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与暗：桃林梦篇》莫炎小鹿

5、师母的遗憾

　　苏郁赶快跑到木桩前，把石镖解了下来，然后跑回到原点，准备自己试试。
　　她先试探着模仿了刚才殷煜给自己转的手腕角度，不过可能是力度不够，头两次并没成功，可是确实也比刚才自己练的时候更接近了。
　　苏郁扭头看看殷煜，殷煜带着笑容，点头示意。
　　得到了鼓励的苏郁又深呼吸了两次，然后站定，重新摆出准备的姿态，衡量好了力度，扔出去——
　　成功了！
　　这次石镖真的牢牢地拴在了木桩上，就像是师父和大师兄示范的那样。
　　苏郁兴奋地拍了拍手，为自己的成功贺喜，然后又突然想起大师兄还在自己的身旁，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冷静下来，低着头扭捏了一下，然后又抬眼看看殷煜。
　　殷煜仍旧微笑着注视苏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半晌才点点头道：“不错，你自己再多练几次吧。”
　　“好！”苏郁用力点头，她现在心里很感激这个热情又细心的大师兄。
　　大师兄就要转身离开。
　　苏郁在他身后又微微红了些脸，有些害羞地说了声谢谢。
　　殷煜的脚步僵了一下，略微回头望了望，仍旧微笑着，随后离开了练武场。
　　不过现在苏郁可是有了极大的自信心，接下来就一直自己欢欢喜喜地继续练习，自己复习动作要领了。
　　苏郁直练到了晚上，除了吃饭之外都一直在练武场待着，直练到筋疲力尽。
　　其间师父师母和大师兄婉熹姐都来看过她，只有那个闹别扭的三师兄一直也没来，这令苏郁有点郁闷，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这个三师兄接纳。

　　晚上，苏郁拖着沉重的脚步从院子磨磨蹭蹭地回自己的房间，第一次训练的兴奋使她在训练时有些用力过度，现在还没等到第二天，胳膊就已经有些拉伤了。
　　苏郁不由得对第二天的训练有些担心。
　　当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房间门口有个袋子，袋子里面是一些缓解肌肉拉伤的膏药。
　　苏郁四处看看，夜深人静，只有婉熹姐的房间灯还亮着。
　　于是她来到婉熹姐房间门口，敲敲门。
　　婉熹开了门，见到是苏郁，很是惊讶。
　　“那个……我想问下，这药膏，是你给我的吗？”苏郁把袋子打开给婉熹看。
　　婉熹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不是我啊，我没有这种东西。不过我想，可能是大哥哥或者三弟弟吧，他们手里总是有各种药，嗯——我想应该是大哥哥，他今天还说你练这么久明天可能会肌肉拉伤。”
　　“这样啊。”苏郁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没想到大师兄是这么温暖而细心的人，她心底对大师兄的好感也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次日，苏郁又早早地到了亭子，看到殷煜也已经到了，于是心情非常灿烂地向这位大师兄问好。
　　殷煜见了她，也十分关心：“你的手臂怎么样？”
　　苏郁想暗戳戳地感谢大师兄：“多亏了有药膏，大哥哥，我今早起来胳膊反倒不怎么酸痛了。”
　　殷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回复她：“那就好，四妹。”
　　然后这对新晋“兄妹”相视而笑，就好像是相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之后的日子里，师父每天都会教苏郁一些新的使用绳镖的方法，或者有时让她和其他师兄师姐对打。
　　总之在苏郁的刻苦努力下，伴随着天气逐渐变暖，在桃树慢慢结出小小果实的时候，她也终于彻底掌握了绳镖的用法，使绳镖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能够使用自然。

　　仲秋，纪府来了个小有名气的除影师，甚至在全国除影师排行榜上都榜上有名的，也是师母少年时的同窗，姓袁，是路过望城特意来探望儿时朋友的。
　　除影师这个行业年代久远，但要说兴盛起来还是最近二十年的事，所以像袁先生和师母这样自小便学习除影技术的还是少数，自是占了好些红利，所以袁先生能传出名声也不算奇怪。
　　只是师母……究竟为何隐退呢？
　　师父和师母先到门口接了袁先生进门，随后又请他在纪府共进晚餐，而几个少男少女就排排坐在一旁好奇地望着这个先前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的袁先生。
　　本来他们只是说略喝些酒，但老友多年未见，还是难得地喝多了。
　　“老纪啊，你这房子不错，我跟你说，这要是在城中心就更好了！”袁先生一手举着酒瓶，一手搂着纪忠信。
　　“城边上安静，四周环境又好，我可不愿意到城里闹哄哄的。”纪忠信摇摇头，举着酒杯又干一杯，“还是你好，能四处旅行，四海为家。”
　　“诶呀，你不懂，有点名气麻烦着呢，老被请去四处除影，总不着家，家里那个，想我想得紧呢！”
　　袁先生喝红了脸，竟傻笑起来，又看向韦果，“小韦啊，我看你丈夫这徒弟也不少了，你们夫妻二人又颇有实力，难道就真心愿意屈居在这望城边边做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除影师吗？像我一样，带着孩子们四处历练历练呗！”
　　师母摇摇头，扶起快要躺地上的袁先生：“我如今身子不如以前，也就不奢求那些了，平平安安才是真的呢。”
　　袁先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拍起自己的脑门道：“诶呦，真不好意思，我给忘了。诶呀，太可惜了，若你还像以前一样，再加上老纪，你们夫妻俩合力，想干什么不都是轻而易举吗？又怎么会埋没在这里无名？除影师夫妻可不多啊，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苏郁记得殷煜曾说过师母年轻时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除影师，常以杀伐决断出名，可后来是因为受了伤留下病根才退了役。
　　只是师母要强，从来也没提起过这事，所以她也不太清楚师母到底是伤在哪里病在哪里，只是确实有些反应缓慢情绪暴躁，又多年没有生育，想来他们夫妻俩也是因此才收留了诸多徒弟。
　　之前大师兄好像还说漏嘴过，师母的韦家似乎出过事，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大师兄那时叫自己当没听见，所以也不好细问。
　　“好啦老袁，你也喝太多了，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干嘛，喝差不多就去休息吧。”说着，师母突然又拉起袁先生，有些面露不悦。
　　师父瞥了一眼妻子，马上爬起来扶起了袁先生赶快离开了屋子。
　　师母叹了口气，又对一旁围观的四个孩子说道：“好了，已经够晚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训练呢，正好也叫袁先生给你们做个示范。”
　　几个孩子连忙站起身来对师母道了晚安，又争先恐后地离开了屋子。
　　苏郁出了屋子，又回头望向师母，师母坐在饭桌旁，背对着门口，端起桌上的酒杯又仰头干了，她没转过身来，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为何，苏郁总觉得师母的背影有些落寞。
　　不过这也只是个匆忙训练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纪府众人抛之脑后了。

　　没过多久，苏郁终于在初冬时节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除影任务。
　　在先前，纪府也接到过一些除影的任务，不过师父要么亲自前往，要么带着婉熹姐和三哥哥，偶尔也带大哥哥。
　　因为苏郁是初学者，才只会使绳镖，所以之前一直没带她去。
　　这一次，听说要除的影族是诞生不久，破坏力还不大。师父觉得苏郁对于绳镖的使用已经炉火纯青了，所以决定让她开始自己的第一次除影——当然，这次是辅助。
　　“——就像挤碎豆腐块那样，利用绳镖把它还没有完全形成的实体打散。”师父如是说。
　　“虽然这听起来手感很好，可你回去之后别挤我豆腐玩。”三师兄南钟杰没头没脑地突然插上一句。
　　苏郁被这冷笑话激得打了个激灵，不禁有些无奈。
　　三师兄确实是个好人，每天勤勤恳恳地为大家做饭，在大家休息的时候也像个活宝，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也很热心，虽然如今他对自己依然没什么好气，不过苏郁确实感觉到自己也像其他人那样得到了三师兄默默的照顾
　　——这从她来到纪府的第一顿早饭时就意识到了。
　　怎么说呢？大概确实是嘴硬吧。心里不服气新人的到来，不过还是难耐自己的热心肠。

　　到了委托人的家里，苏郁终于见到了那个堕影，隐隐约约看出那是个女人的模样，头发蓬乱，身材瘦小，身穿着狱服，霸占着委托人家女儿的玩具间，她手里抱着几个人偶娃娃，嘴里喃喃地念着“孩子……我的孩子……”，无论师父如何刺激她，她都不抬头。
　　南钟杰没什么耐心，一下子冲了上去，就要夺走那人偶娃娃，没想到这动作一下子激怒了这女堕影，随着一声怒吼，南钟杰被弹开了，飞了老远。
　　没想到堕影的一声怒吼就能将人弹得这么远，不知道如果放任它不管时间久了的话，它会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女影抓着人偶娃娃透过窗户飞了出去，苏郁等师徒三人也马上跟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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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真的太太太温柔啦！
袁先生也真的是酒后失言，一下子竟踩到了师母的伤心处，真是令人难过。希望师母能够快快振作起来~
一眨眼苏郁入府拜师已经快半年啦，终于迎来了首次亲身除影，不知道会有着怎样的惊险体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