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与暗：桃林梦篇》莫炎小鹿

24、签字画押

　　师父低着头，缓缓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似乎还有些犹豫：“这……我总觉得不会发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可不是什么馅饼。”一旁的殷煜突然开口冷漠地打断了师父的话，“这是他们看在我殷家的面子上才愿意把这机会先送给我们纪府考虑，难道师父您以为这机会是凭空白来的吗？”
　　这话噎得师父半晌没说出话来，倒是师母先瞪了殷煜一眼：“不得无礼。”
　　说起来，最近大哥哥似乎越来越不像当初那样温润有礼了，和以前相比倒更像变了个人，不再开朗微笑，也不再尊师重道，显得格外令人心伤。
　　师父还有些许犹豫，可一旁的拾姻倒是突然歪着头开了口：“我听贾少爷说，东南的战乱就要结束了吧。”
　　“是啊，怎么？”苏郁知道那个使城的战争，那战争在自己来纪府之前不久开打，一直打到了前不久才终于到了尾声，说来，似乎是我国官兵成功平息了当地的骚乱。
　　“近几年的影族成群产生，似乎都和战争有关，如今战争就要结束，想来影族的数量也会减少吧。”祈佑也一下子想起贾少爷的话。
　　“那就意味着除影的委托也会变少吗？”拾姻皱着眉，露出十分不安和担忧的神情。
　　“这……”大家一下子都明白拾姻在担心些什么。
　　除影委托的减少就意味着，未来大量的除影师都将失去工作机会和资金来源，更别说我们纪府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稍微有一点点小范围名气的除影师团队，到时候恐怕……
　　“师父！为了我们纪府的未来也能够继续在除影师的道路上顺利发展，我恳求您再考虑一下这件事！”师父纠结了这么久，纪婉熹似乎有些急了。
　　“钟杰，你一直没说话，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师父决定再问问一旁的人的意见。
　　“我听师父的！”
　　“好吧……”师父又转头望向苏郁，“那你呢？我记得当年约定的三年之期快到了。”
　　“虽然我的学习快要到了期限，但我也不能在最后半年搞特殊呀。”苏郁笑笑，甚至露出有点期待的神情，“而且我觉得，如果跟着官府去除影，说不定能遇到很多以前没遇到过的新情况呢，这样我的除影经验说不定就会更丰富了。”
　　“……好的，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吧。”师父终于一锤定音，“那一切就按我们刚刚说的来吧，后日我们便一同去旧王宫看看吧。”
　　“好——”

　　后日。
　　苏郁再次跟随众人相聚在那红墙黑瓦的旧王宫前，和上次相同的流程，来到了元涅宫。
　　“你们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那个城主之子贾少爷坐在上座，似乎极胸有成竹的样子，带着淡淡的笑容注视着台下的纪府众人。
　　一进了屋子，苏郁感觉屋里有些微弱的奇怪味道，她看向四周，其他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可能是自己产生什么幻觉了吧。
　　“你似乎很有信心。”殷煜调笑着的语气回应他，似乎在聊着什么与彼此无关的事。
　　“当然，要知道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我知道你们作为能够在除影师一行中混出些许名堂的几人，想必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看不清局面的人。”
　　说着，贾少爷站起身来，来到了纪忠信面前，“我想，您就是那位带领着纪府各位优秀除影师的师父纪忠信吧，久仰大名了。”说着，贾少爷伸出手，意欲与纪忠信握手。
　　纪忠信也同样礼节性地回应了贾少爷伸出的手；“听说这些孩子们先前已经和您合作过了，进行过一些除影的任务委托，也真是麻烦您为他们费心安排了。”
　　“这都是小事，无妨。”贾少爷摆摆手，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既然你们也都来到了这里，我也就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那我想这除影师收编的具体细节殷煜应该已经和你们讲过了，我就不再和你们赘述。接下来我会和你们签订一份合同，在签订这份合同之后，你们纪府一行人将会成为我们望城收归官府榜上有名的除影师，从此的报酬也将是由官府发放给你们。”
　　说到这里，贾少爷坐直了些，扫视了一下众人，微微抬起头，俯视众人说道；“在此之后，你们也不能在自己擅自去接受一些额外的除影委托，当然，你们可以将他们介绍给官府，再由官府统一分配给你们，这就是后话了。”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严格，所以我们是只能听从你们的安排吗？”南钟杰首先发出了疑问。
　　“当然。我们官府要把除影师收归编制，也是为了给你们这个行业提供一些生活保障，我想你们也不希望一辈子的生活开销多少都是听从上天的安排吧。如果交由我们官府来为你们进行安排，那么虽然无法令你们大富大贵，却至少可以保证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说着，贾少爷又微低下头，沉了脸色，“但如果你们执意私下接单的话，我们可是会很苦恼的，毕竟，我们官府的除影师和民间的除影师以后就要成为竞争关系了。”
　　是啊，影族的数量是不由人所操控的，这也就意味着除影的委托也就那么多，如果找了一方，就不会再找另一方了。
　　如果民间除影师接下的单子变多，那么官府的收入就会减少。
　　这种简单的道理，就连苏郁这个在父母师父保护下长大的也明白的。
　　“那么，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贾少爷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金戒指。
　　纪府众人又陆陆续续地问了一些关于编制的其他问题，不过总体来说都没什么太重要的。
　　许久过后，屋里也安静下来，纪府众人似乎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贾少爷便站起身来，朝一旁拍了拍手，这时从元初宫的侧门进来了几个小生，几人手中端着硕大的黑云纹金盘，那金盘中是几张羊皮纸，那羊皮纸上似乎密密麻麻还写着些小字。
　　贾少爷走了过去，拿起了那些羊皮纸，又向纪府众人说道：“这些，便是我们的合同了。我需要你们在上面签字按手印。除此之外……”
　　说到这里，贾少爷又扫视了一下众人，“我还希望你们能够把你们的户籍单交上来，这也就是那张你们每个人证明身份的那个证件，我们要把你们登记在册，是需要那个户籍单的。”
　　户籍单可是很重要的东西，一般来说是不会交给别人的。不过这次是在官府这里交给官员的话，应该不算是拿给别人吧？苏郁心中默默这样想着。
　　“一定要拿户籍单吗？”不光是苏郁，连师父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当然，说起来你们虽然人来了这里，可是若要说你们是别人，空口白牙也是能说的，所以你们若不把户籍单拿过来，我是没有办法向我父亲证明你们是你们的。”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苏郁心中默默打量着。
　　贾少爷见各位都还有些犹豫，于是笑笑，又解释说道：“不用担心，我是不会骗你们的。我既是城主的儿子，骗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只不过会给我父亲抹黑罢了。你们若不放心就去问问那些兵部的工部的已经被收入编制的那些兵士工人们，问问他们当初有没有交自己的户籍单不就清楚了吗？”
　　纪府众人互相看看，似乎都觉得有些道理。
　　首先殷煜把自己的户籍单拿了过去，签了名，按了手印。
　　随后祈佑和拾姻也起了身，把自己的户籍单从怀中拿了出来，交给了贾少爷，并且也在那合同书上签下了名字，按了手印。
　　祈佑这时候又跑了回纪婉熹的身边。和她撒起娇来说道：“熹姐姐，没事的，你看我都交了，我们尽快把这事儿结了，以后也好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除影师，旱涝保收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说着祈佑又拉拉扯扯起来，把本来有些担忧的婉熹姐也拉了过去，把她的户籍单也交给了贾少爷。
　　说起来，这祈佑对这事的热情倒是有些突兀，不过苏郁又想起他平日里训练就极爱偷懒，想必是希望入了编制之后能够躺着收钱吧。
　　看着大家都交了，剩下的几人也陆陆续续拿了过去，只剩下了师父和师母。
　　师母倒是爽快，她又问了贾少爷：“这事儿真能让我们纪府有名声在外吗？”
　　“当然你们作为整个国家第一波被收编的除影师，自然是会被永久地写在未来的除影师教科书里的，这还不算出名吗？”
　　听了这话，师母才满意地点点头，略看了看那合同没什么问题，就把自己的户籍单也拿了过去，还招呼师父也过去，问道：“看看如今这行情，官府收编看来已是大势所趋，难道你真想看着孩子们以后每天吃饱一顿饿一顿的吗？最近这一两个月，影族的数量和委托的数量已经比以前少了不少，恐怕前些年的那种除影师的红利期以后再也没有了。为了孩子们，我觉得做这种有稳定收入的除影师也不是什么坏事。”