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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十章 血祭【上篇】 ...

  •   夜晚还未降临,八坂神社便热闹起来,一些身着便服的人脸上溢满了笑意边是相互招呼,边是东奔西走,原来明日便是京都的炻园祭,町民早早就聚集在一起为此做着准备。不知何时,这里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身着制服的武士,他们个个都腰带佩刀,面色漠然,霎时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压迫性的紧张气氛。
      很快,其中一名武士高声一呼“集合”后,这些武士便迅速结成整理的队伍转眼不见了踪影。那时,目睹了这些的人们并不会想到,一场震动整个京都的血祭即将上演。

      就在前个月,接到密保后,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带领着自家队士将四条小桥的可疑人士俞屋喜右卫门擒获。经过魔鬼副长土方岁三的严刑拷问(鹤田静暗中给俞屋洗了脑),俞屋最终将聚集在京都三条的长州浪士的秘密行动供了出来。在得知了长州浪士此次的秘密集会后,近藤顿觉天赐良机,此乃剿灭桂小五郎一党的大好机会!计划一触即发,那时的近藤勇按捺不住身体中已然沸腾的血液,不由振臂一呼,“剿灭他们!”
      事实上,这一次的暗袭计划并没有近藤局长预料的那么顺利,不如说,意料之外的变数多得让他时不时捏冷汗。适逢不少队士外出去大阪执行任务,一时也无法召回,眼下又正值酷暑炎夏,屯所的许多队士竟因此病倒,有的甚至虚得无法站直身体,更别说拿着刀去杀敌。而前不久还因为私自行动负了伤还禁过足的新进三番队队士鹤田静,身体一直十分瘦弱,看上去一副经不住风吹雨打的躯体,此时却完全没有为酷热的天气所影响(就鹤田静本人来说,一百多年后的夏天比现在更热,她早就有了抗体)。虽然斋藤之前提议不让鹤田静一同行动,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鹤田静也有出行意愿,近藤便点了头。

      这一夜的风异常得冰凉,沿途的行动让一大波队士渗了一额头的汗,阵阵的夜风也不断将他们从不适中一次次的唤醒过来。
      这次行动的突发情况还不止以上所说的,就在即将出发之际,近藤又接到了密保,称京都四条的料亭四国屋亦聚集着许多不法浪士,亦可能是长州藩的人。虽然这还只是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却也实在让人无法置之不理。百般踌躇之后,土方拍了拍近藤的肩膀,眼神坚定道:“就将这些人编成两队人马,我带领着一部分的人去四国屋搜查,若无异样,便火速来支援你们!”
      因为是儿时玩伴又一同并肩走到今天,近藤十分相信土方,又从土方的眼神中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兵贵神速,近藤立刻命原田等人跟随土方岁三前往四条,跟在土方身后的队士有二十余人,而近藤留在自己身边的仅有10人左右,虽然人数不多,质量却不容小视,其中包括冲田总司,永仓新八以及藤堂平助这些主力分子。
      鹤田静当时想着,“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最开始是谁说的呢,站过来她保证不打死他。因为此时被分在近藤队列里的她显然十分得别扭,给人一种“这货是来拖后腿的还是来搞笑的?”的感觉。

      近藤走在队列最前端,不久便走到池田屋门口,这屋子里究竟酝酿着怎样的计谋呢,他将用手中的刀斩灭这一切。
      起先,近藤勇只是悄悄地打开门,这一举动没有惊动屋内的任何人,那些浪士头也没回透,若无其事地在那里喝着酒聊着天。此时,近藤将手把住太刀,震雷一般大喝一声:“新撰组在此!全部受死吧!”
      鹤田静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暗杀还有自曝门户的,这太像是拍电影了。但就当冲在最前锋的近藤举到便砍死了一个浪士后,鹤田整个人便怔住了,像是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收缩,她变得非常僵硬。
      “跟上,这不是道场练习!”永仓对她如是说着。没有像平常那样叫她的名字,恐怕是不想夹杂太多感情。平时嘻嘻哈哈的永仓新八此时也认真起来了!
      鹤田静拔出腰间的佩刀,刚踏进屋左侧边有个面目狰狞的浪士朝她砍过来,她来不及反应。“这不是道场练习!”她再次清楚认识到自己正站在什么立场上,参与着多么可怕的行动。
      永仓折回精准地砍断了鹤田眼前的浪士的右臂,将鹤田拉到自己的身侧,厉叱道:“你在发什么呆!我没工夫带你观光旅行!再这个样子就给我滚回去,不要拖后退!”
      “是!”鹤田忽的被永仓骂醒了。
      而此时,近藤和冲田早已经不见踪影,去了二楼,直逼私下开会的浪士的集结处。留在一楼的永仓等人,已然有一种“八面威风杀气飘”的态势。
      然而一楼的浪士不在少数,对新撰组来说,这完全是以寡敌众,永仓和藤堂光是应付自己周围的浪士便渐渐陷入苦战。鹤田顾不上心里隐隐作祟的胆怯,凭着本能的求生意识,应对着一个个横了心要取她小命的浪士的攻击,只是,要还击她确实还太嫩了,充其量只能挡下对方的刀,由于身形娇小,对方轻易就小看了她,却没想到矮个头也可以做到很多出其不意的小动作。慢慢的,习惯了这种杀戮环境的鹤田静竟范围性地制造了小骚动,四处乱窜乱钻,竟让镇定下来的浪士陡然乱了阵脚。
      真是神奇。这个孩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永仓如是想着。
      “藤堂,趁现在!”他用力甩去了刀身的鲜血,露出诡秘的笑容。面对鹤田身边那些不知所措的愚蠢之徒,永仓新八心中萌生了狂暴的杀戮之心,一刀下去,像是利落地隔断了对方的大动脉一般,血瞬间飞溅起来,染红了他的羽织,也让这个疲于保命的小队士忽然愣住了。
      “你去二楼,那里只有局长和冲田,怕是不好应付!”
      “……”鹤田又复苏了意识,“是!”
      永仓在做了如此久的热身运动后,竟因为鹤田的催化完全开启了屠杀模式,不知是血红了眼睛,还是眼所及之处,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他已经分不清了。
      “一个都不放过!”近藤在二楼如是大喝道,就连一楼也震动了。藤堂挥刀变得越发利落,士气全然被这位局长带动了。
      鹤田静在楼梯上见到了不少奄奄一息的浪士,应该是冲田一路留下的。她一心想避开这些躯体直接冲上二楼,不料进被其中一个人用手抓住了脚,狠狠摔了个狗爬,因为额头狠狠撞在楼梯板上,差点让她晕眩过去。她支起身体,看到身后那个人满脸的鲜血,不知从哪取出了小太刀,“去死吧!幕府的走狗!”说罢,鹤田静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做出了反射性的动作,她狠狠踹了男人的脸,急忙爬起身,侧刀对着那个人,鬼使神差地,她竟刺了过去,不偏不倚刺在那个浪士的右肩。或许是疼痛太过剧烈,浪士又昏厥了过去。
      (即便是本能反应,我还是不敢杀人吧……)
      鹤田手不时抖了起来,差点没握住沉重的太刀。原来,刀剑刺入□□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她仿佛初尝禁果一般,对这样的自己感到莫名的恐惧,窒息感袭遍全身。

      夜已深,今晚的月亮时不时被云半遮着,土方带领人进入四国屋,他最忧心的事终究还是应验了,屋内空无一人。而此时,山崎火速赶到。
      “近藤那边如何了?”
      山崎没来得及喘气,“池田屋聚集了众多浪士!近藤先生他们陷入苦战了!”土方忽感觉头疼了一阵。
      “众队士随我立刻赶去支援他们!”
      “是!”
      山崎擦去额头上的汗一同随行,路上,斋藤踌躇了很久,回头问山崎,“情况有多严重?”
      “你指的是有无伤员吗?还是问鹤田静?”山崎忽然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斋藤竟不知如何作答,视线也不自然的挪开了。
      “你和他最近走的很近吧?”山崎接话道,“虽然冲田先生和永仓先生也很照顾他,但是我认为你更加在意那个队士。”
      “你想说什么?”斋藤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之前暗中跟踪了鹤田,他的各种行踪……”
      已经到跟踪这一步了吗,就连他也没想过要这么详细地调查她,难道她是女子也被发现了吗?不对……如果发现了,山崎应该已经禀报近藤和土方了,近藤也断然不会让鹤田一起来参与这次活动,看来还只是在推测阶段,没有掌握证据。
      斋藤思索片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在怀疑他吗?”
      “不,我没有怀疑他,”山崎立刻回应,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化。
      “那……”
      山崎双眼看向前方,压低了声音,“我是确信,她进入新撰组定是另有所图!”

      跑到二楼的鹤田静被眼前所见的场景完全吓傻。横卧在走廊的尸体使整个环境都笼罩了一层浓郁的血腥味,而沐浴在这片血海的两个人,近藤勇和冲田总司,这两个人仿佛化身为鬼一般,彻底杀红了眼,俨然一种任何人接近都毫不犹豫地挥刀砍过去的气势,就连她一时也不敢靠近他们。
      “冲田,你去那边看一下!”
      “明白!”
      近藤局长平日里是最会笼络人心的,不仅剑术了得,与人交谈时也很是融洽,给屯所上下一种十分容易相处的形象。但是,当他拿起刀,带领着仅仅十余人,便将这个屋子瞬间边长修罗场。
      仿佛是被近藤感染了一般,鹤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从腰间抽出一席白布,将右手手掌牢牢捆住,拿起刀上前。
      近藤转身看到鹤田,注意到这个人眼中透出的凌然后,他竟露出了笑意。
      “知道冲田往哪里去了吗?你去支援他,这里由我来就够了。”言罢,近藤再次挥刀,看着屋内那些已被他怔住的浪士,露出了不同于往日的,狰狞的面容。
      鹤田转身,跑向里屋。此时她心里萌生了一种不安感。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是什么呢……
      很快,鹤田看到走廊上奋战的冲田,拔腿上前割伤了他身侧的浪士的双腿。
      虽然做不到杀人,但是让他们无法行动未必不可。
      冲田注意到了身后之人,却没回头之意。“你怎么上来了,永仓先生他们呢?”
      “队长他们暂且稳住了,山崎先生已经前去通知土方先生了。”
      “好,你跟在我身后,有几个重要的人还没有发现,或许就在前面。”
      “嗯!”感觉呆在这个男人身后让人有一种稍稍缓过神来的舒适感,只是,为何冲田一直没有回头呢?是为了集中精神吗……只是因为这样吗?
      事实上,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思考这些不找边际的问题。走廊很快出现了不少浪士,鹤田忙于抵挡对方的攻击,很快便注意到冲田已经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了。
      而冲田虽没有太过在意鹤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却也无意识地想冲过去援助他。只是这些突然袭来的浪士不同于之前的,剑术不容小觑,而他之前一直跟在近藤后面奋战,身体似乎有些疲惫了,从刚开始冲田便觉得有些头晕,或许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的关系吧,他没有太过在意。
      在与一个浪士纠缠一段时间后,他精准了抓住了对方的间隙直接突刺了对方的要害,在想要喘口气之际,感觉胸口一阵难受,随即便咳嗽起来,这一咳仿佛没有了止境,越咳越厉害,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咳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冲田险些没站稳,他扶住门闩,捂住嘴咳了不知多久。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此时身边还潜伏着众多的不安因素,若是松懈了,便会成为他人的刀下鬼。冲田强撑着睁开眼睛,喉间的窒息感依旧逼迫着他的意识。而潜在反应使他挡下侧身的刀,却因体力不支顺势撞在门侧。
      “呃……”
      “真是幸会啊……”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冲田咬着牙扫遍周身,那些浪士倒下的倒下,窜逃的窜逃,或许还有一些跑去攻击在那边孤军一人的鹤田。
      不行,还不可以倒下。冲田想全部的精力集中到手上,挥刀与眼前的男人对战起来。视线忽然模糊又忽然清晰,他只能凭直觉判断对方的动作,这个人的剑术远远在那些浪士之上,却未必超神,倘若自己还无恙的话,尚且有把握拿下他,只是……
      (可恶,为何这个时候……)
      忽然,他感觉喉间有股膨胀的推力涌出来,让他的刀刺偏了,对方仿佛正等待着这个时机一般,闪电般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踢到门口。重重摔在地上的冲田感到胸口的剧痛之余,肩膀也传来阵阵的刺痛。
      那天与鹤田一同救下男童落下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也因此加重了他此时的负担。他抵抗不了自己的身体反抗一般的各种不适,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原来新撰组一番队的队长,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男子如是说,虽然此时的冲田没办法听清。男子俯下身,抓起冲田的领口拉向自己,“看清楚我的脸吧,这会是取了你的命之人。”
      冲田没办法完全睁开眼睛,也无暇思考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忽然如此不堪一击,他只能依稀看到那个男子的眉目,像极了长州藩浪士吉田稔磨。
      吉田松开手,看着这个杀死无数兄弟的男人此时正躺在自己脚下,不时地咳嗽,连呼吸也十分困难,毫无抵抗之力,顿时杀心涌来。他握住手中的刀,“就用你的血来献祭吧!”吉田咬紧牙,恨不得要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不要!!”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至耳边,他用余光扫去,看到一个更加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鹤田静,这是他赐予她的名字,而此时,她正以这个名字,站在与他完全对立的立场上,守护起他的敌人。真是可笑。
      “我其实早该料想到,你是个完全无法被人掌控的女人。”吉田再次确认此时的冲田已经奄奄一息,几近失去意识,转身走向鹤田静,“只是,像你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我本以为你或许会为更加特别的事物所捆住,没想到,你还是被‘情爱’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迷惑了。”
      “你在说什么……”鹤田虽是在与吉田对话,视线却一直落在吉田身后气息渐缓的冲田身上。
      吉田转过身,手中的刀指向冲田的脸,“这个人剑术确实了得,却长着一张女人脸,也难怪你会为他神魂颠倒,以至于忘记了,你在新撰组真正的立场……”
      “……”鹤田表情僵住了,“别说了……”
      “放心,我想现在这个人或许也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了,如果你害怕被你的情郎知道你的身份,我可以一刀割去他的耳朵……”
      “我不准你动他!”鹤田被吉田的话激到了,握住刀冲了过去,像是豁出去一般以死相拼,完全把吉田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吉田虽不认为鹤田的剑术有多娴熟,但也着实被这气势怔住了几秒,他挡住鹤田的刀,“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他的瞳孔中映出这个男人装扮的女人满目的凌然,想起在岛原第一次见到她,到后来将她带走,这个女子一直都是十分稚嫩与不谙世事,而此时,她竟然可以握紧如此沉重的太刀,为了某件事、某个人用尽了全力和他拼命。他真是没有料到,时间可以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也不知道这对于鹤田来说是好是坏,或许是坏吧,如此一来,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种用血沐浴自己的生活了……不过,当初是他自己抓住了这个女人天真善良的性格,要挟她,把她逼得走投无路,所以,他们还真是彼此彼此……
      “我们要不要来玩一个游戏?”吉田嘴角微翘,“让我看看你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到底蜕变了多少,这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因为你和我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里……”
      听到这句话,鹤田愣住了。
      “当然,如果我活下来了,你情郎和岛原的阿兰都会活不成,你愿意跟我赌一把吗?”
      吉田再次搬出阿兰这个名字,同时感觉到鹤田的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烈火。
      就是这个眼神,吉田一直期待的眼神,“我们不能让他们发现,不然你的身份我也会悉数说出来,随我来吧……”
      吉田转身,鹤田忙不迭上去将冲田扶起来靠在墙上,冲田似乎意识很模糊,说话也很是吃力,“……静……”
      她看到他的脸染满了献血,像绽放的曼珠沙华一般。原来,一直不回头看她,是不想让她看到这张脸吗……?
      她忍不住将这个意识缺失的男子紧紧搂在怀里,在屯所相处了几个月,她却从未做过如此的举动,说吉田卑鄙,其实她自己也是。
      (啊,原来如此,原来我喜欢这个人啊,而且已经喜欢得没办法抽身了……)
      小静轻触着冲田的发丝,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她看着冲田手中的太刀,眼中透出了前所未有的寒光,如狼般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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