也不在意，既然军师都发话了，那就干呗！
　　身为领军的周将军正准备身先士卒，莫老军师先一步说清楚：“敌我不明之境，将军还是镇守大营，这一行就让长年和李大人一同前往即可。”
　　安长年正是那位意气风发机警过人的小将领。
　　青年将领安长年同李教循对视一眼，双双表示认同，确认过眼神，二人立即起身道：“定不辱使命。”
　　周望山看了一眼座下行礼的安李二人，又瞥了瞥身侧的老军师，虽然他面上很不高兴，心里也很不快落。但好在他有自知之明，周望山板着脸发令：“即刻出发！”
　　“是。”
　　“是。”
　　整肃的军营顿时有些热闹了起来，随着一声令下，由安长年与李教循带队的一行人马疾驰而出。
　　在粉尘翻飞的浪花下，周望山无语地瞥了眼老军师。
　　莫逊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但最后还是心软了，提了一句：“这群人惯用阴谋，你不擅此处。”
　　周望山冷哼一声，魁梧的汉子傲娇地潇洒离去。

　　“夫人，他们来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