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玫瑰》焉可也

6、第六章

　　吃过早餐，许然回书房看书，这是他在别墅里唯一的消遣方式。

　　这栋别墅一共三层，李妈和林伯住在一楼的房间。二楼一整个楼层都是洛晗工作、休闲的区域，他很少出门，多数的时间都是待在别墅里。偶尔，会有助理上门商谈工作方面的事。
　　他对洛晗了解不多，仅是百度上可以显示的内容。

　　洛晗是一个小说家，大神级别的，小说畅销海内外，读者居多。会编剧，第一次编写的剧本就获得奥斯卡最佳剧本奖；会编写游戏场景，曾为一款风靡全球的少女游戏编写游戏场景。笔下的多部小说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光是靠版权费就够坐吃等死一辈子。
　　他还有一个显赫的家族。

　　不差钱的主。这是许然最初的想法。
　　他第一次见到洛晗，是在一场签署会上。这也是洛晗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场签售会。

　　三楼是生活区域。
　　卧室、衣帽间、书房等，还有一个带密码的房间。这个房间常年是关着的，许然没进去过，李妈和林伯也从来不进去。一年里，许然就偶尔几次见到洛晗进去过，出来后一副红光满面、容颜焕发的样子。

　　如果不是知道洛晗私生活跟白纸一样干净，许然一度觉得他是在里面自甘堕落。
　　书房里的一部分书籍，是在许然来之后准备的。

　　洛晗本身就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著作、专业书等的。李妈曾经提过，洛晗在瑞士有一栋别墅，专门用来存放他珍藏收集到的书籍，有些甚至是孤本。

　　许然看书风格属于杂食，他喜欢看漫画书、小说，画面清晰、语言直白类的。对于专业类的书籍也能看。给他一本书，他可以坐那看上个大半天时间。
　　最近，许然看了本漫画书，小说改编的，正在连载中，讲述的是修仙打怪升级，他正看到最精彩的部分。

　　这本漫画并不是和同批订制的书籍放一起，而是装在另外的一个盒子里，孤零零的就一本放在最顶层。许然是无意间打开，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内容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无脑爽啊。然而，下一批来的书籍里并没有这个系列的漫画。

　　看不到后续，许然感觉心里就像是被个猫爪子挠着，痒痒的，特别不得劲。他拐弯抹角跟洛晗提过一回。起初，洛晗一脸懵逼，看起来对这本漫画书一点印象也没有。许然疑惑，就跟他简单描述了下漫画的内容，他才恍然大悟，神色间很是不自在。

　　他当时的表情异常的怪异，混杂着难以置信、犹豫、玩味、戏谑……许然不解。
　　第二天这个系列的漫画全套都送到了别墅。
　　精装，签名版。

　　——不腐。
　　作者的名字。

　　目的达成了，至于洛晗当时的神情，也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直到某日，许然在洛晗藏书的别墅再一次见到这本书，他才明白。
　　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不过，他们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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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然刚坐下没多久，洛晗就端着个果盘进来。在他身边转了一圈，最后下定决心般的一屁股坐到他脚边，两只手扒在他大腿上。

　　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眼神跟带了把钩子似的，眼波流转、顾盼生姿，手指头不时地勾绕许然的衣摆，戳下大腿，挠挠裸露在外的肌肤。
　　许然视若无睹，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漫画书，老半天过去了一页也没有翻。

　　“然然。”洛晗小声地叫了声，偷偷抬头，见许然没反应，不说话了。

　　过了一分钟。
　　“然然——”洛晗提高声量又叫了一声，手指头悄悄地从许然的衣服下摆伸进去。许然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见他没有其他的举动，也就随他去了。

　　又过了一分钟。
　　这次，某个人直接不叫了，两只手都到了许然的上衣里，这里摸一下，那里捏一下，玩的不亦乐乎。就在他打算一只手往上，一只手往下……

　　“干什么？”许然精准钳住洛晗的手腕，往外使劲一掰，从上衣里拽出来。他手上稍稍加了点力道。
　　“啊啊啊——”洛晗大叫着，“然然，好痛啊——”

　　美人落泪求饶，许然心如止水，干净利落的一个甩手。洛晗捧着自己“受伤”的手，泪眼婆娑，“我的手受伤了，很痛。”
　　许然眼皮都不带掀，从容地把衣服下摆塞入裤子里。

　　“你都不安慰我。”洛晗委屈巴巴地把手凑到许然面前，乞求关心。
　　许然直接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拿起书接着看。
　　“我要看书。”

　　“许然！”洛晗很有气势地吼了一句。
　　许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洛晗立马气焰全消，萎靡不振，“我……生气了……”说的磕磕绊绊的，莫名的心虚。撅起嘴巴，“你打我，还凶我，我怎么这么可怜啊——”尾音来了个山路十八弯，跟唱戏似的。

　　“……”
　　许然背对着翻了个白眼。

　　半响过去，竟是安生了不少，想是可以安心看会书了，刚抬起手——
　　洛晗趁着许然抬手的间隙，一个猛冲，钻进许然的怀里，双手双脚缠绕上，整张脸埋进肩窝，就露出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你不安慰我，我自己要爱的抱抱。”

　　洛晗的这一下子，许然差点人仰马翻，关键时刻浅捉住桌沿才缓冲过来。他惊魂未定，满肚子的火，刚握紧拳头，就听到耳边传来低落沙哑的哭腔，带着声嘶力竭的绝望。
　　“我只是喜欢你啊。”

　　许然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喜欢。
　　这个词，许然听过无数人对他说过。他们似乎很简单就能表达自己对于他人的喜爱。今天可以喜欢他，明天可以喜欢另外一个人。

　　他知道洛晗喜欢他。单纯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喜欢。
　　人在幼儿时期若是喜欢一个玩具，没有缘由的，就是想要。心里想要，行动上就会表现为撒泼打滚，闹脾气，无所不用其极，一定要得到。
　　霸道的幼儿到手后，就会一直玩一直玩，每时每刻都放在身边，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

　　洛晗就像是这样一个人。许然没有办法接受，这样子的一份喜欢。
　　他没有厌过洛晗。

　　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是他一开始种下的因，结了这样的果。枉顾意愿，肆意妄为……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弥补的，也没有办法挽救的。他走不出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能做的就是让一切尽可能地回到原点，也许某一天，他就懂了。

　　“然然，我的喜欢有什么错？”
　　那他的拒绝又有什么错了？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对方给与同等的回应吗？洛晗喜欢许然，许然就一定得喜欢洛晗吗？

　　许然仰头，脖颈上的项链顺势滑出，是洛晗今早给他戴上的，上面坠着个戒指。洛晗的无名指上戴着另一枚。余光瞥到一抹红色。
　　——窗台上摆着一束玫瑰，他想这应是后花园里开的最美最大的那朵吧。

　　洛晗说，他的喜欢是独一无二的，是许然第一眼就能看见的那朵玫瑰。喜欢听多了，似乎就显得廉价，即使带着模糊的真相，只要自我欺骗，就能随意说出口。

　　“然然，你为什么不喜欢男的了？明明我们之间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啊，就连做不到的，我都办到了啊……”
　　为什么？许然也很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在母亲把他关在阁楼，许久未来找他时，他想问那个女人为什么？在福利院被欺负的时候，他很想问那些人为什么？在罗音自杀时，他想知道她为什么？在老头术后躺在病床醒不来时，他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来招惹他，为什么最后一个人都没有留下？他们不是说喜欢他吗？不是说会陪他一辈子吗？
　　人了？人都去哪里了？

　　脖颈处是湿的，有泪随着脖颈流到了胸口，最后停在了左侧心房的位置。怀里的人身子颤抖的，像是强忍着，没有一点声音溢出。
　　许然仰着头，眼睛红了一圈。
　　洛晗说喜欢他，可是……为什么要对他做那些事情？这就是他口中的喜欢吗？

　　洛晗哭了。
　　洛晗很爱哭，他痛觉神经很灵敏，一点小伤口都痛的死去活来，哇哇大叫。
　　但，这是许然第二次看到。
　　——无声的。
　　许然在心里长叹一声，终是手落下，默默把他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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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晗哭了会，从许然的怀里爬起来，擦干眼泪，离开了。
　　中午吃饭时，也没看到人。许然吃过午饭回三楼午休，经过小房间，发现门是开着的。透过门缝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大门，显得寂寥黯淡。仅是逗留几秒就离开了。
　　直到睡前，洛晗才出现在卧室。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趴在被子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许然。
　　许然冷眼相对，明确表示不可能！

　　第二天，许然还是没有离开。

　　因为——
　　这个地方太偏僻了。
　　洛晗表示，前往韶城的航班没有，得三天之后才有班次。

　　“这次我姑且信你，三天之后要是再有什么意外，就算是爬，我也要回去。”
　　“哦。”
　　洛晗乖乖地应了声，心里却是在想，为什么不能用走的了？经过物种进化，现在大家是两条腿的直立生物了，爬会更快吗？
　　然然的想法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