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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修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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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用过早膳,路子皙便趴在床上掰着手指头理辈分:“我十五,薛师兄十八,照那个顶多二十当头的年轻家主来看,称兄道弟也未尝不可……”
慢着,人家可是一人在上的白鸟苑家主,你个外来的无名小辈能跟人称兄道弟?
路子皙立马给了自己一嘴巴。
正想着还是规规矩矩叫家主吧,门外卒然响起一道嘶哑的乌鸦嗓:“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
路子皙忙不迭奔到门槛处,脚还没迈出去,就跟一双铜铃似的大棕眼珠子来个了对视。
“我的娘!”
差点以为又撞上了妖怪,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羽翼丰满的大白猫头鹰,正目光炯炯地歪着脑袋打量他。
一阵足底踏地的轻响传来,猫头鹰扑棱了下翅膀,扭头飞向玄关,轻车熟路地在来人肩上站定。
“没受惊吧?”白砚尘朝路子皙点了下头作致意,又伸出食指理了理猫头鹰脑门上的毛,“它叫雪炉,是我去年冬天在未闻湖结冰的湖面上捡来的。那一带富有灵气,加上来白鸟苑偷食了不少滋补灵气的药材,它渐渐也染了灵智,会跟生人学点舌。”
“挺……挺可爱的。”路子皙努力朝那鸟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我家之前也养了不少鸟,它为什么叫雪炉?”
“因为它喜欢下雪天的火炉。”
“哦……”废话,大雪天热烘烘的火炉子谁不喜欢。
在路家叫惯了叔叔,“家主”这个称谓一时还真不太好开口,路子皙尴尬地咳了声,边往北转身边道:“那什么,我去叫薛师兄起床……”
“小懒子,谁需要你叫?”
不用抬头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路子皙别扭地回过身子,见薛宁正负手从南边儿走来,不禁疑道:“你不是住在北房吗?”
“是啊。”薛宁抬手按了按脖颈,一副懒散散的架势,“我一大早起来把这里转了个遍,不像某人,一直赖床到现在。”
“………”
路子皙被他怼习惯了,驳也驳不回去,只好认栽地别过脸不去看他。
雪炉见又出现了一个生面孔,忙不迭飞过去想要混个脸熟,不料薛宁咔咔掰了两下手指,而后抬首朝它嘶嘶磨了磨两颗虎牙,硬是把鸟给活活凶了回来。
白砚尘捋了下它嗲起的绒毛,视线转向笑嘻嘻的薛宁:“先去熟悉一趟修习场。”
“行。”薛宁收住笑,前脚刚抬起来,后边儿的路子皙又出声了:“我也去!”
白砚尘无波无澜地看了他一眼:“修习场只针对剑道使用……”
毕竟白鸟苑自古以来出剑士,专修符咒阵法的几乎没有,大多都是主剑兼修点道术。
薛宁眼皮都懒得掀:“就你那小身板,打打杂耍耍符就得了,别有事没事瞎逞能,瞅你那俩黑眼圈重的,乖,听师兄的,回屋睡回笼觉去。”
路子皙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奈何又还不上嘴,只得目送他们二人出了大门。
得,打杂就打杂,男子汉大丈夫的,他忍!
和别家常规的内置修习场不同,白鸟苑的修习场建在后山,一片藏着杂七杂八各种活物的野林子,只用铁丝网浅浅围了个不太规则的方形,几乎占了大半个山腰。
薛宁舒坦地哼着小调,这一路没了路子皙那个小呆子发问蠢问题,耳根真真是清净极了。
“运控飞镖,准确性当放在首位。”白砚尘一手背在身后,目光望向正前方十米开外的木靶,“试试命中红心。”
“一定要从这么弱鸡的练起?”薛宁漫不经心地夹了三枚飞镖,手腕刚抬起来便一块甩了出去,三板木靶应声而倒,镖尖把红心捅了个对穿。
……用是不可能再用了。
白砚尘本意也只是想让他试试手,要想精准打中妖怪体内小小一粒内丹,还须换作更小的目标物。
白砚尘走到一株树干弯曲的苍松前,华盖如云,洒了他半身阴影。他指尖勾了勾,一只小蜘蛛便拉着丝垂了下来,正悬在他左肩上方。
“把蜘蛛看作内丹。”
“你当活靶?”薛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打伤了可就不好了……”
话虽这么说,他出手却是毫无顾忌,一把飞镖不待看清便飞了过去,快要触及之时又被白砚尘抬手拦住,镖尖直指肩窝。
“偏了。”
白砚尘反手甩给他,薛宁一手接住,冲他笑道:“飞镖胜在数量多,我要是八把一块用,定能把那小蜘蛛打得渣都不剩。”
白砚尘微不可察地抬了下眉,开口道:“试试。”
“这么信任我?”薛宁舌尖轻轻扫过虎牙尖锐的棱角,数把飞镖擦着风袭来,而后齐齐扎在了——
白砚尘身上。
“哈哈哈哈哈……对、对不住!”薛宁笑得直弯下了腰,就差在地上打滚了,“我的净乌说,它喜欢你,所以才会每把都准确无误地扎在了你身上,哈哈哈哈哈哈……”
“………”
见云说,它想把你劈成两半。
白砚尘面无表情地扫了下袖摆,七把飞镖便失去定力一般一齐掉落在地。早料到结果会惨不忍睹,他事先便聚了灵力护着,才不躲也不闪地任由对方耍着。
眼见他面色要变,薛宁忙笑着举起一只手:“哎别急别急,还有一把。”
尾音刚落,一道利刃便贴着耳尖飞了过去,正吊在蛛丝上转圈的小蜘蛛眨眼就被钉在了树干上,化成了一小团绿雾。
正是刚开始被拦下、后被他留在左手手心里的那把。
白砚尘简直要怀疑那条尸鱼是不是他故意放跑的了。
薛宁满意地伸展着双臂,眉梢弯起:“合不合格?”
对方会回答他才怪。
薛宁倒没管那么多,自顾自收拢起八把飞镖后又被斜右方一处草丛里的动静吸引了步子。
片刻后,他单手拎着只黄白相间的野兔走了过来,举到对方面前乐道:“今晚有烤兔吃了!”
烤的……兔子?
白砚尘皱了皱眉,将他凑到眼前的手往后挪了半尺,立马下了回程令:“今天就到这里。”
修习一上午,带回了件戳了洞的外套和一只名为战利品的兔子。
白砚尘抬手捏了捏眉心。
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